汉武帝安排好设郡事务之后,诏令路博德等班师回朝。路博德已经受封为符离侯,这次又立大功,汉武帝增加了他采邑的户数。汉武帝还下令封杨仆为将梁侯,苏弘为海常侯,都稽为临蔡侯。原南越国投降的诸将领亦得封侯:南越的苍梧王赵光,在汉军前往问罪之前,业已投降,后来被封为随桃侯;揭阳县令史定为安道侯,越将毕取率为嘹侯;桂林部临居翁为湘城侯;吕嘉所立越王赵建德,原为越国高昌侯,念在已故越王份上,仍封为术阳侯。
汉武帝认为韩千秋最初出兵南越虽然全军覆没,但精神可嘉,就封他的儿子韩延年做了成安侯。樛乐的姐姐南越樛太后,首先倡议归附汉朝,汉武帝就封她的儿子广德为龙元侯。
至此,汉武帝消灭了三越割据政权,恢复为直属的郡县,促使了中国东南地区民族之间的融合,有利于这些地区经济文化的发展。而南越内属之后,更有利于中国与南洋、印度之间海上交通及贸易的发展。
通西南夷
秦汉时期,在巴蜀外围,即今四川西部与南部、贵州、云南及甘肃南部一带,分布着数以百计的大大小小的少数民族部落,统称为“西南夷”。这些少数民族有的仍过着氏族部落的生活,有的已经进入奴隶社会。
统辖南夷最早在公元前135年秋天,汉武帝就开始和西南夷打起了交道。那一年,闽越王趁着南越新主即位之机侵袭南越,南越向汉廷请求援助,汉武帝派王恢、韩安国兵分两路进攻闽越,闽越国发生内部暴动,闽越王骆郢被杀,闽越人函其头献给王恢,汉兵遂停止进攻。王恢让番阳(今江西波阳东北)县令唐蒙去南越报信。南越王赵胡设宴盛情款待唐蒙,席上有一种枸酱,唐蒙吃后极为称赞,问是哪里产的。赵胡告诉他,是通过牂柯江从蜀地运来的。唐蒙回到长安,从蜀商处得知只有蜀地产枸酱,蜀商把枸酱贩运到夜郎,夜郎临近牂柯江,江面宽阔,足以行船,又把枸酱远销南越,并一直流到番禺城下。
唐蒙核实了这一信息的可靠性,遂上书武帝说:“南越王坐着黄屋车,竖着左纛旗,僭用天子之制,占地东西达万余里,名为外臣,实际上是一方之主。要是圣上直接进取南越,必须经过长沙、豫章,那里水道多而且路途艰险,士兵们跋涉艰难。而夜郎国有精兵十万之众,可以为我所用。再乘坐战船,顺牂柯江而下,汉兵就犹如从天而降,这样可以出其不意,直捣南越的心脏地区,这是制服南越的一支奇兵。以汉朝的强大、巴蜀郡的富饶,先开凿出一条通往夜郎国的通路,在那里设置官吏治理,则向南攻取南越就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谨此上闻。”
赵氏称王南越,汉武帝心中久已不快,也早有铲除之意,对唐蒙此计,自然颇为赞赏,遂擢升唐蒙为中郎将,拨给他军队一千多人,让他带着足够一万人使用的辎重,从汉朝西南边塞——巴郡的筰关(今四川省合江县南)出发,历尽艰辛,翻山越岭,终得以进入夜郎国境。
夜郎国王竹多同,向来僻处南方一隅,自立为王,平素与中原不通音讯,犹如井底之蛙,还认为世界之上唯我独尊。
唐蒙到了夜郎,竹多同闻知汉朝的辽阔、强盛,又亲眼目睹汉朝官仪威严,才晓得自己见识浅薄、孤陋寡闻,觉得相形见绌。于是,竹多洞同表示愿意归附汉朝。
唐蒙向夜郎国王送上了厚重的礼物,又极口铺张汉朝的强盛和繁华,竹多同听得瞠目结舌。唐蒙又令手下将缯帛取出,抖展开来,更加显得五光十色、锦绣成章。夜郎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由得目瞪口呆。
唐蒙见时机已到,就劝竹多同举国内附,这样可不失封侯。他还拍着胸脯表态,将来若是在夜郎国设郡县的话,一定让竹多同的儿子当县令,而且汉朝将会派来官吏协助他。
