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叔朴姨!董事长!”思颐哭喊着,“我求求你们不要再说了,让羽泽安静一会儿好不好?我求你们放过他吧,他已经很可怜了……你们就不要再折磨他了,他的病已经够他受的了……”
“病?什么病?”四人几乎是同时喊出。
思颐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羽泽,挤出了两个字:“脑癌。”
“脑癌?”
“怎么会是脑癌?”崔慧研上前抓住柳珍贤,“你是怎么照顾我儿子的?他好好的怎么会得脑癌?你是怎么搞的……”
羽泽努力想站起,阻止她,可却无能为力。
“朴姨!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吵了,不要再吵了好不好?难道你们就不能为羽泽想一想吗?你们这样闹着,让他怎么办啊?你们就让他安静一会儿,就一会儿也不行吗?”思颐把就要昏迷的羽泽的头搂在自己的怀里,痛哭着,“羽泽,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你受的已经太多了,够了,羽泽……”
众人都愣住了,不再说话,突然又只听“哇”的一声,羽彬跌坐在一旁的地上,蜷缩着坐在那儿,长发披散着,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浑身颤抖着。
“呵呵……我杀了我自己的姐姐……我,我杀了我的亲姐姐……我杀了……哈哈……我杀人了,她是我的亲姐姐……我……呜呜……哈哈……”羽彬像疯了一样,坐在那里自言自语着。
“彬儿!”柳珍贤过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彬儿,别怕……”
“你就只知道你的彬儿!”朴东尚大吼,“那沛菡呢?她现在生死不明,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一下呢?虽然她不是我的女儿,可这二十多年的感情我又怎么割舍得掉啊!”说着他竟然捂面流泪了,崔慧研也在一旁呜咽着。
“不!我不是不知道心疼,我很心疼,从当年你们走后我就一直都很心疼,所以我才会那么在乎彬儿,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不要再让彬儿受任何苦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内疚中度过,只要一想到那个孩子还那么小,我的心就痛啊……”柳珍贤也哭喊着,下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的羽彬。
外面一团乱,抢救室里一片紧张。
“子弹成功取出。”一位医生用专用镊子把一颗子弹放到预备好的盘子里。
“医生,伤者心跳越来越弱!”一位护士紧盯着心电图。
医生满头大汗,但他没有时间去顾虑这个了,他看了看沛菡,突然想起了羽泽给他的玉,于是他小心地拿出,递给护士,“放在她的手里,然后说十二年前的大海边。”
那位护士照做,“十二年前,大海边……你想起了什么吗?十二年前的大海边……”
“医生,伤者心跳在增强!”那位护士突然叫了出来。
“继续,不要停下!”
“就是在十二年前的大海边,你看到了……十二年前……”
“嘟”的一声,抢救室上方的灯终于灭了,然后门开了,医生先走了出来,所有人都涌了上去,“医生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向松了口气,“二十四小时之内没有异常的话,伤者就脱险了,照现在情况来看,还是比较乐观的。”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大哭,这时,护士推着躺在床上的沛菡从里面出来了。
“沛菡!”羽泽第一个冲过去,被护士给拦住了,“先生请冷静,伤者需要安静。”然后推着沛菡进了一间病房。
“放心吧,先生,她不会有事的。”医生拍了拍羽泽的肩,“多亏了你‘十二年前的大海’,她才会撑下来。”
羽泽终于哭着笑了,他呢喃着:“我就知道,你会好的,你会没事的,因为我还没有谢谢你十二年前你救了我,你还没有接受我的感谢,你怎么会离开我呢?我就知道,你能行的……”突然他眼前一片黑暗,失去了知觉……
“医生,他,他再怎么样?”崔慧研正守在羽泽的床边,一脸焦急。
“他的病拖得太久了,我们只能说尽力而为。”
