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水瀛在医院住了一段,回到东漳镇养伤,在继母来弟的精心照料下,很快就恢复了,他能柱着棍子走路了,这下他可再也在家里坐不住了,非要去找游击队,继母劝说了许多也不顶事,郭有才说,“他是个犟货,他思谋要做的事,你就是拉也拉不住,还是由他去吧。”
查访着游击队在奇崖头的白龙庙休整,他就赶忙去归队。
“老卫,我回来了。”
卫大明见他还柱着拐棍,便说,“看你,你就在家多休养几天吧,来了咱这游击队里生活总不象在家里好些,我担心怕影响你的伤口愈合。快坐下说话。”
“你不知道家坐的心里憋闷的慌,老是惦记着咱游击队,你快给我说说这一段的情况吧。”
“好,我一棕一棕给你说。”卫大明给水瀛倒了一杯开水,“先说第一棕,万县长在长乐战斗前跑了以后,再也没有回来,县城被日本鬼子烧成了一片废墟,可以说是把个县政府也烧垮了。战斗结束后,牺盟会、八路军工作团和我们县委在一起共同商量研究,旧县长跑了,旧政府散了,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我们就乘此机会成立了武乡县抗日政府。韩特派员当了县长,八路军工作团的原副团长当了武装主任。还在下边组建了五个区政府,现在,咱们就有了自己的政府了。”
郭水瀛听了非常高兴,“这是好事,我们有了自己的政府,以后这抗日工作就更好做了。”
“我再给你说第二棕,在这次战斗中,我们武乡的地方党组织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得到了晋冀豫省委的表扬,我们不仅做了大量的工作,也培养了大量的干部,这不,省委决定派赵清风、武云壁二人去沁县、辽县当抗日县长。”
“看来我们这个大熔炉还真是锻炼人的好地方。”
“我再给你说第三棕,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这一段咱们的游击队还有几个人了,我们给八路军做了大贡献,就在长乐战斗结束后,八路军三八六旅减员严重,师部首长和我们商量,希望我们能给八路军补充兵源,于是,我就把刚刚整编的威名游击队,还有师兄老霍组织起来的游击队全部拨给了八路军。”
“那我们的游击队怎么办?”郭水瀛有点舍不得,“怎么也得留下一部分呢。”
“这个你放心,咱们武乡的老百姓,都是支持抗战的,我相信不用几天,我们的游击队又会发展到几百人的。”卫大明接着说,“还有一棕,不好的消息,我也告诉你,就在这次战斗中,郭步锦同志英勇牺牲了……我们一共牺牲了二十多位游击队员。”
郭水瀛慢慢地脱下了军帽,低下头,为牺牲的同志默哀。此时,他想起了在太原营救郭步锦的事,他为他营救了一位英勇的抗日志士而自豪。
“老卫,下一步咱们的工作重点是什么?”
“你还是放心养伤吧,我准备尽快把威名游击队组建起来,抗日政府已经作了决定,我是队长,你是副队长,我的师兄霍梦龄是武术教练。我们的游击队必须尽快搞起来,因为现在日本鬼子已经在武乡扎下了据点,看来我们的抗日工作,是一项长期的任务了。”
“什么?日本鬼子在武乡扎下了据点?”
“是呀。”卫大明接着介绍道,日本鬼子占领长治后,一方面要勾通长治与太原日寇大本营的联系,建立向我上党地区运送军火物资的补给线;另一方面,日寇早已派遣格木联队对长治一带的地下矿藏进行了勘查,发现这里有大量的煤、铁等,准备大量抢夺地下资源。同时,也想把我初创的晋东南抗日根据地分割开来,让我们东西不能联系,便着手修筑北起太谷白圭镇,南到晋城的白晋铁路。为此,鬼子在沿线建起了许多据点,并抓来了大量的民工,现在,日寇正在紧锣密鼓地修路呢。
“张贵青的西乡游击队,现在主要任务就是破坏敌人的修路计划。当然,日本鬼子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也会来扫荡我们的根据地,八路军主力在外线作战,我们的任务也就更加重了。这不,昨天县委作出指示,让张贵青带游击队袭击鬼子的南沟据点,解救修路民工,破坏敌人的修路计划呢。”
郭水瀛说,“要偷袭小鬼子的据点,那可不是容易的事,咱们要去帮助他才是。”
“不行,你这腿还没有好呢,你怎么能去?”
“不怕,虽然我不能去摸炮楼,但共同讨论个计谋,总是人多些好。”
“那就依了你吧,我们走。”
张贵青接到县委指示,一直在考虑如何去打这个据点呢。敌人的炮楼里连明连夜都有人放哨,而且时常架着机关枪,就凭游击队这十几条枪,怎么才能攻破敌人的封锁?他和副队长乔三胖以及两个排长一起商量对策,正在这时,卫大明和郭水瀛走了进来。
看见他俩人走进来,张贵青笑着说:“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讨论偷袭炮楼呢,帮助咱们出点主意。”
“你们还是接着讨论,我们就算旁听吧。”
一排长李贵和说:“我带一排去进攻,我们选定炮楼对面的土山,和鬼子对着打,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然后选一个精干的小队冲进去,打开关押民工的大院,只要民工们都跑出来了,几千人乱糟糟的,鬼子就没办法了,这样肯定能成。”
张贵青说,“怕是不行,我们这十来条枪,子弹又不多,怕是压不住敌人的火力,敌人有一挺机关枪就够了,咱们一开火敌人就会出来,这样我们肯定完不成解救民工的任务。”
二排长说,“是呀,一响枪,惊动了鬼子,怕是不好办,再说鬼子再要用电话联系其它据点,增援的敌人赶来了就更难办了。”
乔三胖说,“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怎样?”
