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至酣睡时,白天出现的小人再次从唐至发髻中钻出来,伸下懒腰,一跃至巨石上,来回翻着跟头。
过了一会,小人坐在石头上翘起二郎腿嘟囔着什么,伸出胖乎乎小手在空中一抓,一颗黄豆般大小亮晶晶的玉石便出现在他手中,接着手指一弹,玉石“嘭”地轻响一声,消失不见,再次伸手向空中一抓,一颗玉石又出现在其手心,手指一弹,玉石再次消失。
这是小人玩耍无数次的游戏,但是每次都玩地津津有味,小人正玩得兴起,远处山林中一声兽吼传来,惊得小人一跃至唐至身旁,急忙用唐至衣服遮住自己。
待了片刻,才探出小脑袋一脸惊惧地四下观望,未见异常,这才蹑手蹑脚走到唐至头顶,顺着发髻钻了进去。
山风徐徐地吹,树叶不知疲倦地摇摆着,落日把余辉撒在山林间。
看着自己长长影子,唐至叹息一声,已困在这片山林中有二十几日,山山水水已不知走过多少,可是仍然在群山峻岭中打转。
数次从野兽口中逃生,让唐至身上平添了几道伤痕,衣服早已破烂不堪,黑黑瘦瘦的身体,现在看起来更加单薄,只是眼神却分外明亮。
唐至把手中最后一枚野果放到口中慢慢嚼着,思索着明天出山的路线。
“咦,这里怎会有个凡人?”一道声音在唐至身后突兀响起。
唐至稍稍一愣,随即大喜过望,一跃而起回身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灰色长衫,体型微胖,面目和蔼的青年正悬于空中,唐至脱口而出:“神仙!”
灰衫青年非常满意唐至对他的这个称呼,见唐至是个不过十几岁少年,便和蔼地问道:“少年,你是如何到此的?”
唐至撩衣拜倒,以头叩地,口中喊道:“神仙,妖怪害我父亲,恳请神仙大人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为我父报仇。”
灰衫青年有些色变,四下环顾,皱眉说道:“此处何来的妖怪,你父已亡,那你母亲呢,为何流落至此处?”
唐至并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到此的,只得含糊答道:“母亲在我儿时便已故去,父亲被杀,我逃至此处。”
灰衫青年心中暗道:此子孑然一身,在这山中久了,难免沦为野兽口食,将其带回宗内稍作安置,若身具灵根,也可换些贡献度,此番外出历练也不算空手而归,只是这少年被野兽吓得不轻,神智有些恍惚,在护宗大阵下,哪里会有妖怪出没,其父子多半误入此山,被护宗大阵困于此处,其父死于野兽之口。
于是,眼珠一转,面带笑容,和蔼说道:“少年,你父被妖怪杀害,你可想亲手报了此仇?”
唐至低下头有些气馁道:“妖怪强大无比,我……我怕是打它不过。”
灰衫青年慢悠悠道:“我可送你一场天大造化,让你修炼飞天入地之法,修炼有成之时,定可杀死妖怪为你父报仇。”
唐至抬头看那灰衫青年,见其不似玩笑之语,便再次拜谢道:“请神仙传我仙法,我一定不忘您大恩大德”。
灰衫青年见唐至爽快答应,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岁?”唐至答道:“我叫唐至,今年一十四岁。”
灰衫青年点点头道:“我带你回宗门引荐入宗,至于学到多少仙法,那就看你造化了。”说罢,向唐至一挥衣袖,一道青光闪出。
唐至感觉身体徐徐升起,低头一看,脚下一艘丈许长小舟正载着自己慢慢飞起,灰衫青年一步跨入飞舟船头,回头叮嘱道:“站好了。”不待唐至答话,一催飞舟便向远处耸入云端的高山飞去。
站在灰衫青年身后的唐至,双手紧紧捏着衣襟,尽量平视远方,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如果能如这恩人所说修成飞天入地之法,想必便可为父亲报仇了。只是那两名海妖也不似平常妖怪,想必也修得高深妖法。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飞舟离那座高山只有不到几十丈距离,可灰衫青年对此熟视无睹,任由飞舟向大山撞去。
唐至有心提醒一声,不待话语出口,眼前景色已然一变,不再是连绵不绝高山,而是一片片亭台楼阁,或矗立于崖边,或座于峰顶,雕栏玉砌、画栋飞甍,美轮美奂,唐至一时看得呆了起来。
灰衫青年面有得色,正欲开口吹嘘几句,见前方有二人御空飞来,便停下飞舟。只十几息那二人来到飞舟近前,拱手说道:“这位师兄,请出示宗门玉牌。”
灰衫青年从腰间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玉牌递给其中一人,那人接了玉牌置于额头,片刻后,又把玉牌递还给灰衫青年,皱眉道:“原来是姜天丰姜师兄,这是外出历练归来吧,不知师兄身后何人。”那人上下打量着唐至。
