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甜带着厚厚的绵手套,捧着凉透了的煎饼果子蹲在现场痕迹固定线外面,对着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呲牙咧嘴地用门牙将煎饼里面的脆果子叼出来一点点,咔擦咔擦地咬,频率与案发现场外的警笛保持同等步调。
甘哲已经勘察完了现场,站在她旁边写现场情况记录,间或扫她一眼,无奈地出腿踢了踢她鞋帮子,压低着声音道:“你吃完了没啊?吃完赶紧检查一下尸体,别不把自己当劳力啊,你看看哪个人跟你一样闲?”
满场的警察裹成一个个球,流着鼻涕踱着脚,踩在半化不化的雪水里各司其职。
甘甜甜闻言贱兮兮地把煎饼果子摊开,露出里面红色的辣酱,挤眉弄眼地捧高给甘哲,道:“你看你看,像不像是血?哇咔咔咔咔!”
甘哲:“……。”
她边说边啊呜咬下去一口大的,面皮半掉不掉地垂在她嘴唇外,辣酱黏在她下巴上,她兀自地咀嚼,一路将面皮靠牙齿往嘴里拉,艳红艳红的颜色从下巴一直往上蔓延到唇下。
真特么是个经典老妖婆的形象啊。甘哲嫌弃地皱眉,伸手进兜里摸了包纸巾出来砸在她脑袋上,粗声粗气道:“把嘴擦擦,赶紧工作!”
甘甜甜撇嘴瞪他一眼,捡了纸巾抹了抹下巴,伸手遥点眼前的尸体,大咧咧地道:“都死得这么明显了还用得着我?”
甘哲抬脚想踹她,甘甜甜动作迅速地向左平行蹦着躲开,再落地依然保持着下蹲的姿势跟只青蛙一样,甘甜甜不带手套也不碰被人截去四肢、死相凄惨的尸体,只扫了一眼就道:“四肢伤口处不平整,啧,这砍人的兵器真够钝的,还没开过刃吧……。”
她拿着煎饼果子比划了一下,跟唱大戏一样说:“哈!看我绝世好贱!”
甘哲顿时黑着一张脸想掐死她。
尸体脸色青紫,鼻梁断折歪斜,脖子上有勒痕,砍下的四肢被摆放在他头顶,地上的血迹一小摊一小摊的并不多……
甘甜甜忍不住打了个嗝,仰头安抚她哥正处于黑化暴躁的灵魂:“初步怀疑嫌疑人有两位,一位杀人,一位虐尸。死者死于窒息,死亡时间大约凌晨2点,虐尸那位约莫是在死者死亡四到五个小时后砍下了他的四肢……。”
“具体等下午尸检吧,”甘甜甜把手上吃不完的煎饼团吧团吧包回塑料袋里,对着生前好歹也是中年帅哥一枚的死者,叹气道:“这刀补的,多深似海的仇啊。”
甘哲脸色终于好看点儿了,每次跟他妹合作,他都得憋着一肚子的火,也不知道他父母生甘甜甜下来,是不是向他讨债的,反正打小这妹子没少气他。
甘哲夹着记录板,心里大概也有了个谱。
“甘哲,队长呢?”一个同事跑过来,烦躁地喊了他一声,“看到队长了么?”
甘甜甜蹲在地上仰头,甘哲跟来人打了个招呼,说:“肚子疼,找厕所去了,怎么了?”
“还不是那什么报的记着又来了?快让烦死了!一张嘴BBBB个不停,非要进来采访这个案子!”同事一指身后被几个警察拦住的记者,“这个时候来不是影响人工作么?不懂事儿,怎么说都不听,还说我们没权利拦他!队长呢?队长总有资格拦他了吧?”
甘甜甜转头望过去,一个胸前挂着单反的年轻人蹭着身子,就是想挤进来,倔得像头蛮牛,典型的愣头青。
要不是他们几个人正好将尸体挡了个严实,那看着眼神其实挺畏缩的年轻记者指不定得厥倒在第一眼上,还要冲进来采访?
甘甜甜笑了声,她怎么就认为他没那胆子呢?
甘甜甜手上捏了捏煎饼果子,坏笑着站起来,甘哲扭头让她那表情吓了一跳:“姑奶奶,你又要使什么坏了?”
甘甜甜嘿嘿笑了两声,手背拍了拍那气急败坏的同事,道:“不就是让他打消采访念头么,很难么?”
同事也让她笑得一愣,甘甜甜小眼神一飞,道:“来来来,看我的,以后学着点儿。”
话音未落,她捧着那团煎饼果子就冲那记者冲了过去,挤在那记者跟警察间,还仰头对着警察喊了声:“诶呀你俩让让!别拦着他了!队长让我给记者讲讲案情呐!”
那俩警察也认识她,见甘甜甜飞快地挤了挤眼,便心中有数地往后退了两步,那愣头青记者正得意,就见甘甜甜把手上捧着的一团东西猛地一下展开给他看,嗓音捏地尖细瘆人:“我是法医,这是刚从死者身上掏出来的胃跟小肠,还有——”
那记者随她话音低头,入目一片艳红,明显看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就被甘甜甜吓到了,他身子打了个抖,“叽”了一声掉头就跑,脚步飞快,一骑绝尘啊……
甘甜甜冲着他的背影大喊:“——还有肾脏跟眼珠子,你不看看啊!案情我还没给你解释清楚,你跑什么啊!”
警察:“……。”
“我就说他胆小吧。”甘甜甜眼瞅着人跑远了,“啧”了一声,低头把煎饼果子复又包好,她身后那两警察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
缀在后面的同事叹为观止地用手肘撞了撞甘哲,用莫名崇拜又担忧的口吻说:“有朝一日你妹子嫁了,记得给我说一声,我要给那倒霉汉子准备点儿千年老山参,留着下半辈子压惊用。”
甘哲:“……。”
同年,二十六岁的卢卡,正端着枪在打靶,突然一个喷嚏没忍住打出来,惊天动地地打出来,手一颤——脱靶。
卢卡:“!!!”
教官:“……。”
番外二带着手铐见导师
2015年9月,摩德纳大学的法医系终于重新开始开了,甘甜甜甚至连入学考试都只是走了个过场,就被当场确定录取。
鉴于她前一年的表现太过突出,几个主要教授对她简直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