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美]安妮·威尔斯译/王启国
姐夫打开了姐姐衣柜最底层的抽屉,拿出一个用纸巾裹着的小包。他说:“是一件内衣。”他把纸巾去掉,把内衣递给我。这件内衣很精致,丝质、手工缝制,还镶着网状的蕾丝花边,标着天文数字的价签还连在上面。“这是我们第一次去纽约时你姐姐买的,到现在至少已有八九年了吧,她从没有穿过它,因为她想在某一个特别的时刻穿它。唉,我想现在便是那个特别的时刻了。”姐夫从我手中拿过内衣放在床上,和其他我们要带到殡仪馆去的衣服放在一起。他的手在那柔软的面料上摩挲了一会儿,然后砰的一声关上抽屉,转身对我说:“永远不要为某一特别时刻珍藏什么,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一个特别时刻。”
姐姐意外死亡,在我帮姐夫和外甥料理姐姐后事的伤心日子里,这些话一直在我耳际回荡。我想到了姐姐从没看过、听过或做过的所有事,也想到了她曾经做过的、并未意识到的但实际上很特别的事情。
我一直想着姐夫说过的那些话,正是这些话改变了我的生活方式。我花在读书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而花在打扫房间上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欣赏窗外的美景,而不再对花园里的杂草大惊小怪;我与家人及朋友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而花在各种应酬上的时间少了。无论何时,只要有可能,生活都该是一种享受,而不是忍受。我认识到这一点并加倍珍惜现在的时光。
我不再去“珍藏”任何东西,我会为每一个“特别时刻”用上等的瓷器和精美的水晶花瓶,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花上28.94美元买一小袋零食。我不再为特别的晚会而珍藏我上好的香水。五金店的店员和银行的出纳员以及我那些正要去参加聚会的朋友们,都有机会闻到我身上上等香水的芬芳。
“有朝一日”这样的字眼儿正从我的词典淡出。如果值得去看,值得去听,值得去做,我马上就会去看、去听、去做。我不清楚假如姐姐知道她会在明天告别人世,她会做些什么。我想她会叫上家人和几位密友聚一聚,她也可能会给以前几位曾经吵过嘴的朋友打电话主动道歉,重归于好。我想她也许会去一家中餐馆,点上几个她最爱吃的菜。但这些都只是猜想而已,我永远不会知道她会做什么了。
假如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那些还没来得及做的小事会让我恼火。我恼火,因为我把拜访一下老朋友的事情推迟到了“某一天”;我恼火,因为我还没有写我打算这两天就写的信;我感到恼火与遗憾,因为我没能经常告诉丈夫和女儿我是多么真切地爱他们。
我不再拖延,不再举棋不定,不再“珍藏”任何能给生活带来欢笑和希望的东西。
每天早晨睁开双眼时,我会告诉自己“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次真实的呼吸……都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
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次真实的呼吸……都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