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马蹄声渐渐稀落下来,高大冷凝的身影跳下马背,墨色暗纹锦靴稳当地落在地上,楚珩拍了拍风,对迎上来的侍卫说道:“给风喂些草料。”
“是,王爷。”小侍卫衔命,上前从楚珩手里接过缰绳,“王爷,郁少爷和司徒将军来了,现在在书房等您。”
“……知道了。”
楚珩心绪纷乱烦躁,正巧就撞上了他们,最近来得真勤,看来得给他们找点事儿做才不会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低吭一声,大步跨进漆红色大门的楚安王府。
“诶,司徒,你们练武之人会觉得哪本武术秘籍好?”郁良一手拿着一本书转身询问司徒卫,皱着眉纠结不定。
司徒卫瞥了他一眼,一本《回风剑法》和一本《落雁剑诀》。
“都一般。”实话实说。
“怎么会?阿珩的藏书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啊,不会是因为你们武功太高所以看不上吧?”郁良翻了个白眼。
“不是。”司徒卫语调平淡,谦逊应到。
“算了,问你也白问。”郁良回身,在摆满书册的大书架前仔细重新翻找起来,虽然不懂武,但以他多年的经商头脑和眼光来挑本书应该不难。
“不过,阿珩的剑谱会适合女孩子练吗?”郁良小小的嘟囔了一声。
楚珩一走进来就看到两个好友,一个在悠闲的喝茶,另一个在他的书房里东翻西找,随即了低咳一声,提醒他们自己的到来。
“你这么快就回来啦,我以为还要等上好一会儿呐!”回头看了他一眼。
“嗯。”
算是回答了郁良的问题,楚珩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从随后进来的侍卫手里端过茶一口灌下。
“叶姑娘受伤严重吗?”瞧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不过一点也不损他英俊的形象。
狐疑地看了司徒卫一眼,真难得,他居然会问起这种事了。
“她没受伤,是龙月太大惊小怪了。”
楚珩脸色变了一变,眼神深邃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你火急火燎地跑过去,人家就没说什么?”郁良插话,双眼依然没有离开那滿柜的书册。
火急火燎,这个词不应该用到自己身上吧?
就因为听到叶平安受伤的缘故吗?怕她再像上次一样病重而无人知道?担心她渴了或冷了没人去照顾她?
楚珩不可否认,当时他的确有这样一丝念头闪过,没有考虑原因,也没有想过会不会像上次被一个女大夫“警告”,就赶着回房拿药了。就连现在,只要一这样想象,心还是不可自抑的乱跳。
楚珩怔住了,他怎会有这种反应?
不过转念一想,那丫头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好,再说又救过他,他对她上心一点也没错,免得她哪天真的蠢到让自己出事还不知道找人帮忙而没人发觉。
虽然他现在很怀疑她救他的理由……
“没有。”困扰了半天,楚珩还是没理清。
“哦,那好吧!”
看他好像有心事怪怪的,郁良没再追问,先让他捋清了再说。
可司徒卫却没给他时间让他想别的事。
“阿珩,今天接到西北的加快密报,我认为还是先和你商量下比较好。”
楚珩一震,霎时认真了起来,问道:“什么内容?”
“西北蛮族最近在两国边界频繁活动,甚至出现欺凌我大兴百姓的情况……”司徒卫看了眼楚珩和停下来的郁良,语气严肃使得气氛莫名的紧张起来。
“怎会?难道他们还没有被你们打怕呀!”郁良戏谑到。
“密报里还写了什么?”楚珩沉思,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
“似乎还有在边界增兵的迹象。”
“什么?”
重磅炸弹砸来,郁良惊叫一声,完全不可相信,“他们这是要挑衅……打仗吗?”
司徒卫没有说话,却也没做否认。楚珩闭目靠在椅背上,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敲着扶手,“咚咚咚咚”敲进了几人的心里。
蛮族生长在关外,虽生活艰辛,但也练就了他们铁的身躯和意志,才会想要掠夺中原这片富庶之地,挑起战争。
战事才平息一年多,他们这么快就重整好了旗鼓?不,应该不会,历时两年多的战争耗财耗力,不可能这么快……那是哪来的自信能再与他们一战?
“这件事皇兄知道了吗?”