竹多同见有如此多价值连城的礼物和丰厚优惠的条件,心中自然很是乐意。即刻下令召集附近各部落的酋长,与他们共同协商决定。
这些部落酋长看到汉朝送来的锦绣缯帛,不免垂涎三尺、艳羡不已,他们考虑到汉朝都城离夜郎这么遥远,料定不至于发兵驻守,实际控制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就都怂恿竹多同,请求竹多同答应唐蒙提出的要求。
竹多同见各部落酋长们也一心与汉结好,就与唐蒙订定约章。唐蒙吩咐手下人将带来的缯帛等分给这些人,这些酋长们个个欣喜异常,抱着礼物雀跃而去。
唐蒙不负使命,即刻返回长安入朝面圣。汉武帝听了唐蒙的报告,心中大喜,下令以夜郎一带置犍为郡,郡治僰道(今四川宜宾东北),统辖了南夷。
为了便于统治,汉武帝又令唐蒙再度出使,前去负责修建联系夜郎和中原的道路。唐蒙征发巴蜀两郡的民夫,修筑自僰道抵牂柯江的大路。劳工数万人投入山丛,由于工程艰巨,粮饷供应不足,倾尽巴蜀之力也难以支应到底。再加上这里山高水急,地形复杂,气候炎热潮湿,瘟疫流行,许多人都失去了生命。很多人不堪折磨,纷纷逃亡。西南夷各部族不堪重负,多次举兵反抗,汉朝发兵阻击,仍旧劳而无功。这项工程耗时两年、耗资亿万,南夷的道路还是没有修通。唐蒙又用军法约束劳工,不让他们稍得休息,逃亡者抓住后即行诛杀,对于一些部落的人逃亡,就诛杀他们的酋长。地方百姓大为惶惑,于是谣言四起,局势动荡。是时,汉武帝已经大举北攻匈奴,收复了大片失地,设置了朔方、五原两郡,人力、物力都不够用,南夷道修不成,汉武帝也很发愁,就派博士公孙弘前往巴蜀视察访问。公孙弘做了实地调查,也认为南夷的道路不能再修了,但他返回后不是就事论事,而是极言通西南夷无用。心高气盛、眼空四海的汉武帝自然不会就此罢手。
眼看一番辛苦就要前功尽弃,汉武帝不得不另派合适的人选前去宣抚。汉武帝想到司马相如本是蜀郡人,应该熟悉地方情形,若是派他出抚南夷,应该比较妥当。于是,诏令司马相如即刻赴蜀处理此事,慰谕人民。
司马相如领令不敢有丝毫怠慢,急驰至蜀郡,凭着他满腹文采和生花妙笔,作了一篇檄文,晓谕各处人众,果然得到了各方谅解,纷乱的谣言都消失了,人心也安定下来。
招抚西夷邛都、筰、冉等西夷各部落听说南夷夜郎等部内附之后,都从汉朝得到了大笔赏赐,心中羡慕,也情愿仿照夜郎的方式,归属汉朝,他们当即与蜀中官吏联络,表明了他们归附的诚意。蜀中官吏自然派人将此事奏闻给汉武帝。
汉武帝对西夷了解不多,正准备派使者去调查情况,正好司马相如由蜀地回朝,汉武帝就召见司马相如,询问西夷的情况。
司马相如奏对说:“西夷比如邛都、筰、冉等国,与蜀郡相当接近,道路也比较平坦,秦朝时,曾在那里设立过郡县,大汉初兴时才撤退。今日如果能再纳入版图,设置郡县机构,要比管辖南夷方便多了。”
汉武帝听了司马相如的话,心中大喜。当即拜司马相如为中郎将,持节出使,令王然于、壶充国、吕越人为副使,分乘驿车四辆,前往招抚西夷。
此次司马相如再度赴蜀,与前次情形大不相同,前次官职尚卑,又非朝廷特派的正使,所以地方官员虽曾迎送,不过照例办事。到这次出使,司马相如出尽风头,前导后呼,旌旄高扬,声威赫赫,叹羡、啧啧之声响成一片。
司马相如进到西夷境内,也是照着唐蒙的老办法,把车中随带的以及从巴蜀两郡征用的财富、物产作礼品分给西夷各小国的君长。邛都、筰、冉、斯榆之君长都请求臣属汉朝,于是就拆除了边界的关卡,设置十余个县、一个都尉,属蜀郡管辖。这样,汉朝的领土也扩大到西夷地区。
