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最近注定是多事之秋。
马车在黑衣卫衙门对面的酒楼听了下来,赵安在外面笑着说:“少爷,今天够黑衣卫忙的了。”我听了这句充满调笑意味的话,伸出脑袋,看了看远处的衙门,不由地呆了呆,多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一声感慨:“江南的人真多啊!”
酒楼的小二从酒楼里面跑了,一脸歉意的样子:“对不住了,几位客官,今儿小店不对外营业。”翠儿跟着我从马车上下来,眨着眼睛歪着头问着:“为什么?难道东家有事不成?”
小二看了看翠儿一眼,不好意思地说:“各位来晚了,酒楼被人包了。”我一下来了兴趣,这酒楼二楼可是周围唯一能观察到黑衣卫衙门的制高点,难不成谁也有我这样的嗜好,喜欢凑热闹。
“几位,对不起,对不起,鄙人是这家酒楼的老板。”酒楼内又急匆匆的走出一个人,“不好意思,包下这酒楼的客官请诸位上楼一叙。”老板恭敬地侧在一旁,“请。”我们一行人倒愣在了那里。赵安小声地询问我的意思:“少爷,这酒楼似乎有点不正常。”
“进去看看,我倒想知道是何方神圣呢。小儿哥,麻烦去领路。”小二点了点头:“几位楼上请。”
我们跟着他上了二楼,一上去就看到两个彪型大汉守在窗子边的雅座门外,小二赔笑着说:“爷,到了,那位爷就在雅座里,小的先下去了。”两个汉子推开房门,我一眼就看到了最不该出现的人。
“金大人!”我吃惊地叫了出来,双眼向黑衣卫衙门扫去,“现在数千读书人在衙门口示威,你堂堂指挥使大人居然在这里喝酒!”
“大少爷,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金寻笑眯眯地看着我,似乎在就知道我要来这里似的,“这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你不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的吗,来来来,各位入席入席。”
我坐下来,金寻笑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指着远处的那群江南士子对着我说:“这些人不足为惧,当年陛下神威,攻破京城,废帝自立这是何等的功德,可是这群士子怎么说,说什么不忠不孝,说了一大篇废话,可结果是什么?当年那些士子大都早就为官多年了,所以大少爷你不必过于担心江南。”
这里话音刚落,那边的士子似乎就和金寻开起了玩笑,一个士子大叫一声:“黑衣卫鱼肉乡邻,不得不除。”还顺手把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站在衙门口的黑衣卫被打了个正着,顿时鼻青脸肿,黑衣卫何时受过这样的气,骂了一声“娘的”就拔出了腰刀。
“黑衣卫要杀人了!”那个率先挑事的读书人惨叫一声,慌不择路地想跑却偏偏跑到了持刀的卫士身边,手起刀落那名读书人当场就被格杀。
“我告诉你们。”杀人的黑衣卫面部狰狞地说,手上的刀还在往下滴血,“我们大人的意思是你们要是就吵吵闹闹,嘴上骂骂娘什么的,我们一概不管,但是谁******要是先动手就别怪我们的刀不留情。”杀人立威的效果很是明显,江南士子安静了不少,就在这时又一个士子站了出来指着杀人着破口大骂:“鹰犬,今日我要不为孙家讨回公道,我就白学了明礼仪,知廉耻了。”
“他奶奶的,这个人一看就是个杀猪的,怎么硬要冒充自己是读书人。”金寻端着酒杯笑骂着,我静静地看着下面,果然异变陡生。那名士子直接冲向了黑衣卫,黑衣卫冷笑一声举起了刀,不料那名士子居然硬生生的把刀给抓住了,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的作响。
“各位,黑衣卫平日祸害大家,昨日又把孙家上下给灭了门,很明显是为了人家的钱财,大家都读过书,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今日就舍身成仁吧。”说完又是一名男子冲出了人群,一巴掌拍在了黑衣卫的脸上。
“内家拳。”我身后的赵安脸色动容,金寻“啪”的一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嘴里不置信地喃喃着:“反贼真的敢冲击衙门?”
“人家都送死了一个,伤了一个,还有什么不敢,再说了冲击一下他们不就是损失几个人,不过你别忘了这么一来可就是给朝廷狠狠地来了一巴掌。”我一口气说完,心想你还不知道反贼手臂上还刻有“誓杀叛逆”四个字,知道了你就对他们敢冲击堂堂特务机构不会那么吃惊了。
“金大人,金大人?”我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金寻回过神来,双目一阵寒光闪过,我知道他肯定是动了杀机,我急忙拉他坐下,倒了杯酒,安慰着他:“金大人不必担心,区区反贼难成大事,我想知道的是江南黑衣卫中可有神箭手?就像当年我见的四统领手下的那枝神箭手部队一样。”
“有。”金寻指着外面说,“一声令下,三十名神箭手可迅速发箭。”我赶紧拉着他:“既然如此就好办了,我们立刻下楼,去衙门口!”
