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当校园的樱花树一点点的绽放,她的康复期也渐渐来临,她的病总是好的很慢很慢,不知是医生瞒着,还是自己古代的身体太虚弱。她读完了这里的所有书,闭上眼,医院里也种过樱花树吧,窗台上洒下些许的樱花瓣。
她扭过头,推开门的护士笑着问她今天有没有好很多,她笑笑,脸色是比刚来的时候好很多,不见她吃饭吃很多,一直像没什么胃口,她也只能一直给她打营养针。文姜的眼底始终带着微弱的忧伤,她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护士却总是希望自己的乐观可以感化面前忧心忡忡的女孩。
她拿着手上的本子,举起来冲她微笑,你又带什么来了。
她摸摸文姜的头发,吐吐舌头:“你怎么知道我又带东西了呀?”她从身后拿出一个星星瓶子,“自己折的幸运星,送你啊。”
文姜收下,放在旁边的桌上,看着比她明明大很多岁的女孩,指指满屋子的东西,在纸上写:我这里都是精品屋了。
她抬头,墙上挂着贝壳,地上摆满了很多娃娃,还有那些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千纸鹤以及刚刚送的幸运星,还有好过各式各样的八音盒。
“因为,我总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呐~”她坐在床边,双手撑着下巴,明明她比文姜大那么多岁,年龄差像是彼此颠倒了一样。
还好,不过你对生活一向都很热爱,乐观。她举起本子,朝她看,她拿过她的本子,摸摸她的脑袋,文姜低下头,抚摸着手上的那本《诗经》。
“哦,那是啊,我们这种做护士的,如果自己都自怨自艾的叹,病人都没什么生的希望可以看了啊!”她失笑。
她们欢笑之际,门又一次被拉开,门口的人顿时令她失了笑,白色的牛仔裤,黑色的衬衣,确实是再熟悉不过了。
“文羽?”他进了门。
“你是谁?”护士起身拉住他,突然她手机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是言先生请来陪她的。”奚淋向紧张的护士解释。
她接起电话,嗯了几声,挂了便朝奚淋微笑着抱歉,奚淋摆摆手,眼神一直没离开过文姜,护士意会着冲文姜笑笑离开了。
当门被悄悄的关上,奚淋拉了张椅子慢慢的坐下来,手指不定的交叉着,欲言又止……
你怎么来了?她刷刷的用马克笔写下粗粗的字迹,举在他面前。
“你怎么了?不能说话了么?”奚淋抬头,用手贴在她额头,“发烧过么?”
她摆摆手,手按在他的手上,让他放心,举起本子:医生说我的声带被发炎的东西压到了,什么时候消炎了,什么时候就可以说话。
“那你就不能唱歌了对么?”他想起当初在她背后打鼓的场景。
她现在也只能微笑,对着一切微笑,自己都不能说话了,还能用什么表达掩饰自己的悲伤呢,看着奚淋还能陪伴她,她比谁都要高兴。
你当初为什么要来酒吧?她推推他的肩膀,让他看字。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说:“当时,我得知你抱恙在家,一心很挂念你,却不料言家的大门迟迟不曾为我打开,一直坚持说没有‘言文羽’这个人,言萧也像消失似的,直到有一天,我去他们公司的时候碰巧看到正要开车的言萧,从他口中得知,如果想看到你,最好去酒吧碰碰运气吧。”
她低下头,刷刷写道:后来呢?
