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我帮你把背上的牌子取了吧。”吴芯月看到李凌雨球衣背心上还挂着比赛出场号,上前伸手去摘。
李凌雨反手自己想取下,却被吴芯月抢了先。
“啊,痣!凌雨,你背上有痣!”吴芯月摘下牌子那一刻,她看到他背心有一颗拇指大小的黑痣,便失声叫道,“你是背痣人!”
“背上长痣有什么奇怪的,有人鼻梁上也长痣!”丁棉儿白了吴芯月一眼,她对吴芯月放肆的行为已忍无可忍了。
“背痣人!背痣人!我的背痣人!”吴芯月失控地伸出手,用掌心盖住了李凌雨背心上的痣。李凌雨像被烙铁烫了一般,身子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你要做什么?”丁棉儿见此,愤怒地扯开吴芯月贴在李凌雨背心上的手。
“凌雨,走快点吧。”丁棉儿拉着李凌雨快步离开。
其他人见吴芯月失控的行为颇为不解,也没怎么搭理她,先走了。
“吴芯月,吃饭了吗,我们一起吃饭去。”唯有阿炳拉了拉呆立木鸡的吴芯月。
“别管我!”吴芯月甩开阿炳的手跑开了。
吴芯月一路奔跑,来到东江边,已是上气不接下气,靠在石栏边,让自己跳得乱七八糟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江风阵阵,携走她额上的汗珠和脸上的红晕。
天黑了,夜亮了。灯光是夜的口红,画出一道道性感的唇线,诱惑着藏在黑暗里的眼睛。
此时吴芯月是兴奋的,她多想倾诉,但是,不可以说,不可以说,她心底的秘密。
她摸到石栏上有一条缝隙,把脸贴上去,对着缝隙,小声地说道,“我找到背痣人了!我找到背痣人了!”
实在说得不过瘾,她把头伸过栏杆,对着水波,提高了声音,说道,“我找到背痣人了!我找到背痣人了!”
太寂寞,没人回应。还是没解瘾,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对着幽幽的江面,喊道,“我找到背痣人了!我找到背痣人了!”
她的声音拂过水面,悠悠地穿透了夜空,进入到了一座云雾缭绕的山顶上。
“你要找到一个背痣人!”一座小道观里,身穿灰旧道袍的道姑,神色凝重地说道。
“背痣人是什么人?”她有点战战兢兢地问道。
“背上长痣的人。”道姑说。
“为什么要找背上长痣的人?”她有点不明白。
“你鼻梁上有一颗痣。”道姑淡淡说道。
她摸了一下那颗痣,打从娘胎就有了。那颗痣不大不小点在鼻子上,给她增添了不少风情,她视为宝贝呢。
“你想听好话,还是真心话?”道姑问。
来求佛当然是想听真心话。听道姑口气,这真心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菩萨,我当然要真心话。”她说。
“把你鼻子上的痣除掉。”道姑说。
“这痣有妨碍吗?”她提心吊胆。
“这痣长在这里,有福也有祸。”道姑说。
“这福有多大祸有多大?”她胆战心惊,但又不甘心除了痣,那可是美人痣啊!如果福大祸小,就留着吧;当然祸大福小,就得忍痛割爱了。
“这痣能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道姑说。
“哇,这是福痣!”
“可是,它也让你短命!”道姑说。
有福无命享,留着这痣何用?除了!除了!
道姑用草药帮她去了痣,还不留任何疤痕。又花了一笔钱从道姑手中买了些草药,以备后用。
离开道观时,道姑对她说,“你的福痣除了,你的幅禄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就是背痣之人,找到他,你就找到了大福大贵!”
太好了,上苍没有那么刻薄啊!
“你的背痣之人,还要是处子之身!”道姑最后赠言。
背上有痣,还要是处子之身,这不是大海捞针么?老天就是没那么大方,会把幸福拱手相让给她。
今天,她竟然看到了李凌雨背上有痣,而且背上是一颗很大的痣。
谢谢老天,她遇到的背痣之人,不是一个缺胳膊少腿的人,不是一个尖嘴猴腮獐头鼠目的人,不是一个凶狠残暴虚伪狡诈之人!而是一位英俊潇洒的王子。
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她要追求李凌雨了!对不起了,丁棉儿!