姜天丰接过玉牌,挂在腰间,看了看身后拘谨的唐至,貌似漫不经心说道:“历练之时,碰巧寻得一位故人之后,带其回来查看是否具有灵根,也算是对故人有所交代。”
唐至虽然不解灰衫青年姜天丰为何说自己是其故人之后,自己父亲何时与其相识过,但仍一副平静的模样,以姜天丰马首是瞻。
那二人相视一眼,好似为难地说道:“师兄是知道宗内规矩的,没有身份玉牌不可进入山门,此人恐怕不能跟随师兄一起进入了,这样吧,若有需要我二人可代为引荐。”
姜天丰脸上不禁变了一变,又回头看看唐至,暗哼一声,伸手从怀中掏出两块晶莹玉石,递与那二人,说道:“何敢劳烦二位师弟,这两块灵石,算是师兄一点心意,万望收下。”
那二人似早料到会是这样,顺手接过两块灵石,一人一块揣入怀中,笑嘻嘻道:“师兄太客气了,我俩去其他地方巡查了。希望你这故人之后资质不错。”说罢,一拱手,直接御空飞去,留下一脸恨色的灰衫青年姜天丰和满面惊愕的唐至。
姜天丰见那二人远去,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混账。”不复刚才那得意模样。遥看着前方金碧辉煌宫殿,缓缓道:“唐至你且记下,即便我等飞天入地之人,也难免尔虞我诈,持强凌弱。在此间行事,更需小心,一着不慎都可能身死道消。”
唐至点点头,说道:“恩人,我记下了。”
姜天丰摇摇头道:“叫我姜师兄便可。此地都是与我相同的修仙者。如果你资质不错,便可留下,与我一起修炼法术,报父仇便是早晚之事。走吧,边走边说。”
姜天丰缓缓催动飞舟,与唐至介绍着此地情况。
原来此地为中天大陆最南端的南断山脉的五为峰,是五为宗的山门所在。姜天丰和刚刚那两人都是五为宗门下的修士。
两千年前,五位修为高绝前辈在此开山立派,创立本宗,名为五为宗,想当年,该宗也曾辉煌一时,修炼资源丰富,宗内弟子众多,不过自五位宗主仙逝后,宗门风光也不复往日。为了修炼资源,宗内弟子也是各施手段,巧取豪夺乃是家常便饭。
唐至微笑地听着,心中暗道,这与凡人似乎也无不同,蝇营苟且之事也如此之多,不过只要能学得真本领,为报父仇,这些倒算不得什么。不过以后要小心行事,切莫坏了大事。
此时姜天丰一挥手,降下飞舟,道:“到了。”
唐至抬头一看,已来到一处大殿门前,只见金漆横匾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外事大殿。不时有弟子进出大殿,一个个行色匆匆。
唐至随姜天丰进到大殿中,只见有数十人站在大殿一道石碑前观看着什么,并不时交头接耳一番。
姜天丰略一扫望,见无熟人,便径直走进右手边第一间石室,石室中一名须发皆白老人蜷坐在石椅上打着瞌睡。
姜天丰轻咳一声,那名白发老人抬头看看姜天丰,又闭上眼睛,惫懒说道:“何事。”
姜天丰上前一步,躬身一礼:“钟长老,弟子姜天丰在外历练之时偶遇故人之后,此子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念其可怜带回宗门,请钟长老查验其是否具有灵根,看能否让其入宗。”
那名钟长老抬了抬眼皮,道:“你是外门弟子吧。”
姜天丰赶紧答道:“正是。”
钟长老接着说道:“引荐成功,引荐人根据被引荐人资质可得不同宗门贡献度,五灵根一百贡献度,四灵根两百贡献度,三灵根五百贡献度,双灵根一千贡献度,五十块灵石,单灵根三千贡献度,一百灵石。这些你可知道。”
姜天丰答道:“弟子知晓。”
唐至对二人谈话自是全然不懂,不过姜天丰举荐自己入宗可获些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唐至对此并无不可,凡事总有些由头,姜天丰此举,利人利己。唐至忐忑的心倒是放下大半。
钟长老看了看唐至,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说道:“小子近前一步,伸出手来。”
唐至赶紧走到钟长老近前鞠躬行礼,然后伸出右手,钟长老把食指中指搭在唐至腕脉处。
一股暖流由钟长老手指流进自己体内,沿着自己五脏六腑转了一圈,在小腹处略做停留,最后又从手腕处流回钟长老手指。
唐至瞥见姜天丰一脸紧张,不禁有些好笑,紧张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吧。
钟长老沉吟思索片刻,对姜天丰道:“五灵根。”
姜天丰一脸失望地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