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禹当然不知道地府有没有规定白无常的装束,只是印象里白无常应该是带着高帽,全身煞白的可怖模样。
可现在这个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右手不断晃动波士顿摇酒壶的国字脸酒保告诉你他是白无常,唐禹只觉得心神恍惚,一下子接受不了。
这地府,好像并不是我认知中的地府呀!
虽然有些不能接受,但他能叫出唐禹的名字,还知道他是燕幽新引荐的人间行走,这肯定是无常没跑了!
“无常大哥,你好,我就是唐禹!”唐禹礼貌性的伸出手。
白无常停下摇酒壶,伸手与唐禹轻轻一握,说:“不用客气,都是自家人!你的事情,燕幽大人已经知会我们了,我先给你解释下地府的机构,有什么疑问你再问我吧。”
白无常话称自家人,但连客套都没有就直入正题,唐禹觉得这人有些公事公办的古板,不好接近。
不过唐禹现在自然没资格去评说别人,也不会幼稚到去奢望每个人都能与他一番亲近,这个世界,还得有些本事才能有资格去吸引人。
陈致瑶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么。
在白无常的解释中,唐禹对于大热闹城地府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大热闹城地府掌管华国西南部三省,地府内分为三狱六司,这九处乃是地府的中枢要害。
六司之下又各掌不同的部门,共同执掌西南三省的天理循环和生死轮回。
唐禹所在的赏善罚恶司受‘无回狱’统辖,下辖‘恶刑’,‘诛心’,‘镇意’等情报武-装部门。
听起来很虎,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罚恶司的主要武力‘恶刑’在近几十年来已经被人间的古族秘宗打得支离破碎,再没有千百年前恶刑出,恶人自裁的威风。
而‘镇意’这个负责收集情报的部门也被人间七彩诱惑得失去了本心,镇意职司们早就迷失在人世间的温柔和奢靡之中,名存实亡!
现在的赏善罚恶司就像是被打断爪牙,刺瞎双眼的巨兽,在人间界已经是万般艰难了。
在这风雨飘摇之极,唐禹恰逢其会,当上了赏善罚恶司的人间行走。
这个职位并不高,往上还有黑白无常、日间游神、夜间游神和各位判官。
人间行走巡查人间,负责发现地府未记名的恶人,然后交由黑白无常出手惩戒。
要发现恶人,自然要见的人多,唐禹将经营旅游地,这世上还有比旅游地方人多的吗,这也是燕幽看上唐禹的原因。
这人间行走的职位低,权力也不大,唐禹算得上是从基层干起。
但唐禹也没腹诽燕幽给他的职位太低,在报恩殿的争夺上,他已经尝到了地府手段带来的便利,有了这个甜头,唐禹就想做好地府的事,然后用地府的手段让自己身边的人,在乎的人过得好一点。
很理所当然的想法,不是么。
唐禹对于地府机构的设置没什么兴趣,他来这里,主要还是为了查出肇事者的事情。
赏善先不说,总不能让个小姑娘瞧不起吧,唐禹现在还记得陈致瑶当面的抱怨和转身的无情。
常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重生后的唐禹,再不允许有人看扁他,再不允许自己懦弱退缩。
待无常说完后,唐禹将自己要赏善的事情告知了无常,问道:“无常大哥,我想找出撞倒陈叔的肇事者,算是对陈叔善行的报赏,不知道有没有地府手段可以查出来?”
听唐禹这么问,白无常的脑袋跟着摇酒壶的节拍摇了起来:“不行,你是有报赏善人的职责,地府也有手段方法能够查出来,但那是不允许的,你的行动未经地府‘允诺司’准许,动用地府手段就有了谋私的嫌疑,这是地府严厉禁止的!”
这白无常始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并不是个好接近的人。
一听没戏,唐禹顿时急了,央求道:“无常大哥,我也是出于好心,能不能想想办法!”
“除非地府批准,要不然你就别妄想了!”
果然是个死板的地府人!
“上报地府批准要多久?”唐禹怀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可白无常给出的答案却不让人满意:“地府核查需要时间,三天吧!”
三天,那怎么行!和吴警官的赌约就是三天!
这是唐禹不能接受的时间,不管唐禹怎么哀求,白无常都是一副没有表情的古板样子,始终坚持着原则不肯松口帮助唐禹。
“唉,这事难办了!”唐禹心里叹了口气,失望透顶,彻底给白无常打上了死板无趣的烙印!
就在唐禹苦思冥想该用什么办法打动白无常的时候,鼻间突然闻到一阵清香,随后就看到一个婀娜的身影坐在了自己右手边的高椅上。
一束马尾,一身干练的纯白小西装,一抹艳丽诱-惑的唇红,胸前小西装被撑得鼓鼓的,有限的几枚扣子都快扣不住里色了。
大美女啊!即便是很有克制力的唐禹,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女人坐下过后,转头对白无常道:“去调两杯酒来!”