吴芯月在江边站了许久,完全冷静下来之后,才感觉到饥肠辘辘,于是返回学校。
吃过饭,她不想那么早回宿舍,便在校园内溜达。不知不觉又来到体育场,有好些学生在运动,有打篮球的,有跑步的,有跳舞的。有一队女生手里抖着一个竹筒样的东西,她觉得很有趣,便站在那里看了一阵。
“你们是在玩什么东西啊?”吴芯月问一个带队的女学生。
“这是空竹。”女学生说,“我们是学校抖空竹队的。”
“好学吗?”吴芯月说,作为学生,她也想学一技能,来展现展现自己,默默无闻,谁会关注自己?
“只要你想学,肯定可以学得会。想学好,那就要苦练了。”
“我可以参加吗?”吴芯月问。
“可以,只要你愿意。”带队的说,“我叫李蕾,你明天过来找我报名就好了。”
李蕾留下联系方式,吴芯月离开。
宿舍内,文苑下午就搬进来住了。她正在收拾房间。
丁棉儿正在玩拼图。那副拼图是上次在江边赢来的。她把拼图版挂在墙上,很大,有一米高,两米宽,图块有一千来块,带磁性,可以直接贴在图版上。丁棉儿从没拼过这么复杂的图,她已拼了几天了,还没拼出那副图来。
吴芯月回来同文苑打了招呼,说了一会儿话,就进了自己房间。丁棉儿跟了进来。
“你说话不算话。”丁棉儿阴着脸说。
“什么话不算话?”吴芯月问。
“凌雨是我男朋友,你不能这样对他。”丁棉儿说。
吴芯月想起了上次对丁棉儿说的话,心里说道,棉儿,我真的要说话不算话了。
谁叫李凌雨背上长痣呢,痣啊,别人都长在别处,就他长在背心,他诚心要做我的背痣人,我有什么办法!
“我没怎么样啊。”吴芯月口是心非地说,“我就这性格,那怎么办呢?我要为你改变吗?”
“你?你不讲规矩。”丁棉儿被她的话呛得满脸通红,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很多东西,先到了手,你并不一定你能拥有他。”吴芯月轻笑着,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绕过丁棉儿,走到客厅时回头,指着丁棉儿房间的拼图,说,“你赢来了那副图,你拼得出那副图吗?你现在拥有的只是那副图的零部件罢了,完整的呢,你没有吧?”
“吴芯月,你太气人了。”丁棉儿叫了起来,冲到她面前,扯下吴芯月的睡衣,把它甩在地上。
文苑听到声音忙出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吴芯月气得柳眉倒竖,“丁棉儿,你有病!我们才认识多久啊,难道你男朋友喜欢上我了吗?你那么吃醋!”
丁棉儿气得脸色发青,语塞,冲回自己房间,“啪”关上了房门。
文苑听出了吴芯月话中的端倪,分不清谁是谁非,捡到起吴芯月的睡衣,说,“都是同学,别吵了,相互让一让。洗澡去吧。”
吴芯月气呼呼去浴室。
文苑心里七上八下,才搬进来,就碰到这俩女孩吵架,今后如何相处?丁棉儿是上司丁宜的女儿,若照顾她,怎么照顾?生活上可以照顾到,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能照顾到么?
文苑敲了敲丁棉儿的门,“棉儿,棉儿。”
没有应声。
“棉儿,能不能开开门。”文苑说。
丁棉儿开了门,“不关你的事,都是吴芯月不好。”
“我能看一下你的拼图吗?”文苑说,不想提她们吵架的事。
“还没拼好呢。”丁棉儿气好像消了一些,指指图,“不知为什么总拼不出来原图。”
“哇,这么多图块,我能拼得对十几块就不错了。”文苑拨弄了一下盒子里的图块,又看看墙上拼上去的,“慢慢拼,复杂的东西,要慢慢研究。如果是对的图,只要用心就可以拼得出来;如果图本是错的,你再怎么拼,也拼不对啊。”
“这图应该不会是错的吧。”丁棉儿说,“它看起来做得那么精致。”
“谁能说得清楚呢。”文苑说,她又看了看盒子上面的图案。
“啊,这是凡高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