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仍在继续。
一切从数十年前开始。
柳恭水心子的祖先是东方岛国来到欧洲岛国的移民混血后代。异国探险家们虽受封缙绅称号却不容于世俗阶级眼光的一族从社会交际的目光中消失,躲到了威尔士山区,过起了半隐居的繁衍生活。
而巴斯克庄园的老伯爵先生,在卸下了军装回到祖传领地之后,按照幼年时期便已约定好的婚姻,达成了两家贵族间的姻亲。虽然他并不爱他的夫人,但是热衷于投身于乌托邦理想主义的伯爵并不排斥维持自己家庭的延续。
直到那某一天为止。
按照伯爵在笔记中的说法,真可被称为命运的来日。遵照着地方习俗和其他的贵族在郊外打猎的伯爵本人,误闯进森林深处。就如其他很多爱情的传奇一样。阿克泰翁,在森林深处追逐猎物,从而遇见了他的山林女神。可喜的是他并没有被自己的猎犬撕碎,反而跌入了爱河。他恋爱了。
恋爱的男女主角,正是老伯爵与柳恭水心子的祖母。
这段恋情注定是不被人们所祝福的。不管是身为哪一方。居住在岛国的东方异乡人自有他们守旧的观念,不允许族人爱上有妇之夫。而作为笃信天主的本土贵族家庭来说,婚外恋,尤其还是和一个异教女人,那可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注定得不到支持和祝福的无果爱情,在双方家庭的联合打压下,走钢丝线似的恋情如履薄冰的坎坷发展着,最终演变成为媲美莎士比亚笔下的一个凄美传说。
诞下了柳恭水心子父亲的异邦女人因难产而死。而伯爵得知伤痛欲绝,带着心爱恋人的尸体,抛弃妻子,殉情于一个隐秘之所。两个家庭双方却因此结成了仇敌。
十数年后,老伯爵的贵族儿子得知了真相,带领着仆从和朋伴,对居住在森林的异邦人进行追捕和屠杀,而仅仅只有柳恭水心子的父母逃了出来。利用异邦人流传下来的技艺,对其报复。双方敌视至死都没有达成和解。
想到其中曲折经过,回忆起罗莉娅女爵介绍起她祖父时脸上表露出的复杂神情,李觉得或许他大概能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而柳恭水心子,按照辈分排列的话,也算是女爵的表亲。但两人的际遇和生活习性却完全地不一样。
即是少女没有告诉李他们在哪,李也能猜测的到大概。他们十有八九便是在森林里面。柳恭水心子的家应该是就隐藏在森林之中。
虽说四周的墙壁严严实实如同一个地窖一样严严实实的遮住任何能直射透亮的空间,但平静下来的李仍能从地板的缝隙间嗅得到泥土那种奇异的芳香味,和深处有地下水源的情况下才能透这些泥层渗过来的湿气。地板虽然被处理的很好,没有蕨藓类生长的痕迹,却有一些木料从内部开始出现锈蚀后才会呈现的黑斑。这些迹象甚至在天花板都有出现。李在他的头上方还发现了貌似那些像是顶破了天花板类似树根须干的东西。
柳恭水心子并没有否认李对他们所处位置的疑问。如李所想,她确实是如古老的苦修士一样,是住在森林里的。在修养的这段时间里,每天清晨她会出门负责食料,时不时还能提供一点点青绿的植蔬还有腌制过的肉类。在李眼中这就很了不起的了。对一个独自孤身一人生活在森林里的少女来说,想弄到这些东西是非常之不容易的。李很清楚当初鲁宾逊同志就算在孤岛上生活了二三十几年,但他首先拥有一船的丰富物资和在十七世纪时是非常先进的各种工具,拥有家畜还有驯良的农作物,身处在一个酝满物产丰富资源的大岛上。最后,还要顺带加上一个拥有橄榄色皮肤食人族仆人。柳恭水心子拥有的比之整个小说中的幻想人物来说便少的太多了。她只在森林中有一个小小的隐蔽所,森林里的资源不完全是属于她的,周遭的猎人还有村落的农民也可以随时进来猎取猎物还有拾柴烧火。在隐居所外有一块小小的菜圃,却难获取到调料佐味。如果不是森林里有一大块岩盐,或许李现在看到的柳恭水心子会是一个长发翩翩的白毛女也说不定。豆蔻年华的年轻少女在这种半隐居的生活还不如完全于是孤岛隔绝的好。因为她并不能随意的找人交流,相反为了别人不找到她,很少在人前露面,她得躲避。这个岛对她就像是充满危险的原始丛林,森林外的生物对她这个异类虎视眈眈。就算不清楚她除了处理每天的膳食工作外还有什么别的消遣。可就从李眼中看来,乏味无聊是必不可免的。李很难想象她是如何生活十几年的。没有娱乐还要时刻警惕,而且是必须警惕同类。
李自认这种日子自己是一个月也过不了。在巴士底的寂寥岁月都已经让李有了自言自语的毛病,如果把他放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可能会丧失语言能力。远离人群,远离社会,孤居独处。何况还是柳恭水心子这样一个花季少女。
世界看上去对她挺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