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娃想起了水瀛常在山坡上说,有位在裴家教书的武先生,平时和他交处的不错,他们两人常常在一起,连睡觉都在一起呢。他俩一定处的好,就去找他,他一定会帮忙的。对,把这个信儿报给他——武先生。
只有这样了。
四娃把羊赶在山坡上,叫别人帮助他照看着点,自己抽个空儿,赶紧撒开腿跑到镇上来。他不敢在街上东转西游,一直奔裴家大院来,他打听了一下私塾学校在东院,便直接跑进去找武先生。
这时,从私塾里走出一位老先生来,他客气地说,“鄙人姓常,请问你要找谁呀?”
四娃见是一位老学究,也有点奇怪,明明水瀛说过,这个裴先生和他年龄差不多,他们整天在一起说说笑笑,很是合得来,怎么会是一位老先生呢?大概这里有几位先生?这位姓常,还该有一位姓武的先生吧,也是可能的。
四娃疑惑地问,“请问这里有位武先生吗?”
“此处没有什么武先生,你不是找错了吧。”
“没有呀,明明就是在裴家府上教书的吗。”
那位常先生想了好大一会儿,突然说,“哦,你打听的是不是以前那位年轻的先生?他好象是姓武。”
“对,对,是一位年轻的先生。”
“他走啦,都两个多月啦。”
“哦,他也走啦?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老先生思考着说,“听说是到了省城,到省府里干了事。”
“哦……”四娃没有办法了。
这可怎么办呀,眼看着花花会让魏林元母子折磨死的,可是水瀛不在,武先生也走了,谁又能来救她呢?
四娃低着头走了出来。
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他白跑一趟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这花花呢?又有谁才能来救她呢?四娃翻来覆去地想着,在裴家大门口转来转去……
突然,他想起了人们说的,裴大老爷家的大太太和水瀛他爹处的不赖,从小待水瀛就象亲娘一样,要不,再去找找她吧,反正现在是得病乱求医了,撞命打彩,碰对了更好,碰不对也不过是多说几句话的事情。
大太太现在已经和郭有才住到了一起。
水瀛出走以后,郭有才在西山找了他两个多月,回来得了重病,大夫请了多少,药吃了多少,都不见效。于是裴玉珊夫妇商议,给他和大太太撮合,一来可以心理上给有才一点安慰,二来也好让大太太名正言顺地去照顾他,这三吗,万一水瀛找不回来,他们都才四十来往年岁,要是能生个一男半女,也算是能给有才续个香火。
美兰和大太太一说,她当然很高兴,这事她早已想多久了,她还能不愿意?只是担心有才不同意。有才是个老顽固,起先一直不同意,后来,老爷出面一再说合,也就同意了,他不能给脸不要呀。他还能再说什么了,以前,老爷曾给水瀛说情,他还不听,结果闹成这个样子,一家俩人,走一个、病一个,这多不好。今天,老爷又来帮助他,他要是再不识抬举,还能说得过去吗?
于是,裴玉珊为他们操办了婚事。
自打两人成婚以后,刘来弟更是一心一意地照料着有才,他的病也渐渐有了些好转。
四娃要找大太太,在前院里,一个丫环引了进来。
大太太见是一个生人,便问,“你找俺有啥事情?”
四娃见郭有才在炕上躺着,他知道这个老顽固根本不同意水瀛的婚事,怕在他面前说出来影响了大事,不仅救不了花花,反而把事情弄的更糟。只是吞吞吐吐地说,“太太,能不能门外说话?”
大太太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他又这样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谁知道他想干什么?便问道:“你是哪里人?”
“太太不认识,我在东漳寨放羊哩。”
一听说他在东漳寨放羊,大太太马上想,寨上的人来找她,一定是和水瀛有关了,既是这样,无论是好是坏,也得和他说句话才好,幸许能打听到水瀛的下落。
于是,她与四娃走出院子里来。
“有什么事呀?你说吧。”
四娃这才小声地说,“太太,我听说你对水瀛不赖,才冒昧地来找你,我在寨上给魏财主家放羊,和水瀛认识,我们交处的不错,才来给你报个信。现在,寨上魏家的花花已经被家里人逼疯了,你快想个办法救救她吧。不然她就没命了,我是在放羊坡上跑来的,我还得赶紧回去呢。”
大太太一听,赶紧打听是怎么回事。
四娃简单地把花花说的那些疯话,什么她怀了水瀛的孩子呀,魏林元打的小月了呀,水瀛八月十五要回来引她呀等等,都告给了大太太。
大太太不知这是真是假,那些花花说的疯话,能不能信呢?疯人吐真情,也象。无论如何,花花确实被魏家折磨坏了,这一点大太太特别同情,这也算是惺惺惜惺惺吧,花花的命运和她的命运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
可是,怎么才能救她呢?
