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周末,家里还算热闹,茱莉亚会跟男友去约会,可是艾米丽的男友会来家里,艾米丽的男友性子比艾米丽还活泼,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嘴巴一刻不得闲,能噼里啪啦不停得得,像是个永动机,也不觉得累。
甘甜甜基本周末就在跟他俩胡天海底的聊天中过度,所以不过一个多月时间,就算她的口语因为语法限制长进不是很大,但是听力已经是非常逆天了。
周六早上,卢卡照例发了一条短信给甘甜甜,问候她早安,之后便又没了音讯。
甘甜甜起床吃了早饭,收拾妥当,就回到了床上,打开台灯靠着床头看书。
外面阴沉沉的,有种天还没大亮的错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雨瓢泼,也没雷没闪电,从安安静静开始到淅淅沥沥,到突然“哗啦”一下,跟天被捅漏了一样,窗外雨幕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瀑布,白茫茫地连视线都遮挡住了。
阴雨人总是让人打不起来精神,甘甜甜靠着床头连打了几个哈欠后,终于忍不住捏着书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雨下得更大。她去厨房简单弄了些东西吃,总觉得阴雨天浑身没劲儿,她连口腹之欲也一起减淡了不少。
甘甜甜像是没充电一样,反常地在房间里游荡来游荡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等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她叹了口气,穿了身稍微厚实些的外套,踩着双皮鞋出去散步。
甫一出门,呼吸了口夹杂着浓重水汽与泥土气息的空气,甘甜甜觉得自己总算是清醒了不少。
她一路漫无目的地瞎走,摩德纳虽然老,但是城市排水系统做得还是相当不错的,大雨过后地面上积水并不是太多,她沿着空旷的道路一直走到了市中心。
甘甜甜原地站了一会儿,回头四顾,又盯着那条熟悉的湿漉漉的长椅发了会儿呆,掉头又继续走。
然后,她就走到了当初跟毛佳佳,住过一晚的那栋老楼前。
那栋楼被雨水一番冲刷,显得更加老旧了,像是刚刚哭过的老妇人,斑驳的墙面就像一道道横亘在脸上的皱纹。
甘甜甜站在离那栋楼大概十几米外的空地上,怔怔地瞧着楼前正仰头,视线牢牢钉在那栋老楼手的一道背影身上。
那是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发色在阴天看来像是失去了光泽,被剥去外壳的板栗,他穿着身黑色的长款大衣,两手插在外衣口袋里,整个人透出股悲凉的味道。
那人专注着眼前的老楼,甘甜甜愣愣地看着他,良久后,“噼啪”一道闪电照亮了半个
老楼,一半亮,一半暗,就像是科幻动画片中经常演的那种,闪电过后,“哗啦”一声,豆大的雨点砸得甘甜甜的脸生疼。
那人任由雨水在脸上肆虐,依旧维持着仰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片刻后终于转身,他睁着一双让雨水刺激得半眯的双眼,待看清了身后人影的时候,脚下顿了顿,紧接着快步上前拉着甘甜甜的手就跑。
“你怎么也没带把伞?不知道现在是雨季?”那人拉着甘甜甜跑到全面一家服装店前停下,两个人挤在狭小的屋檐下,他不得不将甘甜甜虚虚抱在怀里,却还有半个肩膀露在外面。
“你呢?”甘甜甜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抬头语调平平地反问他,“你又是为什么不带伞就出来淋雨呢?卢卡?”
卢卡身上,那种深切的哀伤一时半会还没散干净,他用一种让甘甜甜觉得心头酸涩的表情低头俯视着他,说:“我今天,去墓地拜祭了我的父亲,后天是万圣节,你知道的。”
甘甜甜点点头,卢卡一身黑色风衣潮气很重,连平时总是打理的很有型的头发,也被雨水打湿趴伏在脑袋上,显得他脸型更加的小。
这不是刚刚那些雨量就能造成的,恐怕他之前就淋过雨。
卢卡一双茶色的瞳孔中蕴满了悲伤,像是一对时刻都会涌出水流的泉眼:“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关于那栋房子的事情?”
甘甜甜点点头。
卢卡视线往雨幕中望过去,说:“那栋房子,名义上现在是我的。”
甘甜甜:“!!!”什么节奏?一秒就便包租公?!
“很惊讶?”卢卡转回视线看着她,轻笑了一声。
甘甜甜点头:“你说是一对老夫妻的。”
雨更加大了,又疾又密,密集的雨线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张大网笼罩在他们身外。
“可是那栋老夫妻离开了,”卢卡说,“离开之前,这种房子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