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出现一支奇怪的游行队伍。十八个帅哥，前后两组，每八个人抬着一个死人似的不响不动的人，在校园里转悠。酒气熏天，步履踉跄，东倒西歪。大呼打倒王老五。引来满校园的人看热闹。
校长急了。动用了保安队才平息了这场闹剧。
看热闹的人们争相打听事情的原委。几经周折，才从K班同学的口中弄明白，是因为K班最漂亮出色的，曾经是JR和YG女朋友的两个女生都跟三四十岁的大款老板结婚去了。
帅哥们感到青春在钻石王老五面前栽的太惨了。弄的一干后生整个儿一个没自信，又气又恨又无奈，几乎痛不欲生。所以就有了这宣战王老五的奇怪闹剧。
14、命运
老俞头全神贯注，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鱼漂。从早晨天刚亮出门，到现在已经三个多小时过去了。中间除了在公园的免费厕所里撒了一泡尿，抽了一支烟，架好钓竿以后，就再没挪过身。
他昨晚儿做了一个梦，有人告他说今天一定有喜。醒来思谋半天，总觉着这喜事除了能钓到大鱼之外没别的。怎么说呢？老俞头一儿一女早已成家，都在外地各过自己的小日子。老伴儿头三年就过世了。老俞头已经七十有二，身体硬朗，退休金不少，再找老伴儿嫌累赘。唯一的乐子就是每天扛着他的高档渔具来这里钓鱼。面对着一池子绿绿的水，看着鱼漂或动或不动的，脑子里时不时地捉摸着水下发生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一概就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而且凭着老俞头的经验和耐性，每天总有几条不大不小的鱼上钩。虽说这钓上来的鱼比超市买来的鱼贵上好几倍，老俞头自己又不爱吃鱼，架不住那点儿垂钓的乐子吸引，三年中他就没有断了这一手儿。花高价钓了来，又一股脑儿送了人。
今天这势头好像和往常不一样。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还没见鱼漂动静。正自犹疑，突然看见鱼漂沉下去了。他反射性地立即起竿，手感沉沉，不似往常。是大家伙？有多大？双臂一扬，一条硕大的红鲤被拖出水面，随着鱼儿拼命挣扎的噼啪声，溅起一片高高的水花儿。
鱼儿太大了，足有十斤以上。这可是公园钓池里极少出现的景象。绕是老俞头的钓竿先进，也难以像往常一样把上钩的鱼儿弄上岸。
人鱼较劲之间，围拢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那些平时的钓友们，一边帮着老俞头往回弄鱼，一边调侃着：“于师傅，昨天黑夜是不是给龙王送礼了？怎么把鲤鱼精给钓上了？今天黑夜洞房花烛梅开二度可不能忘了请我们喝一盅啊！”
老俞头忘了像平时那样咧着嘴笑。只是觉得那鱼儿在水面挣扎噼啪一声，他的心就揪得紧缩一下。
此时看热闹的人群里响起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妈妈，那条鱼真可怜！”
妈妈说：“是啊，她被钓着了。”
小女孩儿：“她为什么会被钓到呢？”
妈妈：“因为她吞了鱼饵。”
小女孩儿：“什么是鱼饵？”
妈妈：“鱼饵就是在钓钩上裹上鱼爱吃的食物，等鱼儿吃那些食物的时候，钓钩就会扎到鱼的嘴里，鱼就跑不掉了。”
小女孩儿：“那鱼不会不要吃那些鱼饵吗？”
妈妈：“也许是她太贪吃了吧？”
小女孩儿：“可是鱼并不知道好吃的里有鱼钩啊？”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儿对妈妈说：“我知道了。”
妈妈问：“你知道什么了？”
小女孩儿皱着眉头说：“钓鱼的都是坏叔叔坏爷爷！”
妈妈连忙捂住孩子的嘴：“小孩子，别乱说话！”
小女孩儿不服气，双手拨开妈妈的手，尖声叫道：“我就说，钓鱼的都是坏叔叔坏爷爷！”
妈妈赶紧拉着孩子走了。
钓友们帮着老俞头把那条金光灿灿的红鲤拖上来时，正好听到小女孩儿的尖叫，他看着孩子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桶里还在挣扎的鱼，无形中打了一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顿时兴致全无。赶紧收拾起渔具就回家去了。
