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子,你要干嘛去?”
虽然这双玉手的主人声音甜美亲昵,但楚暮秦却满脸苦笑,除了散花仙子,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真没被吃得死死的,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欢喜冤家?楚暮秦一阵恶寒,赶紧把这个念头狠狠掐死在心里。
“咳,嘿嘿……师姐啊,师弟我内急,快松手啊,不然我可尿到裤子里喽哦!”楚暮秦眼神戏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道。
“哼哼,楚暮秦,玩够了吧?走!”
“干嘛?”
“去救人。”
“……”
……
……
楚暮秦在侠情高涨的散花仙子的半强迫下联手砍了几个不长眼的卫兵,杀出一条血路,终于闯进了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面除了微弱的痛苦呻吟,就是老鼠“吱吱”的叫声,竟没有楚暮秦前世影视剧里那种动辄就有些牛人摇晃着铁栅栏练习“狮子吼”的情景。楚暮秦轻轻一叹,也不知是为了没亲眼目睹那等情景还是为地牢里那些没因出现“狮子吼”而幸免于难的蚊子、老鼠。
迎面扑来刺鼻的腐臭和霉味,呛得楚暮秦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接着便以怪怪的眼神看着身侧的散花仙子,她淡淡瞥了一眼他,道:“你闭会气能死啊?”
楚暮秦恍然大悟,原来这婆娘没进来前就闭气进入胎息状态了,不过虽然人长得贼漂亮,怎么就那张樱桃小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非能气死人呢?在散花仙子挥舞着宝剑斩断那些粗若儿臂的铁牢栅栏大肆释放囚犯时,楚暮秦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不禁大叫一声:“惨了!”
那散花仙子正在疏导那些囚犯逃走,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喝吓了一跳,狠狠剜了他一眼,嗔道:“一个大男人没事大呼小叫作甚?”
楚暮秦没空跟她斗嘴,急道:“你这婆娘可害苦我了!我们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事,我镇南王府如今虽然没有父王坐镇,但有勇有谋之将、修为高深的供奉多得是,那知府定会前去求援,到时……”
楚暮秦就算没说完,散花仙子也能明白了,这环节她不是没想过,原打算悄悄闯进牢房救了人就撤,只是实在没想到这个“便宜师弟”一上来砍人不说,愣是一把火把人家府衙给烧了,若是被捉,那就是谋反的罪名!虽然江湖之人不惧通缉,但楚暮秦可不行,严格来说,他还不算江湖中人,身份偏又那么敏感,想起来都头大!
散花仙子想来想去依然毫无对策,银牙一咬,道:“你自己闯得祸,自己搞定,我先去救人!”说完撇下楚暮秦闪身进了地牢深处。
楚暮秦狠狠对着她的背影竖起中指,这婆娘身上果然应了那句“最毒妇人心”,有功劳独揽于怀,有祸端了撇得干干净净,太不厚道了!他在心里打定主意,过了这茬,定要给她点惩罚。眼下左右无事,就算王府大军包围这里,横竖都是个死,大不了到时候撕下面巾,亮出身份。对于散花仙子要救的人,他很好奇,他自然不会傻到以为散花仙子是来救那些毫不相干的囚犯的。
进了更加黑暗的牢房深处,潮湿的霉味也更浓重,等眼睛适应了暗淡的光线后,楚暮秦忽然一呆,以为是眼花了,忙揉揉眼,再看去,依然是那样。只见散花仙子已经摘下蒙面纱巾的俏脸上洋溢着温润中带着怜惜的笑容,楚暮秦敢断定,这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自认识她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最真实的一面,先是冷漠、再则是百变的嬉笑,充满了算计和虚假。
这笑容自然不是对他而发的,而是她身边的两个十二三岁光景的小女孩。
一旁是一张破旧发霉了的席铺,一碗烧糊了的冷硬米饭。
楚暮秦走近些,只见那散花仙子玉手温柔地抚mo着两个小女孩可爱的螓首,轻柔地道:“雨儿,霜儿,苦不苦?幽姨来晚了,你们怪幽姨吗?”
楚暮秦此时已经站在了半蹲着的散花仙子的身边,定睛看去,心里一怔,并且马上冒出一个似乎已经很遥远的词汇——萝莉??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两个女孩竟生得一模一样,排除由于光线暗淡看不真切的因素,楚暮秦自认分辨不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抑或哪个是散花仙子口中的雨儿、哪个又是霜儿。只见这对女孩双眸晶莹剔透,宛如夜晚中的两对明珠,肤色看不真切,倒是那可爱的小瑶鼻、粉嘟嘟的小嘴分外惹人爱煞。
听到散花仙子的问话,左边的女孩摇了摇小螓首,眼里竟似藏了让楚暮秦都为之动容的哀伤,道:“雨儿和妹妹不苦,也不怪幽姨。”
“乖!”散花仙子抽了抽鼻子,转过头背着楚暮秦叹了口气,楚暮秦能听出她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心道:“想不到这魔女也有真情流露的时候,似乎可恨之人自也有可爱之处,不过,哼哼,这婆娘偏偏跟本世子过不去,那我就奉陪到底!”