崔慧研看着羽泽,抚摸着他的脸,声音再次哽咽,“泽儿,你这孩子,你怎么可以让妈妈刚刚和你相认就……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孝……”
而另一面,羽彬的病房里,梁秉胜和柳珍贤都在,羽彬最终被医生确诊为由于受到过度的惊吓和打击造成她的大脑受到很深程度的刺激,以后可能只会保留小孩子的智商,虽然有机会恢复,但可能还是相当小的,要小心照顾和看护。看着两个女儿都是因为自己当年的一个错误如今都躺在了床上,柳珍贤忍不住抬起手来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医院的后花园里,思颐正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树上的枯枝发呆。
“思颐。”边旭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在思颐身边停下脚步。
“边旭,你说,我们是不是很自私、很残忍啊?”思颐在边旭还没来得及开口前先说话了,“我们真的好过分。”
“思颐,我是想问你一件事,你能回答我吗?”边旭有些失落的感觉。
“边旭,你先听我说个故事吧。”思颐朝边旭惨淡一笑,不管他是否同意,就坐在椅子上说了起来:
“十二年前,有个男孩随家人出海,却不小心掉进了海里,他不会游泳,然后,有个在海边长大的小女孩救了他,却不小心打坏了男孩脖子里的玉,把它打成了两半,所以她就躲了起来。后来,男孩被家里人带走了,小女孩回去找到了另外半快玉,虽然她很喜欢,但是为了让姐姐高兴,她就把玉送给了姐姐,这一送,却送来了十二年后的悲剧,因为十二年后,这两个海边的女孩来到了那个男孩居住的城市,而且还遇上了他,和他成了好朋友,可那个男孩虽然感觉得到那个妹妹就是救他的人,但是玉在姐姐那儿啊,所以他就以为是姐姐救了他,所以他就对她非常好,而姐姐也是那么地爱着他,所以妹妹和男孩就像是最好的朋友一样……”思颐已经哭出了声,边旭也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要的答案就在这里。
“可是,那种无形的熟悉感和默契会把他们拼命地往一起拉啊,就当姐姐爱那个男孩已经爱得很深很深的时候,那个男孩陪妹妹回家了一趟,而后他们就都知道了所有一切的一切,男孩也终于知道自己一直在找的人是妹妹,可妹妹为了不让姐姐伤心,她硬是让男孩回去后不要说一个字,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还让他要对姐姐好,而自己也接受了另一个男孩的求婚……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能让身边的人的到快乐和幸福,可他们却抛开了自己的幸福,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每天都要见面,每天都要受煎熬,他人却无法体会和理解……”思颐把整个头都深深埋在怀中,痛哭着。
沛菡的那本日记已经可以告诉她一切了。
“可是,就在订婚的前一天晚上,妹妹的一个情敌买通了杀手,开枪射中了她……”边旭接着她把这最后给说出了来,然后他也苦笑了一声,“哼,我真是愚蠢,沛菡和羽泽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才对啊,可我……”他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你不是没看出来,而是你害怕相信,”思颐擦去泪抬起头看着边旭,“就像我一样,早有很多次就已经感觉到了,可是心里还总是抱着一种幻想,幻想着那只是自己的错觉,而羽泽和沛菡又总会是顺着我们的心走,所以我们就会更加肯定,他们其实是爱我们的,越是这样,他们就会越痛苦,然后……”说到这,思颐再次失声哭了出来。
“对,你说的对,其实我们真的好自私,不知道为他们考虑,不知道顾虑他们的感受,我们都很笨很笨……”边旭说着也用手捂住了脸,泪从指间滑落。
“董事长,公司出的乱子了!”艾雪一早到公司看着那么多生疏的面孔进了公司,便偷偷躲在公司门外给梁秉胜打电话。
出乱子?他现在还会不知道出乱子了?他连公司要更名换姓他都知道了,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朴东尚这二十四年又岂是白白糊过去的?他不但收买了公司上上下下的助理、部门经理、各场领班、甚至是有本事的员工,更把他的那些商业“好友”都卷了个空,他现在是想求助都无门了。再说,现在自己的两个女儿都还躺在医院,他还有什么心思去想那些呢?