我和金寻匆匆下楼,赵安对着两个丫头说:“好好待在这,那里很危险。”说完直接从楼上跃下,跟了上来。
“哎呀,今天可乱套了。”一个在一旁看热闹的卖煎饼大爷无不感慨地说,“好久没有看到这些读书人和衙门斗得这么激烈了。”老大爷收了摊子,从怀里摸出了旱烟,笑呵呵地点上,坐在一旁美孜孜地看着,我笑着走过去,摸出一锭银子,老大爷很是识趣,一下子就把目光移到了我的手上。
“大爷,和你商量个事,我啊买你老一样东西!”
老大爷吞了吞口水,“你要买什么?”我把银子往他手里一递指了指那边混乱的人群:“我买你一声吆喝。”
“吆喝?”老大爷明显地愣在了原地,“你不是开玩笑吧?”我笑着摇摇头:“你给我扯靠嗓门大喊一声指挥使大人到!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真的?”老大爷明显地不相信,可是摸了摸手里的银子却实是真的,我点着头,老大爷小声地嘀咕着:“活了大半辈子了,第一次听到买吆喝的。”
“你老就按我的话吆喝一嗓子吧。”老大爷“哎”了一声扯靠了嗓门:“指挥使大人到!”
这嗓子一吼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金寻冷冷地看着双方正在打闹的人,指着江南士子说:“你们想作乱不成?”
作乱的帽子一扣下,全场的士子们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起先的那两个“士子”走了过来,“大人。”那个被金寻称为不是士子是屠夫的读书人粗着个嗓子,“作乱这个罪名我们当不起,我们只是为了给孙家一个公道。”
“公道?”我冷哼一声,“谁说孙家是被官府灭门的?”
那位内家拳也冷哼一声:“是问在整个江南谁有这个势力能够瞬间灭掉孙家满门。”我看了他一眼,居然敢跟我比“哼”。
“当然还有一方势力。”我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比方说那个谁。”内家拳眼神明显一乱,,听到我说“那个谁”后才理直气壮地说:“大人说有难道就有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摇了摇头,“大人?我不是大人,我是皇甫瑞。我昨天也遇袭了,大家知道吧。”我向各位士子郎声说着。众位士子都点着头,我向周围解释着:“昨夜我被歹人抓去,发现了这群歹人并非所谓的黑衣卫,而是。”
“小心。”赵安抢先一步想推开我,只听得“当”的一声,两枝箭在空中相撞,一个黑衣人从屋顶上站了起来,指着六点方向,黑衣卫马上冲出了一小队人马。我心里吓了一大跳,额头上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冷汗,自己还是不够小心,怎么忘记了对方可是也有弓手的,幸好我一有赵安,二有黑衣卫箭手,否则多半小命难保。
“这么你相信了吧。”我冷冷地看着那位内家拳高手。
“哼,谁说的不是你们在演戏!”