下午五点，那条大红鲤在老俞头的浴缸里翻了肚皮。鼓鼓的肚子，昭示着她正怀着满肚子鱼子。
垂钓以来，老俞头第一次不想把钓来的鱼送人，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条鱼出神。
工夫不大，原单位的花子从楼下气急败坏地跑上来，把老俞头的门擂的山响：“俞师傅快开门，大事不好了！”
他打开门问道：“啥事儿啊，出人命了？”
花子拍着胸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咋办呀，咱们被骗了！”
老俞头睁大了眼睛：“被骗了？咋回事？你快说清楚！”
花子抹着眼泪：“我和你一起把那几万块钱投进去以后，几黑夜没睡着觉，那可是咱全部的积蓄呀。虽然说前几次投的很快就收回来了，可这次不一样。我不放心，下午就到那家投资公司去了一下，心想要是不合适就要求退款，咱不投还不行吗？谁知道去了那里，那家公司已经没有了。连旁边那家担保的诚信公司也没了。打遍了联系电话，都说是空号。我心想坏了，怕啥有啥。就赶快到公安局去报案。公安局从工商局查了注册登记，说那家明讯投资公司正是公安局立案侦破的一个大型诈骗集团的下属公司……”
这以下花子还说了些什么，老俞头已经听不见了。只记得自己的六万块钱，那是自己准备安顿后事的钱。原以为遇到一个收益大见效快的投资公司，可以翻一番，物价涨得高了也不至于太贬值，谁知道……
第二天，人们看见老俞头的儿子女儿都回来了。问说“怎么这么凑巧？”
儿子和女儿说：“我爸爸昨天晚上过世了，脑溢血！”
2007-9-13
15、丽丽丸子铺
“师傅，师傅，可不敢往外摆，一会儿城管队要来查的！”丽丽一边手脚麻利地收钱，给顾客盛丸子汤，递油条，一边儿对搬着桌子要往门外树阴里摆放的男人说。
男人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不以为然地继续他的动作，一边儿大声说：“怕啥哩？做生意还怕人来得多？”
丽丽急了：“不是怕人多，查住了就把桌子收走了，还要罚款！那可是我新买的桌子！”
胖子说：“没事儿，收走了我给你买一张，不就一张桌子吗？”
丽丽说：“倒也不光是一张桌子的事儿，人家煤博会明天开，所有的铺面都不许在街面上乱摆乱放，怕影响市容，咱可不想戴那顶破坏市容的帽子，师傅您就配合配合吧？”
几个和男人一起来的男女说：“还不到八点呢，城管队哪能那么快就来？没事儿，我们给你看着，发现一来就给你搬回去，这总行了吧？再不行，就说是我们自己的桌子，要罚就罚我们好了，赶快给我们上丸子汤吧！”
丽丽没辙，只好说：“那可就看紧点儿啊，迟了就来不及了！”嘴里说着，手里紧忙活。
丽丽这个丸子铺，拢共十几平方米个地方，里头隔出两平方米，开了个后窗，支着油锅炸油条油饼儿。中间放着五张轻型小桌子供顾客使用。门边右手支着一口一米直径的大锅煮丸子汤。沿锅左绕隔出一个一尺多宽的灶台，灶台里站着丽丽，灶台外是顾客。卷闸门往起一卷，人们第一眼就可以看到满锅热气腾腾的丸子，和站在锅边忙活的丽丽。
丽丽是个回民。长得高挑身材，白白净净，眉清目秀，鼻梁端挺。脑后扎着一条马尾辫儿。一看就是个精干利落人儿。两年前下岗待业，儿子上初中，丈夫是个军人。偏巧老父亲得了中风病，偏瘫在床。弟弟和弟媳妇都没有固定工作，是那种近似憨傻的老实人。她就领着弟弟弟媳在父母临街的这间房子里开起了这个丸子铺。一边补贴家用，一边照顾父母。
丽丽的母亲是个伊斯兰教徒。只是告诫女儿儿子，做生意不可以欺心，这是真主的教诲。所以丽丽的丸子铺一开张就以诚信实惠招人喜欢。
因此，这铺面虽然论空间利用已经充分的无以复加，但架不住每天来这里喝丸子汤的人总比煮在锅里的丸子还要多，所以那些每天来这里吃早点的老顾客，就自己把桌子搬到门外的街面上去吃。
这条街是早晚人们上下班，去公园锻炼的必经之地。人来人往。丽丽也记不住张三李四，反正见了老的就叫大爷大娘师傅阿姨，见了小的就称小弟小妹小朋友，见了同年仿岁年轻的就称呼大哥大姐大妹子。说话直来直去，忙得满头大汗，很少有空见她笑笑。倒是那些顾客们经常专门逗她开心。
