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敛颤声道:“奴婢…”
“不是什么难事?”秋长依从锦凳上站了起来,长身玉立,流纱裙裾垂落在软毯上,语气淡漠如水;“你只要呆在这里就好”
“奴——”未曾来得及说完接下来的话,颈部一痛,她眼前一黑,软软的倒了下去。
眸光在晕过去的人脸上睃巡了片刻,她动手将人搬到榻上,用云被盖好,一双纤嫩素手在银敛的脸上摸索了片刻,最后放下纯白色的纱帐,彻底遮住了昏睡过去的人。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吱呀——”一声,门再次开了,银敛提着食盒走了出来。
守门的护卫看了她一眼:“侯府吩咐,不可与大小姐接触过多。”
银敛垂下眼睫:“大小姐性子娇纵,她不肯用膳,奴婢不好跟大少爷交代。”
护卫皱了一下眉:“我会上禀侯爷的,你且去吧”
恭顺的行了一礼,银敛抬足离去。
途经荷塘,一眼便看见了只身立在亭中的少年,银敛眸中飞快的闪过一缕惊讶,款步行了过去,低眉顺目的行礼:“拜见大少爷”
“她可安好?”凌云看着她,温淡的神情有着一丝期盼。
“大小姐她——”语气微有些迟疑。
她说不出来,凌云却似懂了,叹了口气:“她怕是怨毒了我们这一家子”俊秀的眉宇蕴着涩意,唇角漫上一丝苦笑,明明早就知道结果,还心存念想,她若是一般女子,该有多好?想了想又默然摇头,若真是一般女子,也就不是她了。
“你回去告诉夫人,请她顾念着父亲,万万手下留情”
“奴婢知道了”从容起身,她恭顺的退了下去。
凝着女子纤细的背影,凌云皱起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似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运起轻功向着芳华苑的方向迅速的飞了过去,甚至都来不及质问她一句。
银敛回眸看着天蓝色的身影姿态翩然的掠过半空,眸光复杂。
兰园。
软紫云正在照顾木星辰,自从宫中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木星辰便卧床不起,素日里如花一般的娇颜萎顿不堪,整个人意态消沉,哪里还有过去的半分朝气?
软紫云最近也憔悴了不少,看到爱女这副模样,心疼不已,软声道:“星儿,听娘的,在吃一点好不好?”
木星辰脸色苍白,摇头:“娘,我吃不下了”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一向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一下子哪里接受的了,母亲表现的在如常,眉间的焦躁却瞒不了人,她隐隐知道与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有关,却也无可奈何,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个无用的累赘,分担不了任何事。
软紫云将手中的白瓷碗搁在几上,温柔的抚着女儿消瘦的脸颊:“放心,一切有娘”
屋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软紫云皱眉,沉下脸,女儿要静养,她早已吩咐过不许吵闹喧哗,这般急匆匆的橡什么样子,正待开口呵斥,就见银敛快步掀帘走了进来,脸色焦急:“不好了夫人,大少爷硬闯芳华苑了!”
软紫云面色一变,瞥见木星辰担忧不安的脸,柔声安抚道:“没事的,娘去看看”又转头吩咐银敛:“好好照顾二小姐”言毕,脚步匆匆的去了。
木星辰黯淡的垂下眼,想哭,又强忍着没有留下泪来,粉嫩的唇失了颜色,像一朵即将凋零残败的花。面前突然罩上了一片阴影,抬眸,就见银敛不知何时站在了榻前,神情却不见往日的谦卑,一双眸子幽幽沉沉的,泯灭不定。
心口一跳,她脱口而出:“你是谁?”
“银敛”似是有点讶然,眉梢轻挑:“想不到第一个认出来的居然是你”
清音悦耳,脆如珠落玉盘。
木星辰双眸瞪大,这声音她在熟悉不过,没等她出声叫唤,秋长依拼指一点,她只觉身子一麻,便如木头一般僵硬在哪里。
处理完了木星辰,秋长依开始打量这间屋子,侯爷夫妇的居所,因着不放心,这几日便让木星辰搬过来,方便照顾,清冷的眸光一一扫过房中的什物,除了木星辰躺着的床榻,
紫檀有束腰带托泥镶织锦宝座,紫檀雕暗八仙小柜,红木翘头案,寿山石嵌人物雕空龙寿纹十二扇围屏,红木窗楹踏脚书,专注的眸光最终定格在几人高的红木书架上,她走过去,取下架上的典籍,飞快的翻阅起来,从木星辰的角度,就见那女子迅指如飞,快速的翻过一页又一页,偶尔私下一两张,不稍一会儿,地上便被扔了一大摞残坏的典籍,木星辰急的泪如雨下,那些典籍她素日里也经常翻阅,不过是平常的《九章》《九歌》《素问》等书,可经由那女子的手,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一般,而且必定是对母亲不利的,只可惜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急的几乎吐血。
又有一堆人的脚步声传进房中,这次的更急更促些,秋长依眸光一凛,将撕下的书写揣进怀里,快步走到榻边,将木星辰一把捞在手上。
与此同时,身后的门“哐——”的一声被人大力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