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想了想,他要找的这个人,他该以什么样的语言来描述呢?自己又该怎样说,才能让眼前的这个老僧侣明白呢?鹰扬决定快刀斩乱麻,想出个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办法,他从怀中拿出个印刻有悠斯安人标记的图牌出来让这个老迈的僧侣来看。
这是一个上面刻着一个鹰样的航空器,翱翔在太阳之上的图牌,也是悠斯安人引以为傲的标志。鹰扬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这位僧侣知道他们要找的第三家族,那就一定也知道关于这个图牌的含义,否则,自己无论怎样解释,这名僧侣也不会理解他的意思的。如此一来,岂不省去了很多的口舌。
这名僧侣看了看他手中的图牌,眼中似是闪过了一丝光芒,但随即就消逝了,依旧是一副超然物外的神态。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施主想要找人,却拿出个莫名其妙的图牌出来,看来施主是找错人了。但有一件事情我是要对施主说明的:施主你闯了大祸!”
鹰扬不明就里,疑惑的问道:“我只是来贵庙里打探一些情况,为何说我闯了大祸呢?还望大师明示。”
老者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原委不能怪施主,想施主必是外来之人,不知我这里寺庙的规律。”说到这里,指着鹰扬方才抚摸过的经筒又说道:“我们这里有个传说,经筒是不能背对着阳光升起的方向转动的,一旦对着西方、太阳落山的方向转动,就会将地狱里的魔鬼唤醒,招来无妄之灾。施主方才不经意间已经将经筒反方向转动,已经唤醒了地狱里的魔鬼,看来我这小寺已难逃这无妄之灾了。”
听到这年迈僧侣如此一说,鹰扬想起了自己方才确实转动了经筒,而转动的方向也确实是对着西方。但这种说法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地狱里的魔鬼该醒时,就会醒过来,岂是由这普通的经筒转动的方向所能决定的!鹰扬笑了笑,说道:“若真是如此,我倒要向贵寺致以最深的歉意了。只是我不明白,若是反转经筒会产生如此恐怖的后果,为何大师不在这经筒旁贴张告示,也好告示外来人不要反转经筒,以免唤醒地狱魔鬼。”
大师摇摇头说:“无妄之灾,本由心生。世间祸福,皆有定数。这一切岂是一张告示就能解决的?施主今日前来敝寺,反转经筒,皆是前缘定数,我也怨不得施主这无心之失。”
鹰扬凝视着大师,问道:“不知在我之前,可否有过经筒被反转过,是否如大师所言,反转后贵寺出现了魔鬼呢?”
大师的眼中露出了无奈的眼色,说道:“在四十多年前,那时老衲年纪还小,只不过在这寺庙中当个供奉上香的学徒;也是有个外来人无意中反转了经筒,当时寺庙中年纪较大的僧侣俱都十分惊惧,知道要有祸害之事发生;当时老衲和眼下施主的心思一样,都认为这不过是无稽之谈。哪曾想当天的夜里,就有三名修行的僧侣被杀,而且死状及其悲惨,俱都是喉咙被咬破,被魔鬼吸干了身上的血液。老衲见到这三具惨不忍睹的同伴尸体,才彻底的相信了这个传说。”
“难道他们被杀,真的就是因为被反转了经筒所导致的?我看未必吧!”贺逐在一旁插话说道。
“不管施主们信与不信,注定的事情还是要发生,我看施主们不会因为要发生的事情,而置于本寺的安危于不顾,置身事外吧!况且这还是施主们惹出的祸端。”大师依旧用平稳的口气说着。仿佛在说着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情。
鹰扬沉吟半响后,断然说道:“既然如大师所说,祸端已经发生,我等又怎能置身事外,罔顾贵寺的修行者安危。我暂且就在贵寺住下,若是三日后没有祸端发生,就说明大师所言为虚,我等也可安然离开了。”
“如此最好!”大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颜,点头赞许。
两人被安排在了寺庙里最靠后面的一个小屋里。这是一间不大的休息室,勉强能容下他们二人躺卧。
当寺里的僧人们知道了这远来的外地人竟反转了经筒,将要招致来祸害时,对他们可是恼怒相加,只有那个大师,也就是这个寺庙的主持,加赞大师,对他们二人依旧一如原样。
贺逐见屋里没有了别的僧侣,便纳闷的对鹰扬问道:“难道你还真的相信那个老和尚所说的话,一旦反转经筒就会有魔鬼出现?”
