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当苍茫的暮色笼罩住面前的一座座起伏不平的山峦时,我来到那几棵全都扬眉吐气的松树下,准备再用昨天的方法生出一堆火来,可是地上的松针和茅草都被融化的雪水洇湿了,钻了半天好不容易钻出点火来,一放上潮湿的松针,火苗又被压灭了,冒出股股的白烟,呛的人够呛。直到周围的一切都披上黑夜的面纱时才生出一堆火来。当腾腾的火苗熊熊的燃起来的时候,腹中的饥饿感也随着火苗的燃起而腾腾的升起来了,
一阵翻江倒海。可是草根我实在吃怕了,树皮又不敢吃,只得强忍住饥饿,待到明天雪融化完了要爬崖时再吃吧。
因为这里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台阶,虽然地上经年累月的堆积了一层厚厚的松针,但毕竟面积太小,昨晚我又是没有节制的往火堆上丢了很多,现在能够找到的枯枝和松针已经很少了,所以今晚我不得不待火堆的火焰快要熄灭时才敢往火上添柴了,要不然不到天亮火堆就要因为缺柴而熄灭了。而我更担心的是明天如果雪融化不完,那明天晚上我就要在黑暗、寒冷还有更加饥饿中度过了。由于柴火的缺少,我不能一次向火堆里放很多的柴,只能不断的一点点的添加柴火,困了的时候也只能打个盹,重获新生的第二夜就是在这种担心、饥饿中度过的。
一声有些刺耳的鸟鸣声将我带到了第三天,睁开眼来,看到一只黑色的身影从眼前一掠而过,然后停到不远处的一棵树巅,踩落一片积雪后又展翅飞入了前方的树林中隐没了身影。
刚才传入耳中的那声鸣叫声虽然刺耳,但我却感到特别悦耳,因为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里我终于看到了运动着的生命,原来我这里也不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可是我又想到刚才看见的那只鸟好像是乌鸦,乌鸦总是出现在墓地,是不吉祥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我从火堆旁爬起来,再次来到昨天的那处悬崖旁。融化的雪水依附在崖壁上结成了一层冰,摸上去又冷又滑。看来只有等这层冰化成了水,水再被太阳晒干了才能往上爬。现在要做的是填饱肚子补充体力了。可是一想到那怎么嚼也嚼不烂的草根胃里顿时感到一阵痉挛。不过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再难吃也得吃了。
我一边嚼着草根,一边观察着升起的太阳将崖壁上的积雪和冰冻慢慢的融化,今天的阳光比昨天的阳光要强烈一些,积雪融化的速度也更快了一些,大约到中午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水从崖壁上流下来了,崖壁也渐渐的晒干了。
吞下最后一口没嚼烂的草根,将脚上的草鞋梆得更牢一点,再将裤腰带提上一点系紧一点就算整装待发了。
大踏步来到前天就看好的攀登的位置,然后双手抓住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株灌木的根部,一提气,脚下一使劲,可是不是像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样身子就腾空而起,而是身子一阵摇晃和摆动,蹬在崖壁上的双脚又不得不退到地上,白费了一番气力。
虽然肚子里填下几百条草根,但并没有产生多少能量,这一番折腾,我就气喘吁吁,心脏仿佛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我用右手抚摸着突突跳动的胸口,一边慢慢的调匀呼吸,一边思考着怎样才能爬上去。
刚才我使用的是爬树的常用的方法,现在看来用爬树的方法来爬这悬崖是行不通的,爬树时两腿可以夹住树干然后再像青蛙一样使力的往上蹬,可是在这悬崖峭壁上你夹不住东西往上蹬。这时我想起武侠小说中常说的“壁虎功”,虽然我没练过这种功夫,但顾名思义就是像壁虎一样紧贴着石壁往上爬。于是我再次抓住那株灌木,然后将身子紧紧的贴向崖壁,再手脚使力往上攀爬,这一次身体没有再摇晃,终于移上去一尺有余,待脚下踩实了,我松开刚才抓住的那株灌木,慢慢的向上探起身子抓住头顶上的另一株灌木,然后重复刚才的动作向上攀爬。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我已爬了大约有两层楼房那么高了,停下来喘息的时候想着这样大约一个多小时就可以爬到悬崖的顶部了。在向下张望时竟然看到前天跳下悬崖时丢失的那只皮鞋,它挂在我呆着的那处台阶下方几米远的一株灌木上,前天遍寻它不着,现在不想要它时它却又出现了,难怪古人说“踏破铁鞋无觅处”,不过现在就是铁鞋也没我脚上的草鞋好使,更不要说那又硬又滑的皮鞋了。俗话说“有得必有失”,我现在感到应该叫“有失才有得”,如果不是丢掉了那又硬又滑的皮鞋我怎么可能编出这么有利于攀爬悬崖的草鞋呢。这也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不过我又想到要是到了郑州再穿着草鞋可又实在见不得人了,不过好不容易才爬了这么高,为了那只皮鞋再退回去实在划不来,想想还是算了,到时再想办法吧,有了编织草鞋和钻木取火的成功我想只要动脑筋,办法总会有的。喘息稍平我继续向上攀爬。
爬啊爬啊,眼瞅着很快就会爬到崖顶,可是出现在头顶上方的却是光秃秃的一片崖壁,似刀削斧劈,上面什么也没长,我一下失去了攀爬的支点。我悬在半空,这下“壁虎功”也无用武之地了。只能依附着崖壁,牢牢的抓住最顶上的那株灌林,然后向上打量着。
上面周围几十平方米范围都是刀削斧劈的坚硬崖壁,不要说灌木了,连草都没长一根。光秃秃的崖壁一下阻断了我攀爬的道路。我双手抓牢灌木,从紧贴的崖壁上轻轻的探出身体,这样目光所及的范围就更广一点了,我发现距我现在攀爬的右边六七尺开外的崖壁向上的地方虽然也没有生长灌木之类的,不过不像我所处身的地方这样如刀削斧劈般陡峭,要平坦的多,而且崖壁上有很大的缝隙,如果能够从那里往上爬是可以爬到悬崖顶上的,可是从我处身的地方要想到那里,除非有武侠小说中所描写的“轻功”,不然是不可能的。
我又将上方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打量了一遍,只有那里能爬到崖顶,可是那里虽然和我相距只有咫尺,但却是咫尺天涯。我在想如果起初爬的时候向右方偏离几尺的距离那么现在我就可以到达那平坦一点的位置了。但世上没有什么如果,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从这里退下去,然后向右偏离三四尺的位置重新爬。然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才爬了这么高的力气都白费了,那可是我忍着强烈的反胃和恶心吞下几百条草根才转换的一点力气啊。
没办法,我只能从好不容易才爬上眼瞅着就要登顶的高度一步步的退下来,又回到了原点。退下来后我感到腹中又是空空如也,饥肠辘辘,冷汗淋漓。只得再去吞食那难以下咽的草根。在吞食草根的时候我想我花了这么大力气只证明了那条路行不通,不过还好我在那条行不通的路的基础上总算看到了一条能行的通的路。很多科研工作者穷其一生的精力到最后却发现他所研究的方向行不通,有些科研工作者虽然方向对头,但却因为道路太漫长而看不到尽头。到最后只留下一些猜想,像数学上著名哥德巴赫猜想,还有四色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