汉武帝又下令废除边塞,开放关卡。疆界一直向西推展到沫水(今大渡河)和若水(今雅砻江),南到柯郡(今贵州省)郡界,统一了起来。又开凿了灵关山筑路,在孙水(今安宁河)上搭桥,道路一直通到邛都(今四川西昌)。司马相如等回长安上报武帝,武帝听了龙颜大悦。
后来,汉武帝又停止了对西夷的经营。在南夷,只设两个县:南夷、夜郎,另外派驻一名都尉。命犍为郡巩固已有的疆界,暂时停止向外扩展。汉武帝又回过头来,倾尽国家全力,兴筑朔方城。
这一年,奉命出使西域多年音信全无的张骞历尽千辛万苦,从大月氏回到长安,向汉武帝报告了大宛、大夏等西域诸国的情况后,张骞又对汉武帝说:“臣在大夏时,见到四川特产邛竹杖、蜀布。很是奇怪,便问大夏人怎么得到这些产品的,他们回答说是从身毒(古印度)买来的。臣推断,大夏国位于我大汉西南方,远距一万余里,今身毒国又在大夏东南数千里,这里竟有蜀地产物,就说明身毒距蜀不会太远。现在,出使大夏等西域各国,如从羌人地区经过,羌人受匈奴控制,是很危险的;如果从羌人北边走,则是匈奴控制地区,则为匈奴所得。如果从蜀地去身毒再到西域,又无盗寇,不是一条方便的途径吗?因此,依臣愚见,我们不妨先打通这样一条西南夷道。”
张骞的揣测无疑是正确的,只是在距离上估计得近了些。汉武帝听了张骞所说大宛、大夏、安息、大月氏、康居等国的情况,认为如能联通西域,可“广地万里”,“威德遍于四海”。想到这些,汉武帝又重新提起了经略南夷、西夷的兴趣,就采纳了张骞的建议,并诏令他负责开辟这一条打通西南夷到身毒而达西域的道路。
公元前122年,张骞风尘仆仆赶到犍为,坐镇统筹指挥,他派出王然于等得力助手为使者,分五路出发,进行大规模的探索,以便从中寻找一条通身毒的捷径。
第一路出冉,第二路出徙,第三路出筰,第四路出邛都,第五路出僰。过了一段时间,一些人马陆续返回,带来了令人失望的消息:他们走了一两千里路,碰到了各种难以克服的困难,特别是遭到一些蛮夷部落的抢劫,有些汉朝使者被杀掠。唯有出僰那一路派人送来了一份充满希望的报告:他们到了滇国,滇王当羌也和夜郎国王一样,由于道路不通,所以不知汉朝的广大。见到汉使便问道:“汉朝与我国相比,谁大?”这与夜郎国王见到汉使的问话一模一样。汉使还得知滇国往西千余里,有个“滇越”国,出产大象,人称“乘象国”,蜀商中有的人到过那里,身毒的邛竹、蜀布大概就是蜀商从滇越贩运过去的。但是,汉使仅仅到了昆明便被拦截,始终未能越此“雷池”一步。尽管经过4年努力,却连到滇越路途都未能打通,更不要说去身毒了。这就是说,张骞这次寻求从西南夷通西域的道路没有成功。
但是,汉使回到长安后,极力进言说滇国是个大国,让这个国家亲附汉朝是值得的。汉武帝从此便注意了这件事情。张骞的计划虽然落空了,但是这次行动,却推动汉武帝经略西南夷的进程。
公元前112年,汉武帝调集十万大军,兵分五路,会师南越,围剿南越叛相吕嘉。其中最西一路以驰义侯为将,发巴蜀、夜郎兵,沿牂柯江顺江而下,当年唐蒙的方案至此派上了用场。然而,这一路不久便出了问题。
原来,在夜郎东北有个少数民族部落且兰(今贵州贵阳东北),也在被征发之列。且兰王担心军队远行之后,邻国趁机掳其老弱,因而拒绝出征。又迫于汉使的催逼,遂率众进行了武装反抗,朝廷使者和犍为太守皆被其杀害。邛都、筰也蠢蠢欲动。夜郎与南越毗邻,关系一直比较密切,夜郎国王见风使舵,与南越暗中往来。西南夷的形势一时处于紧急状态。