“我有个办法,引蛇出洞。”
“怎么个引法?本来咱还怕小鬼子出来呢,你反倒要引他出来,这能行?”二排长说。
张贵青说,“猴儿,你有什么新花样,快说呀。”
乔三胖这才把他的计划说出来,“我带上两个人,先趁黑将鬼子的电线绞了,切断鬼子与其它据点的联系,之后,故意让敌人发现,他就会出动来打我们,这时一排分成两个组,从两边向敌人开枪,鬼子摸不清我们有多少人,肯定会出来追,这样我们且战且退,把敌人引开,二排趁机摸进去,打开关押民工的院子,把民工放出来……”
“猴儿这办法我看行。我想,二排放出民工后,可以用几个人带民工转移,而主力要抵抗鬼子的追赶,要尽量保证民工的安全。”
郭水瀛说,“还有重要的一点,不论是往出引鬼子也好,还是我们疏散转移民工也好,要尽量分散一些,咱们都是熟路。炮楼里的鬼子不会很多,我们越分散,敌人的兵力也就越分散,这样,我们的计划才更能够顺利完成。”
“好,计划定了,我们就分头行动。”
这天夜里,满天稠密的星星,山风吹的庄稼叶子沙沙作响,约摸三更时分,三个黑影从玉米地里钻了出来,摸索进了南沟据点附近,三个人猫蹲下朝据点里观察了一阵,一个黑影象猴子似地,“嗖嗖嗖”就窜上了电线杆子,只见他登高如履平地,哧溜哧溜就爬到杆顶,拨出腰间的大铁钳子,“咯嘣、咯嘣”几下子,电线纷纷落地。
下面这个说,“哎,这电线咱拿回去也会有用吧,我把它收起来。”
另一个说,“今黑夜主要任务可不是收电线呀,你不要因为这个误了大事。”
“怕球啥哩,这叫放羊拾柴,捎带之工。咱们俩现在是半夜打老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电线收了,有空再找几部电话机,以后咱也和县委用电话联系。”
“呵呵,你这家伙还真有想法呢,那咱就干。”
乔猴儿从电线杆子上下来,看见他们在那里弄电线,便说:“你俩不能弄那个吧,咱们今天的任务可不是偷电线的。”
“呵呵,顺手牵羊,弄回去咱们也可以用电话联系。”
“快走吧,弄些电线还不容易?今天可不能因为这个误了大事。”乔猴儿下了命令,那俩从才只好把已经盘了一大把的铁丝给扔了。
他们刚向炮楼靠近,在门口巡逻的鬼子就发现了他们,“你的,什么的干活?”
“老子告诉你什么的干活,打枪的干活。”乔猴儿照着巡逻的鬼子就是一枪。一个鬼子就没了命,炮楼里的机枪立刻响了起来,一队鬼子也冲了出来。早已埋伏下的一排立即开了火,鬼子见火力很猛,还以为是八路军呢,便把兵力全部集中过来对付。打了一阵子,一排的火力点向后撤离,鬼子见对方有点顶不住了,便乘胜追击。就这样,没过半个时辰,战场离开据点二里路。这时,二排已经摸了进去,他们从后面将关押民工的院墙推倒了,二排长朝里喊,“老乡们,我们是游击队,来救你们的,赶快跟我走。”
其实,外面的枪声,早已把民工们惊醒了,他们都串通起身拿了家伙,一有机会就想冲出去和鬼子拼命的。谁知游击队正好来救他们,两千多民工一下子如潮水般地涌了出去……
在游击队员的带领下,民工们四下疏散,炮楼里打机枪的鬼子发现了,也不知道该扫射那个方向,只好胡乱扫。
二狗掩护着民工正跑呢,一回头,看到鬼子追了上来,可他没有枪,只在腰里别着两颗手榴弹,他想,等鬼子靠近了就给他一家伙,大不了同归于尽,千万不能成了鬼子的俘虏。眼看着鬼子追上来了,二狗掏出一颗手榴弹,可是万一要是投不准呢?不行我得先试试。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低下身脱了一只鞋,一试太轻,又找了块硌礓塞进去,嗯,和手榴弹差不多重,他回身朝鬼子扔过去,正好扔在鬼子的中间。小鬼子见掉下一个东西来,以为是手榴弹,马上就卧倒了,可等了好久不见响动,捱近一看,原来是一只大鞋。
鬼子冷笑了一声,原来这土八路根本没有武器,还怕什么放心去追,这回二狗掏出真手榴弹来,拉开了线,朝敌人扔过去,鬼子还以为又是鞋子,根本没有在意,“轰”的一声,十来个鬼子就上了西天。
尾追的鬼子被消灭了,民工们听着游击队员的指点,猫下腰,很快就跑到了安全地带……
东方闪亮了,战斗结束。一排也撤回来了。张贵青让民工们各自回家。
这时有一位青年高声地喊道:“我想参加游击队,你们要不要?”
马上有许多青年也喊起来,“我们也要参加,收下我们吧。”
卫大明一听,这可是个好机会,这些民工大都是穷苦百姓,他对张贵青说:“这是个好机会,咱们就把报名的青年吸收来游击队里来吧。”
经过严格的挑选,张贵青的西乡游击队增加了一百多人,而卫大明的威名游击队一下子收了二百多人。卫大明和郭水瀛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回到了奇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