“幽姨,你是来带我们出去见我娘的吗?”那个一直沉默的小女孩忽然满脸雀跃地道。
“嗯,来,雨儿,你跟着这位大哥哥,霜儿,跟着我。”散花仙子指着楚暮秦道。
那个左边叫雨儿的小女孩望着楚暮秦,灵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警惕,不过马上又甜甜一笑,扑到楚暮秦身上,哀哀弱弱地叫了声“大哥哥”。
楚暮秦抱着这个扑了他满怀的精灵,感受她那柔若无骨的瘦小的温凉娇躯,心里一叹,似乎这个叫雨儿的小丫头并不如那霜儿一样单纯了。转念一想,便又豁然了,这对女孩年幼命途多舛,老成些也是应该的,只是这雨儿身为姐姐自然主动庇护那霜儿一些,时日长了,倒将那霜儿保留了原有的单纯。
……
……
楚暮秦和散花仙子各自背着姐妹俩,出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地牢,展开轻身功法,急速地朝府衙外赶去。这时那府衙的大火还未全部泼灭,残垣废瓦中,青烟滚滚。楚暮秦飞身上了那府衙大院的高墙时,只见一个穿着大吴国五品文官官服,胖墩墩的中年男子正暴跳如雷地臭骂着那些卫队长和捕快,而那些卫兵则依然在忙着救火。
楚暮秦正要收回目光,不料和先前那个下令要绑了他的百夫长对上了眼,那厮眼里震惊之色一闪,马上又充满了兴奋,他指着楚暮秦高声叫道:“来人啊,刺客在那!朱大人,那纵火的刺客在那!”
那胖子转过大腹便便的身子时,楚暮秦已经纵身跃下高墙,只留给他一个屁股,气得那胖子浑身哆嗦,不过倒还能中气十足地喝道:“快追!别让他给我跑掉了!”
这边的卫兵也不救火了,在那些被胖子知府训斥得满肚子火气的上司的指挥下,涌出了大门,汹汹地就待把那罪魁祸首的刺客绳之以法。不过等他们出去后,才发现不用多费心了,因为已经有人代劳了。
只见被他们恨之入骨的刺客背着一个小女孩,居然还有一个同党,被数千卫兵包围在了府衙前的大道上。当先的是个脸色冷峻的黑脸中年武将,这人楚暮秦认识,正是他父王最得意的四大家将之一,陈仲。队伍里有不少有些印象的面孔,可不是那些修为变态的王府供奉吗?!楚暮秦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若是他俩不带着两个小女孩,还有望冲出包围,而现在却是希望渺茫了,望了眼一脸坦然自若的散花仙子,不禁大气,都是这个婆娘,偏要拉本世子救人,这下子篓子捅大了!
那胖子知府这时才屁颠屁颠地从后赶来,小跑到陈仲身前,堆上笑脸,抱拳道:“辛苦陈将军了,陈将军,王爷对此事有何指示?”
陈仲脸色冷峻不变,道:“朱大人,有事不妨直说。”
胖子尴尬地自我解嘲,笑道:“陈将军,你看……我这府衙被这刺客一把火烧了,我想赶在王爷回来之前修葺好,而这两个刺客就交予我处置如何?”
陈仲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原地未动的楚暮秦和散花仙子,淡然道:“朱大人好算计啊!”
胖子闻言立时汗如雨下,疾步上前道:“陈将军误会下官了,下官只是想……”
“想把屎盆子扣在岚春城百姓和这两个刺客身上,回来到王爷那里邀功,是也不是?”陈仲猛地一转身,目光灼灼地望着朱胖子。
“不是——陈将军,你听下官解释……”
“不用解释了,来人,把朱侠庶带走!”陈仲清喝道。身后的亲兵立刻上前,按住朱胖子,把他那双肥胖的手臂拉到背后,用蛟绳绑了。
朱胖子大急,以前他大都和下级军官打交道,暗里给些好处也就搞定了,今日是第一次和将军级的人交涉,活该他霉运当头,偏偏碰到冷如寒铁、木如老树般的陈仲。如此油盐不进、与圆滑世故绝缘的人只能让他那些官场套路毫无用武之地,徒呼奈何。
而府衙内的卫兵们面对王府的直属军队哪里敢吭声,眼巴巴地看着平日颐指气使、嚣张无比的知府大人被绑了,押了下去。
“慢着!”
正在此时,一个清扬的声音在王府卫兵形成的包围圈外响起。陈仲微微皱眉,谁这么大胆?而那朱侠庶听到这个声音后,无异于天籁,小眼里猛地爆发出惊喜的神采,高声叫道:“金鹰大人救我!”
众人放眼看去,铜制面具,一身青衣,胸绣金鹰,可不正是那鹰獠监的金鹰?只见他步履似缓实急,卫兵不知是为其气势所慑还是这厮暗中散发了内息而产生罡气,纷纷朝两旁后退,让出了一条路,乍一看倒好像这厮出场很华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