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芯月一口气跑回公寓楼门前,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大门已关,却见李凌雨站在门前,显然也是刚到。公寓楼大门每到晚上10点之后关门,住在这里的学生自动刷卡进去,外人必须经过值班室人员询问登记之后方可进入。
“凌——雨——”吴芯月喘着气叫道。
“你跑这么急干吗?”李凌雨看到吴芯月累得面红耳赤,奇怪地问。
稍稍平静下来,吴芯月气乎乎地说,“都是那猪样的黄腾飞,拦着我,又是给情书又是给礼物——吓得没命地跑回来了。”
“他找你,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李凌雨惊讶。
“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反正我不认识他。”吴芯月刷卡开了门,“进去吧!”
李凌雨刚跨入大门,值班室的阿姨喊道,“那位男同学,你不是在本公寓住的吧?”
“我有点事,阿姨,几分钟之后下来。”李凌雨说。
“找谁?哪个宿舍?登记一下。”值班室阿姨说。
李凌雨趴在值班室窗口登记。
“晚上外人入内只留半个小时,超过时间的罚款30元。”阿姨说。
“呵呵,阿姨,他经常晚上过来呢,给他办个罚款月票好啦。月票会便宜些吧?”吴芯月在一旁打趣。
阿姨跟着笑了,“你们这些学生啊,不限制,乱来。”
她看了看登记本,说,“啊,你找D座703的丁棉儿啊?”
“你认识703的人?我也是703的。”吴芯月说。
“哦,今天我们这值班室招兼职值班人员,要本公寓楼的学生,只中午值值班。那D座703的丁棉儿,也来应聘。我们见她娇娇弱弱的,那里可以当值班员啊——值班员啊,不霸道点,是做不了这活的——就没要她,你道,她说了句什么话?”
“她说了句什么话?”吴芯月问
“她说,‘你们欺负弱小,投诉你们去。’”阿姨说。
吴芯月笑起来,本想同阿姨再聊两句,见李凌雨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梯,慌忙赶了上去。
“凌雨,明天是我生日,你中午等我电话,好不好?”吴芯月跟在后面说道。
李凌雨没吭声,只是大踏步地跨台阶。
进到宿舍,丁棉儿看到李凌雨就兴奋地喊,“凌雨,我以为你不过来了呢。”
李凌雨在球场打球,吴芯月在旁边练空竹,俩人经常见面的事,丁棉儿还根本不知道。当她看到吴芯月,奇怪道,“噫,你们俩个怎么一起回来?”
“回到公寓时碰到的,他进不了门,还是我帮他开的门,你还要谢谢我哦。”吴芯月说,“这么晚,你找他来干吗?”
“她把《星空》拼出来了。”文苑在一旁说道,“所以特意打电话让凌雨过来看。”
“大家一起进来看吧。”丁棉儿拉着李凌雨进到她卧室,其他人也跟了进去。
凡高的《星空》真的被丁棉儿拼出来了。2000多张图块,拼凑出来,让她琢磨了好长一段时间。
看图的第一眼,大家被吸引住了。淡蓝的夜幕下,月亮、星星发出金黄色的光晕,天空中白云在飘荡、飞翔。星空下,村庄依靠着山峦静静地在酣睡。
第二眼,大家惊呆了,正面看,那是平面图,侧面看,却是3D图。画上的拍树,像真的一般挺立在房里,它像水蛇,又像章鱼,在扭动着。
“啊,章鱼!”吴芯月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跑了出去。她不想再看下去了,否则,晚上定会做恶梦。
再看,大家倒抽一口冷气,从左边走到右边,画面竟在扭曲,月亮、星星发出的光圈,时明时灭,天空的云朵在拉长,卷曲成海浪,似乎发出阵阵呐喊。
“太奇特了。”文苑惊叹道。
“凡高的《星空》被拼出3D效果出来,一定是做了特殊的设计。”李凌雨说着,伸手去摸墙上的图,像砂纸般粗糙。细看,上面镶有细小的砂粒,灯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3D效果可能就是这些砂粒分布和反光产生的。