唐禹看了看她身上的纯白小西装,又转头看看白无常的黑西装,瞬间懂了,试探着问道:“姐姐是不是姓黑?”
女人白了他一眼,撇嘴道:“别猜了,我就是黑无常,但我不姓黑,我叫苏小,你的顶头上司,庆城黑无常!”
果然是,这个世界太违和了,唐禹只想从这出荒诞的迷梦中脱身,这白西装的大美女居然就是传说中的黑黑黑,黑无常!
唐禹把身子往前凑了凑,盯着苏小,故作认真的说道:“不黑呀,挺白的!”
这句含蓄的夸赞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唐突,又能拉近距离,唐禹在这方面,称得上绝对的聪明。
“哈哈。”果不其然,引得苏小一阵娇笑,白了他一眼,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的夸赞,即便是传说中的地府无常,也是如此!
“别贫了,说正事!”
这时白无常将调好的两杯酒递到唐禹面前,一杯如墨,黑得彻底。
一杯纯白,如苏小般白得漂亮。
苏小指着两杯酒道:“选一杯喝掉!”
唐禹莫名其妙,但还是照着苏小的意思选了一杯白色的,仰头喝掉。
说是酒,可却淡如白水,一小杯酒下肚,唐禹砸吧砸吧嘴,还没品出味道来。
“这杯酒是燕幽大人给你,白色锻体,黑色开智,你既然选了锻体的酒,看来你以后注定是一个粗人!”苏小开着玩笑,比面无表情的白无常容易相处得多。
唐禹一听是燕幽给他的,肯定是好东西,突然伸手往苏小袭来,不是为了揩油,而是将黑酒抓在手中,仰头喝掉。
锻体开智我全要!
唐禹这无赖喝完之后,还笑嘻嘻的对苏小道:“现在呢?”
苏小掩嘴而笑,直觉得这人好生有趣,比地府那群死板的人有趣多了。
“允许你耍次无赖吧,以后在别人面前可别这样,地府还是要有一些规矩的。”
苏小虽是笑着说这番话,但唐禹能感觉到话语中的劝诫,逐不再嬉笑,郑重的点头答应:“谢了,苏姐!”
几句玩笑,两杯酒,一句苏姐,两个人居然就像多年未见的姐弟般亲密。
“刚才你和白无常的谈话我听见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赏善的事情可做,但要有限度,以当前地府的形势,我们还是以罚恶为主,毕竟一个恶人可能危害一百个善人,他们才是这个世界无序的根本!”
苏小的意思他明白,但唐禹没那么多大义,他摇头道:“善人自然该得到报赏,我没遇见的我不管,只要我遇到,我就会尽我最大的能力,让他们不去抱怨这个世界不公!”
苏小的眸子本来就很明亮,听唐禹这么说,眉梢动了动,眸子更亮了,低声说:“像你这种人,地府已经没有了!”
唐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夸赞,只能含糊道:“我什么都不懂,还望苏姐提点!”
“那是自然,你都叫我苏姐了!”在死板的地府呆久了,苏小愈发的喜欢唐禹。
唐禹顺势而起,问道:“那苏姐,我找肇事者的事情能不能帮帮忙?我也是出于好意!陈叔是好人,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苏小马尾晃了晃,摇头道:“如白无常所说,于理不合,地府行事都有规矩,不行的!”
“真不行?”唐禹不死心。
苏小指了指白无常,回答道:“他就是这么说的,真不行!”
他就是这么说的,唐禹眼前一亮,有些揣摩到了苏小的态度。
唐禹心思电转,苏小笑笑不说话,拿起酒杯小呡了一口,在杯口留下一个淡淡的红唇印子。
“苏姐,你这款口红不太好啊!”唐禹盯着杯口说道。
“呵呵,没办法,即便是地府无常,也要为了生计奔波,要不然辛辛苦苦的开这间酒吧干嘛,不富裕啊!”
苏小放下酒杯尴尬的笑了笑,伸手在嘴边轻轻的搽了下,玉葱般的手指上闪过一道亮光,那是一枚钻戒。
可惜这枚钻戒并不大,成色也不好,显然是个杂牌子的便宜货色。联系苏小的口红和那番话,唐禹解读出了不少的信息。
戴钻戒,说明苏小有着小女人的虚荣和爱美之心,但成色不好价格不贵,说明苏小的财力并不能满足她的虚荣!
这应该就是一个攻破她的缺点吧?
唐禹绝顶的聪明,一枚小小钻戒被他解读得彻彻底底,顿时一个主意在脑中生成,计上心头。
“苏姐,这里面太吵了,我们去外面走走,透透气吧,正好有些地府问题要请教你!”
“好啊!这里是有些闷了!”苏小点头答应,款款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