鹰扬看着格子式的窗外,那里正有几个僧人在忙着担水,看着他们不时的望向自己所住的房间,好似自己会偷着溜掉了似的,不觉心中好笑。听到贺逐的问话,沉吟片刻后,说道:“世间的人类,都会有一股凛然之正气,这股正气,即使最邪恶的吸血鬼或僵尸都会对此有所顾忌,所谓的邪不侵正;但当人类自己给自己设下了一个规矩,就像这反转经筒就会引来恶魔,而一旦真的有人反转了经筒,就会在人类的心里埋下阴影,心中对鬼魔产生了恐惧心理,凛然之气就会从心中消失,而这股正气,人类感应不出来,吸血鬼之类的却可以感应出来,这时,他们就会出来活动害人。”
贺逐点点头,多年的和吸血鬼们打交道,他是理解这其中的奥妙的,也就是“祸由心生”的道理。
“那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待上个三天?”贺逐问道。
“听那位大师所言,看来这里肯定有吸血鬼的踪迹,我们来此是为了找寻第三家族的地点,而吸血鬼们也肯定在寻找,我们不妨从吸血鬼的身上入手,说不定还能有些收获。”鹰扬沉吟着说道。
对于鹰扬的判断和能力,贺逐一直是很折服和敬佩的,无数次的事实已经说明了这一点,贺逐若有所悟。
当夜幕还未完全降临,天边还留有残存的阳光时,这座小庙里的所有僧人便都早早停止了寺外的活动,回到房间中,并将门叉紧紧的插紧。
鹰扬这时反倒渡步来到寺外,看着天边的残红。西藏这种地方,一旦太阳落山,气温马上就会急剧下降,阵阵凉意侵袭人的身体。放眼向远处望去,朦胧中可以隐约看到远处几户牧民的家里升起的袅袅炊烟。一切一如往常的平静。
鹰扬站在夜幕中,一动未动,他在思考着此次之行应该都做些什么。看来要想找到第三家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鹰扬站立外边,凝视着夜色时,也有一双眼睛在寺庙中紧紧的望着他;这就是先前和他们谈话的大师,加赞主持。
加赞主持透过寺庙的窗户,看着外边鹰扬的身影,口中不时的念出几句佛号,不知在考虑着什么。
等到夜幕彻底的降临这块大地,周遭一片黑暗,只是不时的从远方传来几声牤牛的低沉声时,鹰扬走回了房间。
贺逐正在屋中借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光擦拭着枪支。见到鹰扬回来,笑着问道:“我们是不是要就在这里坐着等上一宿?”
“那倒不必!你也不是不知道吸血鬼们的习惯,他们向来都是要在午夜后才会出来的。”
“那我们先休息?”
“对!先休息。”鹰扬说完,倒在了一张狭窄的床铺上。他想要借此机会休息一会,也借此在脑海中仔细的过滤一下关于第三家族的线索,能否从中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为下一步的行动提供一些指示。另外,他虽说将家里的诸端事物交给凌风和慧然时,说对他们领导联盟战士很放心,但在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此时鹰扬的心里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这次受到的挑战如此巨大,就应该早些培养慧然一些当联盟队长的技巧,而不至于临时将如此重大的责任都委托给凌风和慧然,仓促间他们肯定有很多措不及手的感觉。
贺逐将一颗一颗的子弹仔细的装入弹夹中,仿佛每一颗子弹都寄托着他的希望与愤恨。
夜色寂静,整个天地间只有阵阵的风声从庙顶掠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分,刚刚闭上眼睛的鹰扬隐约听到从远方传来一声惨厉的呼救声。这声音,虽然来自比较远的地方,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两人还是听得十分清晰。鹰扬急速的坐起来,推开窗户,而就在这时,又传来了一声惨呼,间或伴随着牛马的嘶叫声。
鹰扬和贺逐都听清了,声音来自远方的那几个牧民居住地中。
鹰扬纵身从窗户中跳了出去,向发出惨叫的地点飞奔而去。贺逐紧紧的跟随在身后。
还未等两人跑到发出惨呼的地点时,鹰扬就已经看到一家的房间内灯火闪绰,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鹰扬毫不迟疑的来到这家屋前,一脚将门踹开。
屋内的景象惨不忍睹:两具看来应该是这家的主人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喉咙处已被撕开,两个吸血鬼正狰狞着要围攻爬到屋梁上的一个小孩;此刻这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正惊恐的抱住房梁,全身瑟瑟发抖,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
两个吸血鬼听到门响,转过头来,见到了破门而入的鹰扬。立即放弃了对小男孩的攻击,嚎叫着向鹰扬扑来。这两个吸血鬼刚刚吸食完这家主人的鲜血,浑身被一股狂躁的情绪包围着,无处发泄,见到送上门来的鹰扬和贺逐,不由大喜过望,张着满口血污的大嘴,不知死活的冲到鹰扬面前,企图要掐住他的脖子。
鹰扬没有闪躲,盯着扑来的吸血鬼,直到那黑漆尖利的爪子快要碰触到他的脖子时,才迅疾飞出一脚,将眼前的这个吸血鬼踢得飞了出去,撞在后边跟随过来的吸血鬼身上,两个吸血鬼一同跌倒在一堆杂草上。
鹰扬走了过去。跌倒在地的两个吸血鬼这时才意识到眼前来的人不是他们所想象的、任他们宰割的普通人,但身后的墙壁阻止了他们逃跑的可能。两个吸血鬼爬起来,看着步步进逼的鹰扬,张开大嘴,大声的对着鹰扬嚎叫着,眼看着越走越近的鹰扬,吸血鬼意识到嚎叫声根本吓唬不住眼前的人,便孤注一掷的一起向鹰扬扑来。
鹰扬没有心情和这两个吸血鬼继续纠缠,他已经看到屋梁上的小孩快要把持不住,要掉下来了。他直接拔出手枪,对着迎面扑来的两个吸血鬼心脏处连开两枪,将他们打得连退两步,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银质的弹头迅疾瓦解了吸血鬼心脏的恢复能力,让这两个吸血鬼不断的萎缩,干瘪,幻化成风沙样,飘散消失了。
鹰扬和贺逐两人将屋梁上的小孩抱下来,此时,这个小孩还未从恐惧中挣脱出来,全身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望着地上躺着的父母尸体呆立不语。
鹰扬抱起小孩,走出屋外,他知道,若是让这小孩继续待在屋里,恐怕会让他神经崩溃的。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先将这个失去亲人的小孩带到寺庙中,和主持商议一下,再做打算了。
但还未等鹰扬他们向寺庙方向回去,夜色中从寺庙的方向又传来了一声惊呼声,随后,同样凄厉的惨叫声从那里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