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继续吃喝玩乐,早上甘甜甜跟维奥拉一家挤在车里,被拉到市场陪他们一起挑选食材跟鲜花,下午回来跟他们一起装饰屋子,马尔科总算是害羞劲儿过去了一些,跟在甘甜甜身后时不时用中文跟她交谈。
马尔科的中文说得相当不错,咬字清晰,就是语法混乱得不能忍,他说中文时的思维习惯,依旧是按照意大利语来的,语序颠三倒四。
每等他说完一句,甘甜甜都要将正确的句子重复一遍给他听。没过一会儿,脸皮薄的马尔科又红着脸跑了。然后整个晚上,他都处于极度羞涩的状态。
他跟他那些姐姐简直不像一个妈生的啊,甘甜甜哭笑不得。
第三天甘甜甜刚起床,就被维奥拉的母亲拉着去了厨房,边看边吃他们做的南方特有的圣诞节日小点心,被炸得酥脆的小薄饼上撒着雪白的糖霜,味道很好,甘甜甜一直吃到胃酸。
马尔科明显也很喜欢吃甜食,其他人都在忙,只有他俩废柴被排除在外,蹲在厨房墙角边吃边聊天,小少年总归是没那么害羞了。
等到了第四天早上,终于到了圣诞前一天的平安夜,这一天,在意大利人眼中就跟中国的除夕夜一样。
维奥拉传说中的情圣大伯跟二伯二伯母都到齐了,火辣身材的二伯母还带来了两个儿子,午宴空前盛大,两条长桌拼在一起,十二个人分座两排,从主食到甜心,一道一道吃下来,替换的餐盘将水池连带流理台都堆满了。
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南方人有自己的方言,甘甜甜基本听不懂,马尔科坐在她旁边给她翻译,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些家常琐事,他们时不时还会好奇问问甘甜甜中国的节日风俗。
等更加丰盛的晚宴过后,一家人围坐在客厅的壁炉前,壁炉中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哔啵”清响。
维奥拉的二姐进屋搬出了竖琴,换了身希腊风格的蓝色长裙,露出一侧肩膀,她侧身坐在壁炉前,两手勾动身前竖琴的琴弦,空灵的琴音响起的瞬间,那个活泼的女孩儿似乎就已经化身成了神话中,善弹竖琴的女神。
维奥拉的二姐兀自弹着琴,其他人在聊着天,甘甜甜晚上喝得有点儿多,维奥拉父亲自己酿的红酒度数可能高了些,她眯着眼睛靠着维奥拉,耳边是不知名的琴曲,心里想着的却是曾经也弹过竖琴的某人。
某人这几天一直没有跟她联系,也不知道他在那个连提都不愿多提的家里,有没有吃到可口的甜点。
甘甜甜眨着一双困顿的眼睛,视线聚焦在被拨动的琴弦上,正大光明地出神,直到维奥拉拽着她的胳膊不停摇晃:“天天!你的手机在振!”
甘甜甜反应慢了半拍,她偏头似乎半天才消化掉这句意大利语的意思,伸手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串没有来电显示的陌生号码。
她慢吞吞地按了接通键,听到话筒那端某人低沉带笑的问好,他说:“Dolcinna,平安夜快乐!”
甘甜甜没有说话,她在干净清澈的琴音中,将手机捂在耳朵上,敛着眉眼轻声笑了。
“在笑什么?”卢卡借着跟他堂弟一个照面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就摸走了对方的手机,一个人躲出了宴会厅,坐在花园正中的喷泉外沿上,“你很开心,对吗?”
甘甜甜也不说话,只是笑,声音很轻,卢卡却能准备捕捉到她的情绪。
“喂,你跟我说说话。”卢卡仰头,夜色浓重,星光点点,他只穿着衬衣西装马甲跟西裤,也不觉得冷,伸手想将领带拽松,手抚上领结,又下意识转头瞥了一眼身后舞曲优雅的晚宴厅,他手指动了动,又放了下来。
“你想让我说什么?”甘甜甜明知故问小声道,她想站起来出去接电话,又觉得腿有点儿软,所幸缩着脑袋贴在维奥拉的后背,装作一副鸵鸟状。
“我很想你,你呢?”卢卡的刘海被夜风猛然吹得有些歪斜,“你想我了么?”
甘甜甜那边又没了声音,片刻后才听见她从喉头慢慢吐了一句:“很想。”
卢卡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就收紧了。
“我很想你,”甘甜甜在悠扬的琴声中,含着酒意笑着说,“我想听你弹琴了,卢卡。”
卢卡也笑了,他正想说什么,却敏锐地扑捉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快速说了句:“你等我。”后,便挂断了电话,谨慎地将通话记录删除了,这才将手机端在手上,装出一副闲来无事在上网的模样。
“嗨,卢卡!”丢了手机的堂弟终于发现了不对,循着他找出了晚宴厅,停在他面前,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又偷我手机!”
卢卡抬头冲他耸耸肩,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晚宴很无聊,你明白的。”
手机屏幕停留在一个很诡异的画面上,像是在介绍某种纸牌游戏。
卢卡的堂弟从他手中抢过自己手机,诧异地抬头问他:“这是什么?你新看中的游戏?”
卢卡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慢慢悠悠往晚宴厅晃荡,说:“正在网上看一个中国纸牌游戏的介绍,名字好像是叫——斗……斗皇帝?”
卢卡的堂弟:“?!!”
甘甜甜捧着断得有点儿莫名其妙的电话,眨了眨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维奥拉将她整个人从她背后拽出来,拖她去房间里睡觉,她还在晕晕乎乎地想:等他……干什么……说清楚啊啊啊啊啊!!!
还好她酒劲儿上涌,人倒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一觉起来,她翻身下床,蹲在被放回来的竖琴前,忍不住笑着伸手碰了碰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