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卫兵上前分别拽着李的左右两个胳膊,正准备就这样把李扔上去。李尽可能的使劲却拗不过卫兵的力道,只能悲哀的闭上眼。
“等等”
就在李已经绝望的时候,这句话无异于是福音一样。
喊出这句话的和下达命令的是同一个人,竟是站在李身旁准备欣赏他受刑的典狱长。
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他突发善心,更加卖力地向典狱长求情。可对方显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才格外开恩。
只见到典狱长好像听不到李口中说出无数赞美和华丽词句,右手握住他粗糙的下巴,用一种挑剔的眼光打量着限制着李手脚活动的铁质镣铐。
“为什么用这么普通的铁铐,难道忘了拿来了吗?去!把那副‘舞台专用’的脚镣给我带过来。”
典狱长下达了命令,可是三个卫兵却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三人面面相视,谁都没动。
“怎么,没听到我说什么吗还不快去!”典狱长神色间颇有些不豫,在这个巴士底,还从没有谁胆敢当面反对他的命令。
“不,不,大人,典狱长大人。”只要不是聋子都能清楚典狱长口气中的不满,其中一位巴士底卫兵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大人。只是,专用的那副,嗯,被拿去修理了。”卫兵一点点地将缘故说出来,仿佛嘴里面在进行某种艰苦斗争一般。“上次使用时沾了不少血,一时没注意,很多地方都被锈蚀透了。所以用,用了普通,普通的代替……”
“你这蠢货!”没等那个卫兵说完典狱长挥舞着手中的长鞭,迎面将那个卫兵的脸颊就这样抽出血来。“现在在哪儿呢!”
“在修理匠那儿,要明天才能补,补好。”忍着痛继续颤颤巍巍说出专用镣铐的下落,而等待这个卫兵的却是已经愤怒了的监狱长一顿暴风骤雨般的鞭刑。
“混蛋!该死的混蛋!”典狱长一边抽着鞭子一边骂着那些卫兵。抽完那个倒霉蛋,也给了其他的两人一下。“你们这群什么都不懂的下贱猪猡!就是会糟践艺术!我匠心独运的刑罚当然要用专用的手法和刑具。要不然,我和那些白痴的英国佬有什么不同!”
将卫兵递过来的擦脸毛巾在满是大汗的恶脸胡乱搽了几下后丢到地砖上,典狱长恶狠狠地对卫兵发令道。“还愣在那里干吗,将这个苍白脸押回去。难道要我看那么没有美感的舞吗?你们这两个蠢货。”
两个卫兵,包括李在内这时如临大赦一般,一个卫兵用步枪推攘着李朝门口走,另一个托扶起被鞭打的浑身出血的倒霉蛋。
“你应该庆幸,苍白脸。我很大度的再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但不要以为你就有办法能逃得过。有时间多想想明天怎么交代事实。”典狱长那凶禽一样可怕的眼睛随后盯着仍在暗自庆幸躲过去了的李,让李的心脏又是一阵紧缩。“并不是每次我都这么仁慈的,来自东方的李先生。”
“谢谢您的恩典。典狱长大人。”李不敢在最后的节骨眼上在闹出什么事,继续做出诚惶诚恐的神情,口中却向典狱长小声询问道。“明天是十四号吗?”
“是的,今天是十三号。明天便是七月十四日,今年是八九年。之前你就已经问了很多次了,你这个苍白脸,还用我告诉你今天是星期几吗?”
“不,不用了,明天是十四号。谢谢您,典狱长先生。十四号,十四号。”李听到之后,连忙向他告别,在卫兵的押送下回到自己的囚室去。
“坏种。”典狱长目送李出去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他的报告重新审视了一番。然后在李的单独卷宗下加上了‘极度危险分子’和‘疑是英国间谍’的评语。
“还在为那个‘从天而降的意大利人’烦心吗?拉比尔。”
典狱长循声望去,是巴士底的督察长。
“我有看过他的供词,如他所说,现在我倒真有些相信他是来自他所说的远东国家。一般的意大利人可不像他能坚持到现在。”
“那是奸诈的狡辩,督察长大人。那些坏胚,我见的多了。从天而降?哼!他们总是能信口开河。大人。”典狱长拉开椅子让给他的长官。“可能不是意大利人,也有可能是西西里人,希腊人,斯拉夫人。喔!谁能知道呢?甚至有可能是土耳其人。您看他的肤色和长相,和东面那些鞑靼人是完全都不一样。”
“噢,那倒是真的,东方那群粗鲁的野蛮矮子倒是很少有他那样的身材和样貌。”督察长接过典狱长递过的卷宗。“不过也很可能也有特例。”
“不管怎么说,到了明天,不就一切揭晓了吗?大人。这儿可是巴士底,没有人能享受过我的‘刑罚’后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除非他是精神病。要真那样,也就不用我们费神喽。”
“这倒是实话。”督察长一边答话,一面看完了卷宗之后,在典狱长的评语后又用红墨水加上了‘自称是远东鞑靼人’几个鲜红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