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宸夜身披银红翠纹织锦羽缎裘衣,怀中抱着紫金色雕凤纹的小暖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几案上的水晶棋盘,琢磨了半晌,也没给她找出一步活路来,干脆将手中的棋子一丢纯净的眼神无限哀怨地瞅过去:“为什么我总是赢不了你?”
华旭宠溺一笑,轻刮了一下俏鼻:“在让你十子”
“十五”娇小的身体裹在厚软的裘衣里,绒帽边雪白的镶边狐毛衬着巴掌大的玉颜楚楚动人,黛紫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看起来就像一只可爱软萌的小狐狸。
华旭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好”
雅怀走过来,动作轻快地将黑白棋子重新分好放回棋盒,依旧是花旭执白子,华宸夜执黑子。
没落下几枚棋子,就听见内侍来报,朝阳侯府的大小姐来了。
华宸夜正撑着下颌认真地看着棋盘,闻言抬起头,吩咐到:“请进来吧”
一袭白衣的秋长依抱着雪白的布偶跟着侍女进了暖阁,但见红衾软枕的几榻上,面对面坐着一对正在对弈的璧人,男子眼神柔软,女子笑意盈盈,鎏金鼎炉内燃着好闻的檀木香,香味缭绕,盈于满室,过于敏感的鼻子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药味,暗自辨认了一下,从前出现过的隐忧再次漫上心间。
华宸夜清颜上漾起一抹笑:“来的倒是巧,等会请你吃好吃的”转而看见她手中的娃娃,眼神一亮:“好漂亮啊”
雪白的娃娃圆滚滚的脑袋,圆滚滚的身子,五官有些夸大,圆溜溜的眼睛占了面部的一般,鼻子是两片翘起的扁型花瓣,嘴巴咧的老大,脖子上绑了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四肢短胖,并不难看,相反却透着一种娇憨呆萌的感觉,可爱之极,让人一见之下顿生喜意。
看着华宸夜一副垂涎不已的模样,华旭眸中闪过一缕笑意,顺道对那只布娃娃多看了几眼。
触手温软,抱起来软绵绵的,华宸夜陶醉地将下巴搁在布娃娃的头顶上使劲蹭,又将娃娃的脸捏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模样,被逗得咯咯直笑:“晚上抱着睡一定暖烘烘的”
秋长依在锦凳上坐了下来,神情淡然:“祖母大限将至,公主可以动手了”
这是当初提好的条件,华宸夜可以对付朝阳侯府,但必须是在老夫人去过世之后。
“时机刚好”华宸夜对这个结果相当的满意,掰着细指一个个地数,眼神天真如稚子:“陈贵妃,华毅,华祯,华朔,华宸雪…很好!”美丽的眸子弯成月牙形:“是时候该去向父皇请安了。”
御书房。
文帝听着内侍的禀告,很是稀奇地挑了挑眉,自打他的夜公主进了宫以后,除了第一次召见,就没再见过她人,别说他,就是皇后那里去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更遑论太后跟其他嫔妃那里了,太后暗地里对此相当不满,宫里流言蜚语颇多,文帝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今个居然一大早跑来给他请安?
“宣”
华宸夜踏着光鉴可人的晶石地面优雅聘婷地踱了进来,文帝挥了挥手,所有内侍都躬身退了出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提起裙裾裣衽一礼,华宸夜美丽的脸上漾着浅笑:“多日不见,父皇安好?”
文帝看着面前酷似故人的女子,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于华宸夜的母亲,他的心中始终存在着一份愧疚与牵念,这使得他对这个孩子的宽容与怜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儿女:“身子骨可好些了?,待会让太医再去药膳司里挑一挑,有什么用的上的尽管去拿”
“多谢父皇挂念”迎着文帝的目光,华宸夜眨眨眼睛:“儿臣今日前来,是想向父皇讨一件旨意,请父皇下旨为朝阳侯府的大小姐正名。”
文帝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朝阳侯府的大小姐是何许人也,朝阳侯休妻另娶之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听说过,加之最近林帅府与侯府结亲之事,引起了上流贵族的一阵轩然大波,区区一个侯府庶女,不止让帅府世子倾心不已,更能令当朝公主亲自请旨,心中暗自存下一份计较,当然,对于华宸夜所请之事,文帝也没有犹疑,不过是为一个贵女正名,又不牵什么国家大事,当下很干脆地提笔润墨,华宸夜走上前贴心地将专门写圣谕的明黄色锦缎铺展开来。
文帝看了她一眼,华宸夜微笑,恭顺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室内很静,不过几息的功夫,文帝搁下毫笔,华宸夜眸光扫了一眼圣旨的内容,卷起来拿在手上敲了敲,并没有立即告退,悦耳的妙音多出了一些不可捉摸的味道:“父皇不想知道儿臣为什么一定要将刺杀之事赖在华宸雪的身上吗?”
冬日的天气没有阳光,有些昏暗的光线下,女子的眼神近在咫尺,带着三分幽冷三分诡魅三分狠,还有一分似笑非笑。
文帝凝视良久,叹了一口气,道:“陈贵妃与你的母亲有什么关系?”
“十多年前”华宸夜嗓音幽幽:“九华殿出事的前一个月,我的母亲曾经给您写过一封信,派亲信千里之遥,奔赴夷国,可惜母亲身边的叛徒将此事告诉了当年的祈妃也就是现在的祈皇后,祈后派人追杀不及,飞鸽传书一封,将您与母亲的事情告诉了当时已进宫数年却并不十分得宠的陈贵妃,那些忠诚的信使最终死在了夷国的城门外,死在了贵妃的哥哥陈家的家主陈宜阳的万箭穿心之下”绝艳的樱唇开合间似乎失了平仄转调“离您,不过咫尺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