“还好,我一开始只是想去酒吧里点杯酒,然后等你出现,可是一个月下来,根本没有任何消息,我的经济也开始出了状况。还好,我和沈蔓是大学同学那个时候,他弹吉他,我也会打架子鼓,所以,我想既然你在酒吧里,何不在每个酒吧里留下来打打工呢,这样我也能长时间的留意你,可惜,我怎么等又找的,换酒吧,换工作,却不曾看到你。直到言萧塞给我一张你所在的酒吧名片,我才和你遇见。”
你就这样为我放弃了教书么?她听完,很久才写下这些话。
“其实也没有,言萧在加利福尼亚给我推荐了不错的大学,想让我读完研以后回来,做历史系的教授,他给我很优厚的条件,虽然我知道那是他想打发的理由,我也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他妹妹,所以,我想,既然有人能给你,我所不能给的。那就成人之美吧。”奚淋叹了口气。
你想知道我叫什么吗?她举起本子。
奚淋过了很久,点头,她缓缓的在本子上写下名字,最后呈现在他面前的“文姜”。他不由得笑了,他说:“其实,从那天,我给你剪头发开始,我就知道你很像。但是,我一直不相信有前世,有穿越。”
你不会嫌弃我么?文姜早就已经习惯了人们跑上来对她的评价。
“你忘了我一开始怎么说的么?文姜为了追求她的爱情,背负这样的辱骂,她其实很伟大。”他放下她举起的本子,拉住她的手,“我想,既然言萧想要我陪你,那也请你忘记过去好么?”
她抿了抿嘴,心里略有踌躇,那样只会让她更想那个人罢了。她抬头,言萧做的那些事,还是罪大于功,即使是做了些让她觉得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同时他也没少做那些令人作呕的事吧。
她的思绪是放空状态,只是听见他的唇瓣一张一翕的,根本没听清奚淋说了哪些。
“文姜,你愿意跟我暂时忘记过去,只要好好的过这一段日子好么?”他突然抓起她的手,贴得她很近,“哪怕,为了我,就一次。”
为奚淋么……她的生活,不是一直要努力为别人而活么,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愧疚啊,现在没有办法为江茨做什么,为何不珍惜眼前人,难道让过去成为过去的同时,悲伤保留至未来么……
她放下手中的本子,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轻轻的点了点头。奚淋顿时笑了,像个孩子一样的天真,那才是她第一眼见到的奚淋,无邪的,纯真的,简单的,不论是哪一面,她突然有一种想让他完全愈合伤口,变成最原始的那个奚淋。
他看她突然在发愣,轻轻的弹了下她的脑门,微笑:“走神了?”
脑海闪过江茨在她脑门上也是这般细腻的一弹,她望着眼前的奚淋,扭过头,闭上眼,珍惜眼前的人,为当下的人,多付出一些吧……
“喝点水。”他为她倒了杯水,递给她。
她踌躇了一下,接下,小嘴轻轻的抿着水,眼睛里打量着拿着她床上的诗经静静看着的男孩,他的页码果然翻在那首诗上。《诗经郑风,有女同车》。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名字里有文么?”他抬头问她。
她回答的很快,因为以才华著称于世,封名为“文”。看她清秀的字迹,和那张有些沾沾自喜的容颜,奚淋忽然笑了。
“文姜?”他好像想到什么一样,“你跟我走吧。”
文姜瞪大眼睛,怎么可能?他让她去哪里啊。
“我的意思是,和我出去游玩一阵子,再回来。难道你想一直都在这里么?为了我做一次可以么?”他说的很诚恳,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有答应。
她笑笑,奚淋看着本子上写的话:那,一定要早去早回,不能让言萧知道。
奚淋从口袋里摸出两张明天就去扬州的车票。递给文姜:“和我去老家吧,就当是养心。”
文姜接过车票,这,明显是知道她会同意和他一起走一般,那么早就买好了车票,她也只能白了奚淋一眼,收下作罢,就当是散散心好了,江茨的事,一下子自己也失去了消息不是么?兴许江寒已经以为自己死了,放了江茨也说不准……
自己明明有那么重要的事,为什么还会同意与他出游,可是……珍惜眼前的人,哪怕我现在呆在这里太久,也不可能对局面有什么挽留。
她静静的看着明天早上去扬州的车票,无言的落下泪水,没什么比煎熬和纠缠更加痛苦,她是被迫的散心,被迫的游玩,内心的难受,奚淋收纳在眼里,也泛出了更多的怜爱。他得不到她的心,起码也希望她能快乐这短暂的几天吧……
夜晚的星辰星光点点,她躺在病床上,看似安然入睡的女孩,脸颊旁留下两道明显的清泪痕,他悄悄的进门,在门口渗漏的光下,轻轻用手指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