“艾秘书,这我都知道,随他们去吧,”他的语气很平静,“以后,我就不是你们的董事长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和他谈谈让你在公司继续干下去的,如今要找你这样的秘书真的是太难了。”他又想起了曾经在自己身边的金助理,还有朴东尚。
“董事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您现在在哪?我过去找您。”
当艾雪赶到医院了解了情况后,整个人就吓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了,一句话也不说。
“艾雪,你不要这样,”思颐过来安慰她,“艾雪,公司你可以继续回去工作的,我跟朴叔说一声就可以了……”
艾雪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想回去了,那不再是我每天向往的地方了。”艾雪轻轻擦去嘴角的泪,“以前我每天都期盼着能早点到公司,因为每天我都可以看着少董到公司上班,看着他走进那间办公室,每次我把文件呈交给他签字的时候,我还可以很近距离地看着他,即使是后来你们出现了,我还是一样的期待,我知道我永远都只是一个秘书而已,况且少董他还把我当成好朋友看待啊,有什么话也会跟我说说,可现在,那里已经没有这些了,思颐,那里已经没有这些东西了你知道吗?那里只会有一个很陌生的面孔,陌生得让我浑身发抖,我不要再回去了,我不想了。”艾雪已经哭的满脸泪水,思颐也跟着轻声哭泣,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早就知道,艾雪是个非常有才的女孩,她之所以留在这里当一个普通的少董秘书,只是因为羽泽而已。
“艾秘书。”羽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旁边,白色的病服把他的脸映衬得更加没有血色。
“少董!”艾雪和思颐一起过去扶住他,“少董,您怎么起来了?快进去休息吧。”
羽泽摇摇头,“我没事,我还没那么脆弱。”他转过脸看着艾雪,“谢谢你,艾秘书,如果没有你,我想我可能撑不到现在,你为我做的太多太多了。”
“少董,您不要跟我说这些,我没有做什么,只是尽力做我该做的事而已,可最后我还是无能为力,还是无法帮你……”艾雪的泪又一次泛滥,羽泽知道她说的是他的病。
“艾秘书……”
“少董,这次您先让我说好不好?”她随便抹了一把泪,“现在,我也不想再回公司了,我也想去实现我自己的理想了,我也想离开了。”
“你要上哪儿?”
“哪儿不能去啊,随便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一个人静静地生活,不是很好吗?对不起,少董,我一直都在骗你,我以前跟你说,我爸妈是在农村,其实,他们都在美国,而且,有一家很大的公司,他们一直在催我回去,可是,我不想回去,因为……”她猛吸了一口气,“现在好了,我可以离开了,少董,你应该祝贺我的。”
“谢谢你。”羽泽再次重复了这三个字,而这三个字就像是催泪剂一样,艾雪的泪这次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她用手捂住脸,背过身,轻轻问思颐:“沛菡醒了吗?”见思颐摇头,她点头示意了一下,“那,再见了,也代我向沛菡说声‘再见’,我走了。”说完她抓紧包,头也不回地哭着跑向了外面。
少董,再见了,从此以后,艾秘书就不能陪在您身边为您做任何事了,您自己一定要好好保重,我相信您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请您也相信自己,我会每天都为您祁福的,您一定要幸福的活着。
看着艾雪离去的背影,羽泽总觉得心里就好像少了什么一样,他知道,以后不可能再有那个每天都洋溢着春风般的微笑,总不忘在他劳累的时候帮他冲上一杯咖啡提神,在他忧愁的时候为他分担他的烦恼,在他失败的时候为他鼓起勇气和信心的艾秘书了,他总感觉自己欠了她好多好多。
“艾雪是我见过的女孩中最坚强、最伟大、最无私的那一个。”思颐的声音还在哽咽。
羽泽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