这成成街上共有五家早点铺子卖牛肉丸子汤。论经营品种，铺面排场，哪家也比丽丽的好。那几家不光有丸子汤，还有老豆腐，豆浆，羊肉汤，拉面，米粥，小菜等等供顾客选用。丽丽这儿只有三样：丸子汤、油条、煮鸡蛋。可就是谁家的客人也没有丽丽这儿多。
你问为啥？你要是挨家儿去吃一遍，保管你也是天天要到丽丽这儿去吃！吃过丽丽的丸子汤油条以后，你会觉着到哪家吃都亏得慌。咋回事儿？同样是两块钱一碗，别家的碗里丸子又小又少。丽丽这儿不仅味道好，而且碗比别家儿大两号，丸子个儿大，数量还多一倍，油条大一码。老大一碗稠稠的丸子汤，中等饭量的人根本吃不了。所以那些年纪大的人总要提醒丽丽：闺女少舀点儿丸子！遇到饭量大的顾客，丽丽会一直给加汤。
头几天粮油肉蛋都涨价了。丽丽铺面东头那家儿，在丸子汤里加了点儿海带丝，每碗长成了两块五。西头那家儿，承受不了，没敢涨价，但把丸子个儿缩的更小了。
有些老顾客说：“丽丽，把丸子汤涨成三块一碗吧，人家都涨了，要不你赚什么呢？小本生意不容易啊！”
丽丽皱着眉头：“唉，涨价容易，上客难哪。涨起价来，没人来吃，还不是白搭？”
顾客说：“你可不敢关门啊，我们可是吃惯了你的丸子汤了！”
丽丽说：“你们是我的财神爷，我怎么能关门呢？放心，不涨价我也和以前一样卖！”
过了几天，一干老顾客喝完丸子汤以后余味无穷，高兴地对丽丽说：“你这丸子汤可是越来越有味道了，加了什么好东西在里边？”
丽丽笑道：“感觉还不错？”人说：“太好了！”
丽丽若有所思：“那可就谢天谢地了！”
第二天，丽丽就在门前木板招牌的“牛肉丸子汤”前面加上了“鲜蘑”两个字。这加上的两个字，包含了丽丽既不想坑骗顾客，又不想入不敷出的全部良苦用心。牛肉里加进鲜蘑，不仅营养丰富，提味儿，还降低了成本。因此丽丽的丸子汤不仅没有涨价，没有减量，反倒吸引了更多的人。
这两天为了煤博会召开城管队天天检查。丽丽不愿意惹麻烦，但客人们却热情的不行。一边提着心，一边儿不断地偷眼看着胖子那一桌人，盼着他们快点儿吃完，好把桌子收回来。正担心着呢，就听得有人喊：“快点儿快点儿，城管队的来了！”
丽丽惊得差点儿把正在盛汤的碗掉到锅里，随即喊道：“青青，快把桌子撤回来！”青青是丽丽的弟弟。正在里边忙着炸油条。弟媳妇赶紧跑出去搬桌子。
那胖子却稳坐泰山，一边对丽丽摆摆手，一边儿拿出手机拨号儿：“喂，我在成成，你们先到同源巷去查。这里我来办！”
胖子揣起手机，继续喝完剩下的汤，然后让同来的人把桌子放回来，就走了。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年轻女的，用手指指胖子，对丽丽眨眨眼：“告诉你说没事儿你还不信！”
2007-9-15
16、心痛的感觉
平平把菲儿送到楼下，叫了一辆出租，看着她讪讪地离去，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不可救药的混蛋。明明知道菲儿是个不可多得好女孩儿，可是就要鬼使神差地跟她说分手。而且是在菲儿在他睡觉的时候亲手为他洗了整整一大盆脏衣服之后。
返回身上楼，一边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骂自己：“猪头！”
老爸开门就问：“菲儿走了？”
他说：“嗯！”
老爸：“你怎么不让她吃了饭再走？人家可是给你洗了一下午衣服呢！”
丢给老爸一个后脑勺：“我们分手了！”然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老爸不干了，拔开喉咙发威：“你个混球儿，你以为你是谁？人家闺女堂堂医学院的研究生，懂事又勤快，一来家就帮着干这干那，哪点儿配不上你？几辈子烧高香能求来这样的媳妇？要不是你兰姨介绍，谁认得你是老几？人家闺女没嫌弃你文化低，你倒拽上了！要打光棍儿自己出去打，老子不伺候！说分手就分手，都30岁了，你以为你还穿开裆裤呢？”
平平用被子蒙住头，骂声还是不绝于耳。终于忍不住了，拉开房门：“走就走，你们以为我想在这家里？”
老爸正在气头儿上：“浑小子，你给我站住！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说个明白，从此以后你就不是我儿子！”说着操起墩布把子，就打了过来。
平平脖子一扭，夺门就往外跑，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被撞，立脚不稳，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
