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心是痛的,痛得想要流出血来。
然而静想,便觉不值。于是,心便安静下来,于是,便不那么痛了。
很多时候,痛苦是自己套在头上的紧箍咒,你越烦躁不安于现实,你就越痛。而静下心来,做一些手边的工作,即使家务,你也觉得自己充实又安静。
二
我躺在沙发上与儿子看电视,是美国动画片猫和老鼠,相信所有的中国人都喜欢看,犹如所有的人都喜欢这大把的光阴。我有一种奢侈的感觉,面对射进来的阳光。我有一种好幸福的感觉,面对毫无压力的生活。
那些奔波在阳光下的人群,有没有像我一样空口怜惜这光阴的流逝,有没有像我一样一边享受阳光却又一边懊悔自己不珍惜这阳光而只是无谓地叹息着、懒惰着。我是一只地道的寒号鸟吗?
艾冰用时间来长大,我用时间来磨砺自己的五脏六腑,电视上的小老鼠总是以聪明睿智游戏着可爱的大笨猫,时间,就是一场场老鼠与猫的游戏。我就是那只大笨猫,被时间挑逗、挖苦、伤害与衷爱着。
对于时间的概念,我总是游离在可惜与诅咒之间,惟独没有千般的珍惜过,我能伸手到空气中,我能感觉到时间从我指缝流过,我唯一能做的是为自己流两行泪,我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可以健康的活着并浪费着年华,我与光阴擦肩而过,我对不住光阴对我的恩惠。如果我能做到忘了光阴的存在,忘了光阴抚摩我的脸,那恰恰是对光阴最好的回报,也是我做了有益于自己身为健康之人的本分事。那样的话我将无愧于人,而不像现在是这样一个无聊、颓废、贪得无厌的女人。
世有贪官,贪去大量钱财。世有贪人,贪去大量光阴,我是其中之一,贪取大量光阴,用来无谓的浪费。
我是个双重罪人,我用健康的身体与思维贪得美好的光阴,我是医院里那些重病人眼里的罪人,那些可怜的绝症患者是如何的恋慕这时光与健康,恋慕这缤纷的世界啊,而我,有愧于自己的健康有愧于眼前的时光。
而我身上的懒筋,我的堕落,我的无法自控的思维,令我在浪费这大把的光阴与健康的体魄,以及与生俱来的所谓的才情资源时,时间,就像开着的水笼头,汩汩地流着,它虽然取之不尽,但对于生命个体来说,也是个有体积的东西。人类在世间走一遭,也就仅仅几十年的体积大小,等这块体积被光阴耗干带走,人也就不如一块石头永生。
阳光穿透阳台上的玻璃,以势不可挡的明媚投射在客厅的各个角落,沙发上躺着我的躯体,我的灵魂以幸福的姿态游荡在空中,我有一种奢侈的幸福感,这一生让我一掷千金的淋漓感便是眼前这大把的幸福时光。
我觉得这幸福于我,还是那样的不真实,我还是无法把自己从苦难的奔波中拽出来,我还是有一种飘在空中踏实不下来的感觉。
三
阳光再一次与我告别,只当再玩一次捉迷藏的游戏。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落日的余辉下显得苍白与扑朔不止,新的光辉即将开始上演。
鞭炮声偶尔从四方响起,新年的脚步一声声来临,二十三日的紧张气氛充斥在内心。但有什么好紧张的呢?我问自己。
四年来,我第一次这般地轻松,让我有点怀揣着小兔子的感觉,极不踏实,在这三个月的轻松里,我一直在做着一种让自己轻松起来的工作,但到现在我好像还没真正轻松起来……
于是在腊月二十三把幸福与轻松一股脑儿抖落出来,放在手心里左玩右转,放进大脑里周游一番,兴高采烈地告诉大脑每一个细胞,所有的阴霾都已经过去,亲人们都团聚在一起,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你看!昨天还与哥哥嫂子炸油糕了呢。
油糕,是我们全家人最爱吃的一种年糕,父亲在世时我们家每年冬天都要炸上上千个油糕,一部分送给亲戚邻居,剩下的大部队平分给妈妈家,哥哥家和我家。
我这样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终于可以幸福地炸油糕了。
四
年三十,街上的行人比前几日少的多了,零星的一些人也像我一样紧张兮兮地把好多事堆压在年三十,也就是月尽了才来办,这样便总觉得这年末匆忙又紧张,说不定买什么东西都是高价呢。
这两天老天阴着脸,似乎在告戒人们以显示自己的威严,每年的春节都少有阳光明媚的时候,看来今年也不例外。
到了下午,年尽月终的紧张又轻松、喜悦又劳累的感觉就明显了,大街上的人们已经陆续开始贴春联了,大部分的门面都挂上了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冲淡着老天严肃的脸,仿佛给他的脸颊画上了红红的胭脂,等会儿鞭炮响起来的时候,老天一定躲在夜幕下偷偷的乐。小孩子们在街上来来回回的跑动,无忧无虑的快乐把纯洁无邪的天真飘撒到半空,来往的行人渐渐的稀少又稀少,回家的脚步欢快再欢快。
终于一年又过去了,说不出是喜是忧,喜的是阴霾的一年又过去了,新的一年重新开始,忧的是一年来匆匆忙忙,岁月一次次的让我见证它的无情,把我的青春一古脑儿从我的血肉之躯悄无声息的带走,榨干。但它同时又磨练了我的意志,还我一份从容与沉淀的魅力,我是既喜又忧,不知作何感想。
十二点的钟声还没敲响,邻家的鞭炮便此起彼伏,争先恐后的以五彩缤纷的形式闪耀在夜空,点亮了我的双眼,缤纷了我的心情,那一刻接着一刻只为烟花而感动,感动那积聚一身的力量冲向天空,然后尽情地释放,尽管只是昙花一现,却也无愧于一生。
那是一种极致的美丽,极致的释放,极致得一往直前,极致地冲向天空到极尽自己的一生。
在夜的黑暗中,那是一种耀眼的光辉,美丽的缤纷,所有醒着的人们都在为烟花与爆竹而感动。
感谢新年,感谢时光,感谢夜空,感谢爆竹,感谢生活,感谢创造年的先灵。
感谢苦难过后的消遣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