我走到了那名被他击打过的卫士跟前,“他死了?”我语气很冷,作为后来人,我当然知道特务机关一直被人们所唾弃,但是换一个角度看,特务机关可也是为国家尽了不少力的,就拿黑衣卫来说,前身就是当年为了和北方突厥和西汉作战时特别设立的斥候部,总负责情报收集,等到夏辰登基更将自己的心腹部队提到了台面上,成了监察百官侦缉天下的机构,可是这个机构一直被人们所误解,因为他们看到的都是黑衣卫今日抄了谁的家,明日暗杀了谁,他们头脑里根本就没有一丝黑衣卫还是负责外国情报收集工作的意识。
“你杀了他?”我冷冷地望着他。
“我和他发生了点争执,不小心杀了他而已。”内家高手淡淡地说,“是吗?”我飞快地出手,一下就抓住了他的脑袋,他反应很不赖,我心里暗笑我是没法修成内力但是一招毙敌还是会的,我迅速的一扭,只听得“喀嚓”一声,我生生地扭断了他的脖子,什么高手嘛,如此不堪一击。
“我和你也争执了,我可不可以杀了你。”我拍了拍手,“小鬼,纳命来。”那个“杀猪的”一掌向我拍来,一枝羽箭飕飕地从我耳边划过,大汉退后数步,不甘心地倒了下去。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有两个人血渐当场,士子们何时见过这么血淋淋的场面都被震慑住了一时之间也不敢乱动。我看了看金寻一眼,提醒着他:“大人去看看死者手臂,搞不好有线索。”金寻挥着手,黑衣卫的几个番子上去掀开了他们的衣袖。
“誓杀叛逆”。金寻脸色变地很难看,“来人,包围这群书生,给我查,但凡手臂上有刺青的统统给我抓起来。”这一命令刚刚下达,人群里就有几个人按捺不住,纷纷向四周逃窜,金寻右手做了砍杀的动作,神箭手们飕飕地几箭,奔跑的人纷纷中箭,我瞟着一个正躲闭夺命箭的人,指着他大声叫着:“注意了,那人给我活捉。”
金寻不解地看着我,我指着那个人解释着:“那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那夜绑我的人,我记得他好象叫什么牛…”我装着一副苦思冥想地样子,“对了,叫牛贲。”
金寻果然色变,“不要射了,此人务必活捉。”一声令下,神箭手们的箭法大大下降,利用射来的箭枝来让牛贲作出规避动作,大大地滞留了牛贲逃走的时间,这一点时间是致命的,数十个番子趁机把牛贲团团围住。
“我说,听说这位牛大人可是当年的大内侍卫之一。”我大声地问着金寻,金寻点点头,我接着大笑一声:“你看看,牛大人着士子服倒也滑稽。”金寻笑着说:“可惜牛大人大字不识一个,否则穿上这身衣服倒也算的上是能文能武了。”
牛贲那战局丝毫不落下风,他先一脚踹开了一个番子,只见那人倒地之后就在也没有动静。
“这厮倒是好武艺。”金寻眯着眼睛观察起战局,我也看出来了以那些番子的能力不足以困住牛贲,牛贲欺身向前,夺下一把刀,更是如砍瓜切菜一般,“这厮的泼风刀法真是不错。”金寻丝毫不见着急的样子,“我说大少爷,等会借用一下赵安行不?”
“怎么,难道你要跟踪牛贲?”
“正是,少爷的安全我可以负责,就借用一下,不知赵大管家何意?”金寻扭过头问着赵安,赵安哼了一声:“仅此一次。”我正奇怪赵安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赵安的声音就传进了我的脑海里:“少爷先回府,我跟上去瞧瞧能不能偷得解药。”
牛贲长啸一声,手中的刀使得更快了,身边的番子纷纷退让,牛贲一刀劈开一条路迅速地窜了过去,“嗖”一箭破空而来,刚刚指向牛贲突围的方向。
“啊”牛贲大叫一声,右手手臂被那一箭直接洞穿,刀“当”一声落在地上,牛锛不敢恋战,转身就跑,“追!”金寻一挥手一小队人马挥舞着刀紧紧地追了上去。赵安向我行了一礼,慢慢地跟了上去。
“呼。”金寻舒了口气,指着正在搜查士子的番子们叮嘱着:“用心点,别漏掉了。”说完转身笑着对我说:“有人在就是不方便,我可是一直担心自己说漏嘴的,特使大人。”我白了他一眼,说:“金大人,你是不是该把情况上报啊,这可是实打实的余孽啊!”
“放心吧,我的特使大人,我这就回去写奏章。”
“我也四处转转。”辞别了他我先回到酒楼叫下了两个丫鬟,然后走进了最近的一家药房。
“伙计,给我来点元胡。”我随口点了一种最常见的中药。
“哦,客官,今真不巧了,所有的止痛药都被赵家买去了。”听着伙计给我满意的答复我高兴地点了点头,“客官,你怎么没买到药还这么高兴?”
我压低了声音:“一点都没有了吗?那其他的止痛药呢?”
“客官,我们不敢留下一点啊,你不知道这可是黑衣卫出面办的,我们这些小本买卖还好,赵家也没刁难我们,不过听说王家就惨了,全部药材被打压了三成价钱。”我听到伙计给我介绍着“八卦”不禁暗自叫苦,这么多的药材以后怎么处理啊。
离开了药店,又逛了几家店都被告之没有止痛药,心情异常的高兴,大手一挥,“走今少爷请客,咱们去庆祝庆祝。”
“有什么好庆祝的?”翠儿拿着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望着我,我捏了捏她的脸蛋,翠儿小脸一红,低下头,声音像细蚊一样:“少爷这可是在街上。”
“哈哈。”我开怀大笑引得行人纷纷注目,“走了,走了我们去庆祝别人的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