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堂内虽杂乱,到底地方不大,傍晚前就被夏曦露收拾好。知道白栩风有洁癖,她还是偷偷施了个小小的清洁法术。白栩风似乎发现,轻瞪夏曦露一眼,眼神中有责怪却不甚严厉。看他瞪自己,夏曦露冲他“嘿嘿”一笑,歪了歪头。很奇怪呢,在白栩风面前自己总是忍不住有些小动作,离自己先前想好的疏离好像越来越偏离了,好在也没有过分逾矩,到底是还没什么影响,自己也不必杞人忧天,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野郊也有野郊的好处,食材遍地。虽然夏曦露已是仙身,早修得辟谷之术,看到这似她家乡的地方,总是思绪万千。上手做了几道小菜,把菜搬回小屋,放在桌上,夏曦露邀白栩风同吃,话出口就已后悔,像白栩风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怎会愿意在这样的小地方用餐。脑中立马闪过千万种他拒绝时的样子,却被他清冷声线打断:“好——”他的唇角漾起一抹似宠溺般的微笑,浅浅弧度,足以将人深深溺死。夏曦露看的有些愣,不由分说便扯着他袖子往饭桌旁走,样子当真有几分痴傻,白栩风轻笑,抬手揉揉夏曦露头,顺带救出他可怜的袖子,说:“专心点,吃饭。”
夏曦露看了看桌上,虽然自己与白栩风都是仙身,暗中视物不成问题,但是桌上没半点光亮,总觉得少了点气氛。似看出夏曦露想法,白栩风把桌上粗砂土制的小茶杯倒放,自墟鼎中取出一颗暗色夜明珠置于杯底凹槽。那颗夜明珠散发出烛火般昏黄幽谧的光,不很亮,却把淡淡光晕撒满了整个不大的空间,倒是营造出几分夏曦露许久未体会到的烟火人间的味道。夏曦露没吃几口,不住地给白栩风夹菜,直到他碗里堆成一座小山,她才收手,用一种几乎乞求的眼神看着他。发觉夏曦露盯着他不动,白栩风反应过来:“小曦,厨艺不错。”“谢师父夸奖。”夏曦露这才又开始吃饭,真奇怪,自己怎么就这么渴望他的一句夸奖呢。
夜色正浓,夏曦露和白栩风都已各自回房休息。望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屋子,夏曦露渐渐入梦,梦中她似回到了家,家里有娘亲,夏曦露窝在她怀里。她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温婉清丽。突然,虚缈破门而入,用剑直指着自己,问自己澜干玉为什么还不给他,让自己交出澜干玉。夏曦露不愿交,就见一道剑光,还未等夏曦露反应过来,身后一片湿热,夹杂着血腥气,回过头,娘亲已倒在血泊中??????
“娘亲——”夏曦露哭喊,右手凝了十成功力,向着虚缈一掌打去。突然听到有人在耳边唤自己:“小曦,小曦——”紧接着就听到“哄——”一声,跟着银光大作,夏曦露已到了屋外,被白栩风横抱着,从他肩头看去,草堂已成了一片废墟——这是自己干的!这样的意识让夏曦露羞愧万分。
被白栩风稳稳放下地,夏曦露心虚的低下头:“师父,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无妨,现在也是寅时末了,这儿也住不成了,我们走吧,去附近小镇找个客栈用早茶。”“唔,好。”
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镇,街上人有些少,但却十分温馨,三两人同行,脸上洋溢着笑。再往前走,就是一个小客栈,与街上的冷清截然相反。客栈里人声鼎沸,门口还有人蜂拥而至,里面桌上放着道道精致小菜,看上去十分诱人,客栈前立着块牌匾——“仙客来。”“想去这家?”“可以吗?师父。”“有何不可。”白栩风从容踱入,入门时稍顿,秀眉微皱,眸中一瞬闪过疑虑,他总觉得四周有不同于自己和徒儿的仙气,但只那么一瞬就又尽数消散,也是,又有何人是他仙尊白栩风需要顾忌的。夏曦露没有注意到,笑嘻嘻地跟进去,扯了扯白栩风的袖子,小声道:“师父,这家客栈这回真是‘仙客来’了。”白栩风回头看她,如果夏曦露没看错的话,他冲她勾了勾嘴角,然后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师徒二人点了几样素菜,食毕,开了两件上房,白栩风设下仙障。夏曦露有些无可奈何:“师父,没这个必要吧?”笑话,仙尊随手设下的仙障,寻常凡人也是会被隔在十几米外的,那得吓着多少人。“为何?”白栩风不解。“您这样是会吓着凡人的!”白栩风有些想笑,撤了结界:“好,出去走走?”“是。”
街上的饰品琳琅满目,白栩风倒是大方,夏曦露多看了几眼的全部买下,夏曦露不禁感慨,得亏白栩风是仙界中人,若放在凡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纨绔子弟。
夕阳西下,白栩风领着夏曦露去吃了些菜,又带她去客栈后的城中湖泛了会儿舟,时间很慢又很快。
约摸亥时,兴奋了一天的夏曦露不知道,隔壁的白栩风在她熟睡后起身,紧锁着愁眉,有些无奈。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很是简单:
闻君收徒,男女寡居。凌玥想来,甚是不妥。且思君甚矣,奈何敛烟掌门大驾难请。故率八十万魔兵,于敛烟山下,惟盼与君一面。如若不至,血洗不辞。
——即墨凌玥
至门外,白栩风思索再三,在夏曦露屋中下了只凡人无感的仙障,怕夏曦露突然醒来寻他不着,又下了安神的香。还怕夏曦露做恶梦误伤了别人,封了她全身功力。
一袭白衣远去,带走了所有的保护。
夜,黑的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