“陛下也收到了奏折,估计明天早朝时会讨论此时,所以我才想先告诉你有个准备。”
“……你有什么想法?”楚珩缓缓睁开眼,向司徒卫问到。
“竟敢挑衅我大兴王朝,要战便战,这次我会亲自领军。”司徒卫把硕大的拳头捏的“嘎吱”响,一点也没气弱。
“喂喂,打仗可不是随便说的。”郁良开口:“耗财耗力不说,还得死多少人……虽说一年多前的战争胜了,但我们也损失很大啊。”
“可也不能让他们随意放肆。”血气方刚怒目圆瞪。
郁良噎了一下,两人随即看向楚珩,那个安静却不容忽视的人。
眉眼低垂,薄唇轻抿,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然后骨节分明的右手快速一收,问道:“现西北驻守官是谁?”
“是范麒―范将军。”握紧的拳松了开,看着好友。
“范麒?”是谁?完全没印象。
“范麒是一年前我们回朝后新提拔上来的,右相的人,这人不可信。”
“难道这事和成琰有关?”郁良狐疑,“但他们应该没有挑动蛮族的能力吧?”
通敌卖国,几人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这个词。
但、没有证据,不能胡说。“好了,这件事先看皇兄如何处理,我们再做打算。”楚珩想了想,只能先如此。
郁良沉默了一下才点头,松软下身子但眉头依然没有放开,郁良则转身继续挑捡起来。
一时间,屋里安静了下来,几人都有所思。
突然,郁良挫败地扔下手里的书,“算了,我不找了。”
“你在找什么?”从进门开始,楚珩就发现了。
“剑谱。”郁良叹了口气,精致的脸上从没这么苦恼过,“你这应该没有适合女子练的,我还是送别的吧!”
“哦?”楚珩挑眉,剑谱还分男女吗?
“你可别多想。”郁良心虚理解有误,赶忙说道:“还不是我那脾气大的护卫,三天两头找我告假,要是你,底下的人这么做能同意吗?这次还说她们姐妹的生辰到了,又要请假,所以我才想去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说完,四周又安静了下来,只是这次气氛完全不同,空气都变得诡异起来。
“所以……你这是在准备生辰礼物?”楚珩表情奇怪。
郁良瞪了好友两眼,狠狠地道:“是。”
“人家又没有邀请你,如果真在过生辰怎么办?”司徒卫凉凉提醒他。
“没邀请又怎样?我可是准备了礼物,难道她还能赶我走?”
“或许会。”
“诶,说得跟你不去似的。”
“我有被邀请,跟你不一样。”
楚珩新奇地看着他们,郁良和司徒在争论女子和赴宴的事吗?
郁良的女护卫?是那个曾挡在他和叶平安中间的女子吗?记得她是叶平安的大妹,好像还有个双胞胎的小妹。
身为大姐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唉?怎么又想到了叶平安。
“阿珩,你也去,这样她们总不会赶人了吧。”郁良叫醒楚珩,自认为想法良好,“就这样,十天后的生辰,别忘记了。”
“易清刚查出来的事怎么不见你这么用心?”
“那个怎么会有这个好玩。”郁良甩甩手,不以为意道:“我会开始着手安排,你可别催我。”
楚珩点头,没在意他的不正经,还是相信好友的办事能力。
“行了,我还要去铺子看看,先走了。”他还有事去烦恼,才不待在这儿让楚珩再给他找事。
“我也走了,有事再谈。”司徒卫也向他告辞,随着郁良一起离开。
看着两位好友来去潇洒,楚珩皱了皱眉,真该考虑以后禁止他们再进来了。
楚珩思忖间,秦莫拎着个包袱走了进来,放在他旁边的小几上,说道:“主子,这是在风的背上发现的,应该是您遗落在那儿的。”
楚珩闻言,看向那个灰色小包袱,愣了一愣才慢慢抬手解开。里面放着一个鼓鼓的钱袋和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
楚珩一怵,抚上那衣服上几乎看不出来的缝口,猛然明白。
叶平安那么笨,毫无心机的她怎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接近他,那真实的笑脸,怒容和对他好的心意都不是装出来的,还记得他被坏人找上门的时候,她的害怕和坚强也不是装出来的,五年后的再次相遇,只能说明他们有缘,没有别的。
想通了这点,楚珩顿时觉得豁然开朗了许多,深吸一口气,轻松说道:“秦莫,有空帮我去挑两份送给女子的生辰礼物,还有,告诉叶平安,她要请我吃饭就定在十天后。”他要顺便去看看两位好友要做什么。
诶?秦莫看着主子脸上那似有似无的笑容惊疑不已,然后反应迅速地偷笑着领命:“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