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秀士怀恩
杨秀忠今晚给胡大队一翻谈话,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娘,彪弟,我们母子三人,还有沈芳萍自由自在,安安稳稳回到故乡。却忘了重生的恩人张处长,出于社会礼貌喊一声张叔叔,却比自己的亲叔叔亲多了,受有重生的恩情不是用言语表答得出来。不是张叔叔冒险把异姓一大家人送到北斗崖大刀队,后来的结果不敢想像。明天抽空时间去看看老处长,老处长的品性,为人高雅,一身清风亮节。赤手空拳去,哪里是谢恩,若买东西送他,定然碰一鼻子灰,会自讨一顿骂。第二天,秀忠到街上看见卖竹鸡子蛋(鹌鹑蛋)拎回家煮熟,便装到衣袋里。秀忠想,张叔叔不知还在联防部没有,那是官房。解放了应该还是公房,住的是公务人员。不若先去看看。秀忠去一看,官用房全都改为杂货仓库。秀忠以为处长回家去了,便又回到大东门,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无意中碰到昔日部下的老军人寇云,寇云先招呼:“杨副官,六年不见回到故乡,几时回来的?”秀忠道:“过去了的事业不存在了,天下年龄相仿的皆弟兄也!我想问寇兄,张处长住那里?”寇云道:“解放后,取消了这种建制,军人解散。张处长另有调用,暂时住在县政府以前县文书李师爷的住宿里。今天好像到铁桥乡云露寨开会去了。”杨秀忠心里明白,张叔叔原来是中共人员。我辜负了张叔叔用心,在大刀队王队长两次劝我加入中国共产党,我没有。现在即将出任区副大队,却是白朋。秀忠回饭店,依袋里的鸟蛋挤破了不少,秀忠倒出来一家人自剥自吃。看看太阳下山,秀忠古计白沙渡快要收渡了,杨秀忠本来多情多义,又有嫉恶如仇的天性,才背上了杀人屠夫的恶名。六年不见老上级,又有天高海深大恩,如何不想念。秀忠亲自走到白沙渡,看见最后一渡到了江心,秀忠便坐在码头等待,不到二十分钟船已靠岸。秀忠看见了张叔叔,他张叔叔也看见了他,见秀忠在码头等候,还未下船先招呼道:“秀忠你到了多久?”杨秀忠听见张叔叔先招呼自己,急忙起身靠近跳板答道:“张叔叔,我刚到这里。”便伸出手扶着张叔叔下船,随手接过包裹说道:“张叔叔先到我那里喝杯水。”
张叔叔问道:“秀忠你现在住在那里?”
秀忠说道:“大东门那家‘方便饭店’就是我开的。”
二人到了饭店,除了沈方萍互不相识以外。素娘,董彪非常热情的接待,董彪又是端櫈子,又是泡茶。素娘说道:“流浪六年总算保住了一家人性命,皆出于张叔叔的大恩。”各人相互客气一翻。
秀忠道:“张叔叔还是当年一样,雄姿英发。”
处长道:“我才六十多点,已經是苍苍白发老人了,老了。”
秀忠道:“一晃六年了,张叔叔的恩情念念不忘。只是有点谎谬,家里没有一点像样的东西,叔叔的恩情只藏在心里。”
处长道:“秀忠你在说不干净的话我立马走人。”秀忠知道自己说话犯了老处长的大忌;记得在一九四六年开人大代表会,各县都要选一名国大代表,当时有人说张叔叔当上国大代表,本县水都要清三分。”
秀忠自责:我怎么忘了张叔叔是青莲而出淤泥,一尘不染。记得张叔叔在县司令部的时候,两个土匪头子黑夜来到清乡司令部,张叔叔陪他们打牌,在言语交流间,两个叫司令三哥前三哥后的,我才了解到是张叔叔少年朋友,今晚来的意思是要张司令网开一面。张司令很是热情,酒肉招待,劝酒。当时我就纳闷,张叔叔是政府要员,怎么与这些小人为伍,玷污了一身清名。
到鸡报晓打鸣,两个人站起来说道:谢谢三哥大恩,我们告辞了。张司令道:“两位真的要走吗?杨副官、李队长,你们替我送他们上路。”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一路出城还三哥前三哥后说张处长是他们少年时的朋友。一行人来到东门外炭灰堆前,李大队长说道:“二位到灰堆上去,张处长为你们备了一份厚礼。”两个一边往炭灰上走,一边很客气的说道:“难得三哥盛情,真是打扰了。”李大队长把身上的盒子枪递一支给秀忠。秀忠会意,点了点头。李大队长说道:“张处长说了,二位作恶多端,在黄泉路上走好。”这时,两人才知道,白刃在后不轻饶,两位是来送自己上黄泉路的。刚才一身还发酒燒,现在全身吓得出冷汗。静悄悄的夜空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枪声。
第二天,城东门口炭灰堆上横躺着两具死尸。来往的客人看见都认得是两个大匪首,枪毙在炭灰堆上,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说张司令是百姓保障。事后,秀忠问李正奎:“你怎们知道张处长要杀两个土匪而又是处长的少年朋友。”李正奎道:“副官你太不了解张处长的为人,他们两个也是自己找死。没抓住他们也罢,两人自投罗网还三哥前和三哥后的叫个不停。如果是一个乞丐叫他三哥他也不会生气,偏偏两个是土匪头。别说匪首,就是普通匪徒送上门来,还要看是不是诚心自新。若是谈交情,那就是瘦母狗上厕所——找死(屎)。”
杨秀忠道:“张叔叔,我们不说它事,三年前有一件事我觉得很遗憾。大刀队的王队长两次劝我加入共产党,我没有。我很后悔,这次胡大队长要我出任北乡区大队,我才觉得我是白朋,出任国家干部好像愧疚什么似的。胡大队长说:“当干部不是光宗耀祖,是为人民服务。是不是党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为人民做出贡献。”秀忠答道:“我想我一定要做出为大众有益的成绩来。那时够格成为共产党人。”
张处长道:“贤侄,现有一人,他就是搞地下组织的。今天都在云露开会。你到长平寨左边,有一人姓罗,名叫罗成,他是地方保长,你到他家,你把一封信交给朱连长的人。但事不迟疑,明天你去找他。”张处长写了一封介绍信,也叫杨秀忠写了一份申请书。杨秀忠生性忠厚,觉得托人情入党并非是一件光荣的事。却又不好辜负张叔叔的诚意。第二天,杨秀忠吃了早饭,横渡长江。来到长平寨的路途不太熟悉,又从李家弯问路。才找罗成座宅,罗成认识杨秀忠,杨秀忠却不认识罗成。
罗成先招呼道:“杨团总找我有何事?”
秀忠道:“罗兄,别这样称呼,那是伪政府的官僚称呼的。现在解放了,统称为同志。今天我有一封书信交给朱连长。
罗成道:“不巧,朱连长回去找自己的党组织。”
杨秀忠暗想:我与党组织如此无缘。也罢,等到有些成绩了再加入党组织也不迟。说道:“朱连长不在,我就谢过了。”
罗成也没留客,杨秀忠回到县里,区长送来一封密函。秀忠拆开,信上只有几个字:做好一切准备,三天内有任务。杨秀忠明白剿匪行动就在最近两天,时间紧迫,身边还有几条毒蛇,应该引蛇出洞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