平平大吃一惊，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追出来的老爸，定睛一看却慌了神：“那不是菲儿吗？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扶起来？”
菲儿昏过去了。她刚才离开平平家时，心里很乱，忘了拿自己的手提袋儿。坐进出租车里才发现。返回来取，还没来得及摁门铃，就被从门里冲出的平平撞下了楼梯。
“菲儿，菲儿，你醒醒，你没事吧？”平平蹲在楼梯拐弯处，慌乱地扶起躺在地上的菲儿，摇晃着。
菲儿没有反应。脸色煞白，额头和手背上血迹斑斑。
“爸，坏事儿了，你快点打120！”
老爸急得忙人无智，两腿筛糠，拿着电话，不知道该拨什么号儿，问道：“电话号码是多少？”
平平气得直翻白眼儿：“不是说了打120，120吗？”
父子俩好一阵儿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等到120急救中心说救护车已经出发，平平就打横抱起菲儿往楼下冲。
整整折腾了一宿，菲儿还处在昏迷状态。诊断结果：脑震荡，刺激性昏迷，头部和手部皮外伤，左脚踝脱臼，还好没有大的损伤性骨折。
菲儿的父母在外地，没敢告诉。只把介绍人兰姨，也是菲儿的亲姨叫来了。
平平一直守在菲尔身边，寸步不敢离开。看着伤痕累累，缠满绷带，昏迷不醒的菲儿，他觉得自己像个杀人凶手。
兰姨很生气，对着平平的老爸一通抱怨：“我是看你家平平也算是个靠得住的人，才把菲儿介绍给他的。怎么把我们家菲儿弄成这样？菲尔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家没完！”
兰姨是平平老爸的同事。知道平平是个长得很帅的小伙子，人很实在，职业又好，现在已经做到了某公司的部门经理。因为他老爸说平平找了够一个加强排的对象，没有一个能谈成，才自信满满地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绍给他。来往了几个月，本来以为事情八成儿就成了，没想到半路里出了这档子事情。心里着急，悔不当初，自然话就说得很难听：“平平，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当初见面觉得不合适，就不要来往。既然来往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平平本来想说这是个意外。可是转念一想，也不能算意外。如果不是自己说要分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他平时本来就话少。这会儿只好任兰姨数落，不吭气。
夜深了，平平盯着病床上菲儿那张苍白宁静美丽的脸，麻木很久的心里，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痛。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对不起，菲儿，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醒来！你如果不醒来，我也不要活了！”
三天以后的黎明，菲儿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平平在床头饮泣。问道：“是你在哭吗？”
平平赶忙背过脸揉眼睛：“没有啊，你醒了吗？”
菲儿怅然：“我怎么会在这儿？”
平平说：“你从楼梯摔下去了。”
菲儿闭目想了一会儿：“呃，我忘了拿手提袋儿，所以回来取，对不起，我拿上就会离开！”说着就要起身。
平平赶忙把她按住：“别动。你受伤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把你撞下去的。我本来怕你受伤害，却反而害了你！”
菲儿听的一头雾水，平静地说：“爱是不能强求的，我并没有怪你！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