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之前,四姐还未出嫁时,便一人承担了照顾我的重任。虽说是重任,但也只是每天陪我玩耍,督促我好好吃饭,之类的鸡毛蒜皮小事。
不过我从小便不是一个安静的孩子,常常能把四姐搅得头痛欲裂,因此我挨了不少四姐的鞭子。那时我还小正值最顽皮的时候,经常是被打了也丝毫不能接受教训,继续捉弄别人。四姐无奈,只好对我采用放养式教育,所谓放养式教育就是,把我一个人扔在有趣的地方,过一段时间再来接我。四姐胆小,不敢让我一个人玩,于是就变成了,我一个人在地上玩泥巴她坐在旁边看着我挖。
时间一年年的过去,我不再满足于玩泥巴。于是整天缠着四姐带我去更有趣的地方。碰巧那一阵子桃花盛开,四姐无奈偷偷带着我去往九重天之上的桃花林游玩。九重天之上的天外天,名字叫做紫宸星月,那里独住着一位上神。那时我还不知晓,只听说四姐带我出去欢喜的不能所以。
四姐牵着我走上传说中的紫宸星月,四下无人,只能见有小鸟在枝头玩转歌唱,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桃粉,有淡淡香气随着风传来,就好像沐浴在桃花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四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对我说,“灼儿你切记不可乱跑,这里所属紫宸星月,墨北尊上便住在这里。他性格怪异,生人勿进,是个极难相处的白胡子老头,你注意若是看见有老头就立刻告诉我。知道了吗?”
我欢喜的点了点头。不远处有有波光粼粼,我撇下四姐独自一人跑了。
神界之大有上神无数,但真正去过紫宸星月的大概也只有寥寥数人。这是我后来得知的,原来走进这里还需得父君许可才行。也难怪当时四姐会如此紧张。
走近才发现原来是座湖,湖水清澈隐约游鱼嬉戏。湖边中了不少柳树,风吹起时,柳条微微摆动。
这时我注意到,柳树下坐了一个男子。
不是四姐说的白胡子老头,我回头正想寻四姐,却发现层层桃花树遮盖住了四姐的身影,想必四姐也在找我。
我正打算先去寻四姐,与她一同来湖边玩耍,却不想身后突然站了一个人。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人正是方才坐在树下的男子,如此距离看来,男子极为年轻。他的穿着随意,漆黑的长发被松松的用一根丝带随意的绑住垂在胸口,年轻俊美的脸上没多大表情,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些许冷漠。
原来不是四姐说的白胡子老头。
我拍拍裙子上的尘土,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男子盯了我会,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姑娘?”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也是极为年轻的,与我刚刚过了成人礼的三哥差不多。不过他有些凶巴巴,这倒与我那如沐春风的三哥不同。
虽然声音年轻,可是语气却如同一位长者。我瞧着他这样,以为是墨北尊上所住的苍宸宫的杂扫,便没有多注意转身就跑。
可是我没跑几步就硬生生的撞在了墙上,可是这桃花林哪里来的墙?我伸手摸了摸,原是一道透明肉眼看不见的墙,可怜的我被撞的眼冒金花。这次出来实在不划算,一样没玩着,反而倒了霉。
定是我身后的那位杂扫捣的鬼,我气愤的鼓着腮帮子转过去看着他,只见他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为何戏弄我?”
“你叫什么名字?”他不顾我的愤怒,自顾自的问我。
我当然不会回答他,况且我这人还有一毛病就是:别人在惹恼我,而我又打不过他的时候多半是用语言攻击。这一招相当管用,经常能将我四姐气得半死。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他冷笑一声,道,“瞧你这样,多半是苍宸宫的杂扫吧。墨北尊上怎么的就用了你这么喜爱戏弄孩子的人?还是早早辞了差事,到本公主宫里,替本公主花园修剪杂草吧。”
我原本以为他会气得火冒三丈,然后气势汹汹的反驳我。可是我想错了,他轻笑出声,打趣道,“你这小丫头好厉害的嘴皮,原来你是东祈家的孩子。”
听他直呼我父君名讳更是生气,我跺脚气的脸都有些热,愤愤道,“你竟敢直呼我父君名讳!你!”
偏偏我此时在也想不出能够反驳他的话来,方才被他捉弄的委屈加上愤怒,我竟哭了出来,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他终于敛了笑容,变出一块白色的丝帕掉在我头上,我扯下来,鼻涕眼泪全然抹在精致的丝帕上。
四姐听到声响,终于跑了过来。见我哭哭啼啼,又看着男子好整以暇的样子,忙问我怎么回事。
我摁了鼻涕,哽咽着说,“四姐,他欺负我。”
四姐大概是看到对方不好惹的样子,拉着我,摁着我头给男子道了歉。
“不必,”男子虽然是对着四姐说话,眼睛却看着我,我埋在四姐的怀里,从缝隙里瞪着他。他又道,“她叫什么名字。”
四姐一听对方在问我名字,吓得她一抖,结结巴巴道,“灼……灼华……”
我从四姐的怀抱里挣脱,气势汹汹的问,“你又为何一个劲的问我名字?”
男子见我这么快又恢复战斗力,有些惊讶,随即他笑道,“闯进紫宸星月,又对其主人大呼小叫,难道我连你名字都问不得?”
紫宸星月的主人?
我和四姐都愣住了,众所周知紫宸星月的主人是四海八荒都要低头称尊上的人,四姐更说过他是一个术法高深神力莫测的白胡子老头,又怎么会是现下站在我们面前看起来极为年轻的男子。
我自然是不信的。
四姐却好像对此深信不疑,也没有发现对方的长相完全不符合刚才的形容。不过,性格古怪这点倒是符合。
好在男子没有再难为我们,他挥了挥手让我们赶紧回去,便消失在了原地。然后四姐拉着我,逃也似的走了。
事后,又过了很久之后。四姐突然想起这事,紧张的问我后来墨北尊上有没有与父君提起这回事,那时我已记不得这回事,被四姐问起含糊了过去。回去之后我又问了他,他回忆许久笑道,‘那时灼儿太凶,我生怕灼儿报复便没有提起过。’不过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