“还有,你们这样站着看。”丁棉儿站在拼图右侧,把身子贴在墙上,头微抬向左偏约60度看画。
丁棉儿离开,李凌雨照样站了过去。
“凌雨,看到什么了没有?”丁棉儿问。
“看到了。”
“什么东西?”文苑好奇,拉开李凌雨,看,大吃一惊,那些星星发的光,看起来,怎么组成了一串数字。
“太奇怪了,怎么有一串数字。”文苑说,“棉儿,你拿回来的这图有没有说明书之类的东西。”
“有啊。”棉儿说。
“说明书上是怎么说的?”李凌雨问。
“我拼图,从不照说明书来拼,所以没看过说明书。”
“那,说明书还在吗?”文苑问。
“在啊。”
“找出来看看。”
丁棉儿从柜子里搬出那个装拼图的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张纸。
三个人凑上前一起看,说明书上只有廖廖几行字:本拼图可拼出三种不同的图形。每拼出一种图形,可以看到一个联系电话号码,打此电话,你将获得一份礼物。拼出三种图形,你将获得三份礼物。
“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些数字,会是电话号码吗?”棉儿问。
“棉儿,试试。”文苑说。
丁棉儿打电话,其他俩人在一旁听着。
电话很快打通了,是个非常好听的女人的声音,“你好,欢迎致电北斗学院——”
“你好,请问一下,你们——”丁棉儿听到“北斗”两个音,不能确定具体是哪两个字,插上话想问一些问题。
但是,电话那边好像没听到她的声音似的,继续说道,“恭喜你获得第一份礼物,我们将根据你的来电显示,会给你寄去礼物,请注意查收。”
丁棉儿想再问,对方说完挂了电话。
“电话里说什么?”李凌雨看到丁棉儿举着电话一脸茫然,便接过电话听,却只有一阵“嘟嘟”声。
“那边什么话也不说,只说寄礼物,也不问地址。”丁棉儿说。
“骗人的吗?”文苑问。
李凌雨再次拨打那电话,传来的却是占线声。
“这么诡异!”李凌雨说,“棉儿,别收那什么礼物了。可能是骗人的。”
“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劲来骗人?骗什么呢?”丁棉儿也甚觉奇怪。
“如果真寄来包裹的话,小心点。”文苑说。
又聊了几分钟,李凌雨离开,棉儿送他到公寓大门口。
“棉儿,你想要在这公寓楼值班室兼职?”李凌雨问。
“你怎么知道?”
“刚才来时,听那阿姨说的。”
“可他们不要我呢,真气人。”
“做什么兼职啊,用心读书好了。”
“我不想花我爸的钱。”
“我去做兼职,我生活费省点,用我的好了。”李凌雨说。
“凌雨——”丁棉儿感动地拉了李凌雨的手说,“不可以,你要好好读书啊,不能压力太大了。反正我只是自考生,要求没你那么严格。”
“好了,我走了。”李凌雨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离开。
丁棉儿回到宿舍,吴芯月和文苑在聊天。
“我拼出了那图,它是完整的了,它应该属于我的。”丁棉儿指指自己卧室的拼图,对吴芯月说。
吴芯月听出了丁棉儿弦外之音,她是在反击自己。上次争吵,她指着丁棉儿房间的拼图,说,“你赢来了那副图,你拼得出那副图吗?你现在拥有的只是那副图的零部件罢了,完整的呢,你没有吧?”
吴芯月撇开脸,小声道,“你那画,我看着恐怖。做恶梦。”
“心不正,才有恶梦吧?”
“你——我心怎么不正了?”吴芯月气得站了起来。
文苑见她俩又要杠上了,便制止吴芯月,“芯月,少说两句。”
吴芯月生气地回到自己卧室,坐到床边闷闷地想,丁棉儿你对我这般不客气,就别怪我对你不好了。
晚上,果不其然,吴芯月又做了那章鱼恶梦,半夜敲开文苑的门,睡到了她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