大太太也没有办法。
她一个妇道人家,又不能出头露面,怎么去救她呢?找玉珊吧,这种事,他是不能去帮助的,有失身份呀。
怎么办?既然现在知道了这事,总不能眼看睁睁看着,让把花花折磨死吧,那水瀛回来如何交代呀?
想来想去,只有找延寿了,也许他会有办法。延寿上了一年半师范就毕业了。现在在城里的田赋局干事,干脆捎个信叫他回来。叫他回来一定会有个办法能救救花花,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事给办妥了。于是,打发小三骑马去,一定要把少爷请回来。
果然,这天黑夜,延寿连夜赶了回来。
“伯母,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延寿知道一定有急事,不然伯母不会派人来叫他,也不敢怠慢,赶紧来找大太太。
大太太不想叫有才听到这事,怕他心里烦,和延寿出来外面,悄悄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顿,问看延寿有什么办法?
延寿想了一下说:“伯母,你看怎么才能救花花呢?就是把她救出来,又让她到什么地方呢?”
大太太说,“俺昨晚想了一夜,也是,就是把花花买出来,也没有个办法,该让她到哪里去?现在水瀛又没有个下落,还是让她在魏家合适。只是……”
“那,要是还在魏家,谁能保准魏林元不再打她?”
“有一个办法,也许……”
“啥办法?”延寿着急地问。
“通过区上……”
“哦……”裴延寿突然高兴起来,“伯母,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有办法了,区上的几位区警我都认识,让他们出面,治治这个魏林元,一定见效。”
“好,这个办法好。”
“我就去办。”
这天晚上,裴延寿赶紧跑到区上,把四位区警叫出来,请他们喝酒。
裴家大少爷请他们,那是他们的荣耀。
过去他们可是攀还攀不上呢,现在,大少爷请他们了,哪一个还敢不来?
他们早恨不得找个路子巴结裴大少爷了,今天居然吃了大少爷的请。
裴延寿叫了酒菜。区警队长赵锁儿陪着笑,站起来倒酒。
“大少爷,今天我可是借花献佛,先敬你一杯。”
裴延寿说,“哪里,哪里,今天是我请各位来,得我先给各位敬一杯才是,既然赵队长倒起来了,那咱们也说不讲究了,来共同干一杯。”
大家高兴地站了起来,陪大少爷干了。
接着,裴延寿又拿起酒壶来挨个儿给他们倒酒。
区警们推辞着还是接受了延寿的敬酒。
洒过三巡,裴延寿又说,“来,为了让弟兄们喝个痛快,咱们猜几拳。”
一位区警说,“我们算什么人,哪里敢和大少爷猜拳呀。”
延寿说,“看你见外了吧,今儿个来到一起,咱们就是弟兄,有什么敢不敢的,来,喝个痛快。”
大家笑着吆五喝六地划了起来。
喝了好大一会儿,赵锁儿说,“伙计们,别喝醉了,今天大少爷让我们几个来,一定有什么事吧,看看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大家一听,赵队长这么一说,才省过神来,马上附和着说:“是是是,大少爷你尽管放心,只要有什么用的着小的们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了,就是赴汤蹈火,弟兄们也会舍命相帮的。”
“其实呢也没有什么大事,没有什么大事。你们放心,兄弟不过有件小事,需要弟兄们去帮个忙。”
“大少爷你就说。”一个区警站起来说,“需要弟兄们,尽管说就是了。”
“是这么回事,我的结拜兄弟水瀛和寨上花花的事情,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现在水瀛不在家,而花花家的小叔子魏林元,一直欺负她,听说前些天把她都给打的疯了。这人权何在,王法何在?今天请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帮我去办办这件事,一来伸张正义,二来为水瀛保护花花。”
赵锁儿一听这话,马上站起来说,“这个小事一桩。****的魏林元敢把人打疯了,这还了得?咱弟兄们是干什么的?区警,维护全区的治安的,竟然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不是笑话吗,我们还能不管吗?”
一个区警也站起来说,“是呀,自古道打狗还得看主人,他打人也得看看打谁,要是欺付大少爷的人哪还了得?”
赵锁儿说,“大少爷,这事儿咱今黑儿就办,你先回去休息。弟兄们立马去将****的绑回来,教训教训,看他还敢。”
“走,非叫****的林元服了不行。”
赵锁儿连夜带人到了东漳寨,捣开魏林元家的街门,将魏林元五花大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