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代替你得世上一切的病,除了你对她的相思病
爱情三国中各诸侯并不鼎立,彼此的关系像玩儿高空弹跳,距离忽大忽小,绳子静止的一秒,不知谁在谁怀抱。谁该逃,谁该杀,谁该闪?很多三角恋都是在逼月老玩儿三国杀,而月老只想给雷锋修个塔,用来镇压红玫瑰和白玫瑰,他不想眼睁睁看着有些感情明明可以孵出一只爱情鸟,最后却成了一滩蛋清蛋黄。
邬纱去看韦诺时,他已经睡着了。工作室的墙上有两幅画相觑而贴,一幅满是鱼眼,一幅满是猫眼。韦诺雕塑一半的作品原本因为它主人的睡下而百无聊赖,见邬纱来了之后有点雌赳赳的挑衅味道,它该是一只女人的手在优雅又轻佻地给烟斗装烟丝,烟斗部分几乎雕刻完毕,差一点烟丝不是问题,重头戏的手悬而未决,那不具名女人的小拇指却初露邬纱小拇指的端倪,邬纱受宠若惊。她站在韦诺旁边努力让自己没有喜怒哀乐地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他裹着沾了油彩的白色浴袍,已经很久没刮胡子了。她转身离开的刹那真怕韦诺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幸好他没有。
佟情是在邬纱离开一个小时后到韦诺画室的。看到她静静地收拾,把散落的衣物归到架子上,偶尔停下来听听韦诺的喘息。佟情手伸进去给韦诺擦鞋时发现韦诺的鞋垫蜷了,她遗憾自己不早点知晓,那样就能给他换双新的44码鞋垫了。佟情甚至能用给韦诺擦完皮鞋的毛巾给别人家再擦饭桌,只因她觉关乎他的一切都是干净的。她是个爱干净的人,特别注意洗手。每当用水擦洗时,她都控制水流,减轻水的声音。扔掉所有垃圾后,她在屋子里喷了香水。佟情还想给韦诺切个果盘,但又怕韦诺醒来时就不新鲜了,打算把苹果和葡萄洗了。她本是要在他醒来之前走掉的,可在厨房时,她听到了韦诺讲电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知道韦诺醒来后会坐在画板前接着画画,不知他对焕然一新的房间不会有什么讶异。
刚才韦诺梦见佟情阑尾炎手术之后留下的疤痕蜿蜒而出,蛇一般将他缠住。睡觉时,他有邬纱不知什么时候来过又刚刚走了的感觉,可眼前人却是佟情,原来自己的直觉不过是错觉,梦有所现日有所见。韦诺讨厌自己的东西被人整理,不过佟情至少也是自己的未婚妻,其实并非井井有条的画室本身让韦诺失望,而是眼前站着的不是他想见的那个人。气氛不尴尬但不舒服,好像更深露重之际,一个人似困不困,一个人想睡却睡不着,长夜漫漫两个人却没得聊。原本亲密无间的人如此恭敬客气,就是在发最坏最爆的脾气。
这时邬纱折返回来,带了一袋子东西。六目相对,气氛很尴尬。空气中佟情对邬纱的敌意连韦诺都能察觉出来。其实佟情大可不必,因为即便只有韦诺和邬纱两个人在的时候,他们的空气中也没有暧昧的气息,因为他们的友情中没有欲望,他们的感情中有大于爱情的东西,那东西根本不会伤害任何人,更不会伤害佟情,相反还会爱佟情,因为那东西就是全然的爱。
佟情冷言酸语地说:“敢问这位小姐,你知道韦诺最喜欢吃哪家的卤煮么?你知道韦诺是更喜欢吃酸辣土豆丝还是尖椒土豆丝?米饭是煮软点还是硬点?”
邬纱笑着摇头。
佟情底气十足地说:“给韦诺炒菜,一定要用橄榄油,姜粉最多放一勺。”
邬纱笑着把东西放下想要转身离开。
“这位小姐,韦诺拔掉过两颗蛀牙,因为我爱吃甜食。即便其他女人再爱吃甜食,韦诺的那两颗牙也不在了。”
邬纱没有转身,“佟情,无论拉拉队多卖力,观众怎样吆喝,你要知道,我们之间没有比赛,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比赛。”
“你是第三者。”
“佟情,我曾听过一句话,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韦诺,这位小姐是在说,会有婊子替我爱来你吧。”
“韦诺若爱你,没有人能成为你的情敌。你应该知道的,如果我想做你的情敌,你不是我的对手。”
佟情拿起她身边的花瓶就朝邬纱的脚砸去,邬纱没有躲,花瓶碎了。
“乌雅,如果你还把我当女儿,你真的就不该这样暴跳如雷,完全没有一个母亲的风度。”
佟情上前拉住邬纱,她要扇邬纱巴掌的手被韦诺拦在半空,她的手腕被抓痛了,她用另一只手扇了韦诺一个巴掌。这一个巴掌,把韦诺因邬纱话语产生的疑问都给打散了。
邬纱不能作为只能离开,韦诺望着邬纱的背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看着另一个委屈的孩子。两个人都像被暖了的但未完全融化的冰块,挤不出眼泪但也挤不出笑容。
邬纱走后,韦诺坐在画板前画画,平复自己的心情。佟情亲自用邬纱买来的东西为韦诺做了鸡蛋柿子,葱爆羊肉,焖了一锅米饭。饭菜好了,看韦诺画得入神,佟情没舍得喊他,就坐在他旁边陪着他。
“邬纱,递我一下画笔。”韦诺随口说完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喊错了人,他甚至还纳闷为什么佟情傻站着不动,“快点啊邬纱。”
佟情面无表情地把画笔递给他,在交接的时候,佟情用力想借势把画笔折断,因为韦诺握得不牢,画笔没有折断,韦诺的手掌倒是被杵痛了。这时韦诺方才如梦初醒,赶忙满脸堆笑,奈何脸僵住笑不出,不敢开口怕再喊错,额头冒出虚汗。他的这些反应让佟情怒火中烧得越来越旺,佟情把饭菜都倒进了垃圾筐。
单曲循环播放时结束往往意味着开始。只要恋人始终处于感情中,每个段落不过是分合的衔接之处。两人若最终没有到达目的地,他们握着的就是过期的船票。老伤出新血,旧恨叠新怨,气过了,酒醒了,泪消了,他们却回不去了。
最大的惊喜,就是听见敲门声后又听见了你的声音。然而我只能靠着回忆来给我们日渐变淡变少变仓促的温存保温。可是,当反刍都没有料了时,我真怕自己饥不择食起来,甚至不择木都会心有所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