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新传来的情报呈上去,雅怀静静的立在一旁等候。
华宸夜翻看片刻,秀眉微挑:“凤娣带了一群高手去囚神谷?”
雅怀道:“是,似乎是去寻某样东西。”
华宸夜细指叩了叩桌面:“差人去问问烨枫,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是”
华宸夜放下手上的折子,转而去拿另一份。
“东宫异动,太子痊愈,祈后近日出入频繁。”
华宸夜晶瞳幽芒闪烁,凤熠重病,十几年未曾露过面,怎的突然就痊愈了?
“奴婢该死”雅怀跪下请罪,满面愧然:“东宫守卫森严,夜阁的人用尽办法也没有查探到蛛丝马迹,反而差点露了马脚让祈后察觉”
华宸夜艳丽的眉梢划过一缕凌厉:“永远不要小看那个女人的手段!”她冷笑一声:“何况我那手段超群的舅舅一直守在她身边,夜阁讨不了便宜,说不定已经被盯上了,传令下去,暗夜楼一切行动停止,最近一段时间什么都不要做,静观其变。”
“奴婢知道了”雅怀行了一礼,退下去传递命令。
华宸夜阅完所有奏报,处理了诸多事宜,以手支额坐在案前闭目养神,一刻钟后,又有一名侍女进来禀报:“宸乐公主到访”
华宸夜睁开眼睛:“请进来吧”
“诺”侍女转身出去请人,华宸夜揉揉眉心,少顷,华宸乐欢步走了进来,一看见华宸夜便眉开眼笑:“皇姐”
“乐儿”美丽的容颜上漾起笑,携了华宸乐的手拉她坐下来:“怎得跑来了?”
华宸乐吐吐舌头,佯装抱怨:“还不是哥哥太惦念皇姐,怕你无聊,唠叨着让乐儿过来陪姐姐解闷”
华旭会唠叨?
华宸夜失笑,同时也疑惑,华旭这个时候坚持让华宸乐过来,为何?依着她喜静的性子,哪需要人陪,这其中——
“景星,拿过来吧”华宸乐招招手,跟在身后的婢女向前一步,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在案几上,打开盒盖,端出几盘精致的点心。
华宸乐拈起一块绿豆糕:“这些都是母后亲自下厨做的,知道姐姐爱吃,特意要我带过来的”
皇后果真如她所言,爱屋及乌,待她如亲女,只是这份爱护,她没有福气享受,华宸夜嘴角扬起一抹清淡的笑,眼神却忧伤,拈起一块红豆糕,食不知味的放进口中。
——
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枚白子,文帝淡淡的笑起来:“你输了”
华旭沉静的黑眸扫了一眼棋盘,但见黑子已被团团围住,再无生机也,他垂下眼睫,恭敬道:“父皇英明”
“不是父皇英明”文帝眼神通透:“旭儿,你心不在焉”
华旭很干脆的站起来,一撩衣摆,单膝跪下:“儿臣请罪”
文帝叹了口气,也跟着站起来,慢慢踱步在庭前,双手负在身后,庭外草木绿意盎然,细细密密的雨滴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在想夜丫头?”
华旭站起身,平静的语气供认不讳:“是”
“她跟圣天的雪衣王去了清缘山庄,你心里不痛快?”
“儿臣未有不痛快”
“哦?”文帝语气微微疑惑:“那是为何?”
“儿臣只是担心”
听着儿子毫无波澜的坦诚之言,帝王深沉的眼神罕有的流露出一丝迷茫:“她跟那雪衣王关系匪浅,你不吃醋?”
华旭直视着父亲的背影,清淡的嗓音依旧平静:“儿臣自然吃醋,只是跟她的安危比起来,儿臣的感受不值一提”
“在你心里,她的分量有多重?”
“倾我一世江山,定护她一生周全”
文帝久久没有说话。
气氛沉默间只听到庭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华旭深沉若渊的眼神静的宛如一泓雪水,怎么可能不吃醋不嫉妒?只是看着那样纤弱不堪的人儿,身上背负的枷锁已经那般沉重,又怎么忍心再给她压力,哪怕只是一点点。
“朕当年遇见清菡的时候也是你这般年纪”钟离清菡,华宸夜的母亲,二十年前名动四国的美人,隔着重重雨幕,心头再次浮现那抹纤美的倩影,一袭白衣,风华绝代,时隔多年,每次回忆起来的时候心头都会萦绕淡淡的痛,不那么剧烈,却始终挥之不去:“她那样的美人很难让人不迷恋,朕也没有免俗,一见之下,倾了心,满心满眼都是她,只是还未曾来得及定情,便被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父皇突兀的驾崩,众多皇子为了皇位打的头破血流,夷京那一段时间就是一个人间活地狱,每天都会死好多人,鲜红的血气几乎弥漫了整个城池,朝局动荡,外敌趁机入侵,百姓苦不堪言,朕为了得到林家跟陈家的支持,不怎么甘愿地娶了你的母亲跟陈妃,之后便是一场厮杀屠戮,踏着一路鲜血登上了那个宝座,在回头寻找时,清菡已经成了圣天的皇后”
一场错过,之后,便都是悔撼。
华旭静静的听完,平静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凝视着父亲的背影:“父皇可曾后悔?”
“后悔吗?”只是听他喃喃的重复的一遍,似乎也在问自己。
华旭看不见文帝此刻脸上的表情,只是听见他提到凤后时那语气里的温柔是从未有过的,想来,他应该是爱过的吧?优美的唇角勾起一抹坚韧的弧度:“父皇选择了江山,儿臣想要的,却只有她。”
文帝微微偏首看着儿子,时至今日,佳人已逝,后不后悔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重要的是她的女儿,他的儿子,这一段情不知是孽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