武帝当机立断,命驰义侯暂缓南下,先解决且兰的问题。这时汉军有八校尉集于夜郎,军未及发而南越平定。到了公元前111年春天,南越之战告捷,武帝便马上从征越的军队中抽调部分兵马,命中郎将郭昌和卫广引兵出击,北上支援。郭昌与驰义侯合兵进攻,邛、筰二部也伙同且兰与汉对抗,汉军大败且兰,杀且兰王,斩首数万,又乘势攻破邛、筰二部。汉军猝然攻击,邻近小国立即土崩瓦解,夜郎、冉、白马等郡国见大事不妙,先后请求内属。惶恐不安的夜郎国王,亲自去长安谢罪。武帝宽赦了他,封他为夜郎王,从牂柯郡划了一块地盘给他作为封地。冉也不甘落后,就请汉武帝在其地设置官吏。武帝在汉军平定西南地区后,下诏按郡县划分其地,割犍为郡东南部,加上且兰一带,置牂柯郡,郡治且兰故城;改邛都为越巂郡,郡治邛都;改筰为沈黎郡,郡治筰都(今四川汉源东北);冉为汶山郡,郡治汶江(今四川茂县北);改白马为武都郡,郡治武都(今甘肃西和西南)。
武帝又派人劝说滇王入朝,欲进而扩张至滇地。滇王手中握有数万军队,对汉朝的态度半信半疑。滇东北的靡莫等族与滇同族,关系密切,有此二国相助,滇王有恃无恐,对武帝要他入朝的命令置若罔闻,劳深、靡莫还凌辱汉使。公元前109年秋,武帝命郭昌发巴蜀兵进军劳深、靡莫。攻灭二国后,兵临滇境,滇王举国来降。于是,武帝以滇、靡莫等地为益州郡,郡治滇池(今云南普宁东)。赐滇王王印,仍让他统治滇国。
自唐蒙通夜郎始至元封二年止,汉帝国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先后设置了广汉、犍为、牂柯、武都、沈黎、汶山、越巂、益州八郡,其中沈黎、汶山二郡不久后废除。至此,西南夷正式并入汉帝国的版图。
招抚乌桓
乌桓是东胡的一支,汉初,为匈奴冒顿单于所灭,余下人败退乌桓山,因以为号。
乌桓人善骑射,以打猎为生,随水草放牧,居无常处。他们以穹庐为舍,向东开门,食肉饮奶,以毛皮为衣,贵少而贱老,性格慓悍。
乌桓被冒顿单于攻破之后,逐渐衰落下来,经常臣服于匈奴,每年送上牛、马、羊和毛皮,要是过了期限交不上来,匈奴人就抢走他们的妻子和孩子为奴隶。
汉武帝在位时,对匈奴人发动了军事反击,在漠北决战之后,匈奴人失去了在东部的势力,乌桓人得到了解放。
汉武帝派骠骑将军霍去病击破匈奴左地之后,乘机迁徙乌桓人到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的塞外居住,为汉朝的屏障,同时替汉朝侦察匈奴人的动静。乌桓的首领每年到京城长安朝觐汉武帝一次。从这开始,汉武帝设置了乌桓校尉,官俸两千石,持节监领乌桓各部,使他们不得与匈奴人交往,东北地区的安宁得到了保证。
平定西羌
羌族是中国西部的一个历史悠久的少数民族,传说中的炎帝和大禹都是羌人。甲骨文中已经有了关于“羌”的文字记录。据甲骨文记载,殷商时的羌又叫“羌方”,有两大部落,一个是“北羌”,一个是“马羌”。他们活动的地域非常广阔,主要分布在青海、甘肃、四川西北部、陕西西部、宁夏南部和西藏北部等地区。《诗经》中有这样一段文字:“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曰商是常。”说明羌人在商朝的时候已经臣服于商朝,并与中原地区发生了政治、经济联系。日常生活中,他们游牧狩猎为生。春秋战国时,羌人活动在河湟地区,即黄河上游和湟水流域一带(主要在今青海境内),过着以游猎为主的生活。可以说,羌人是青海地区最早的土着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