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也露出了了然的微笑,他走上前附身吹开凮曦茶盏里正中间的茶叶,然后声音中带着三分笑意:“你想拿下他?”
凮曦合上茶杯盖,然后放在一旁的桌上,对上无涯的目光:“无涯认为如何?这人可是你我二人带出来的,将来我会用心教他,自然不会便宜了那吴国。”
“可是楚家可是吴国的世家,想让楚逸变心,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吧。”无涯坐在了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身侧的凮曦。
凮曦垂眸,紧了紧放在桌上的手:“这我自然知道,可是……这是乱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无涯:“所谓良禽择木而息,这良臣自然择主而事,我可不觉得吴国有什么好主子适合让人追随侍奉的。”吴国的皇位之争目前只怕已进入白热化了吧,这吴王目前病弱,他的那一堆儿子都虎视眈眈的等着的!
无涯勾唇:“你倒是胃口颇大啊!”
凮曦拱手玩笑的应承:“谬赞了。”
无涯挑了下眉,微微垂眸:“不过有野心的话,倒是更对我胃口。”
曾经的凮曦只是固执的想要做个本分的将军,从未燃过什么争权夺利的念头,看着那样子的她,追随的心总是有些复杂,智者愿意追随着那些目标宏大且有实现念头的头领。
凮曦侧过头,看着无涯的表情,喃喃道:“野心吗?”抿了抿唇,表情有些伤感:“谁说我没有过野心呢?我的野心是天下安泰,百姓和乐,若是我去争那些没用的虚头。我越国的子民只会被置于水火之中,倒不如本分一些放弃,况且原本的太子,我的二皇姐也是极为出色的人物,若是活到现在,也定是明君。”
无涯眼眸一瞪,却是诧异,蓦地笑了起来:“是啊!看样子我倒是小看了我追随的人物,这次我可是要看个清明了。”
凮曦摇摇头:“无涯啊!或许这世间最懂我的人就是云净月了。”
无涯听到这句话,眉毛一挑,冷笑:“怎么?我们这么多年朝夕相处还是及不上你那个净月君?”
凮曦眉头一簇:“无涯,你心结太重,我刚忆起一切的时候的确觉得云净月可恨。可是你现在看看越国的情势,无论继位是我哪一位皇姐,恐怕都会成为亡国之君了。云净月到今日这般地步,当初夺得的一切也都化为乌有,也是他的报应吧。既然上天已经报了这个仇,我便决定忘记了过去的纠葛。”
无涯抿唇:“我放下心结?我怎么觉得放不下他的那个人明明是你啊!”
凮曦站起身,只要牵扯到云净月,自己和无涯之间就总是争吵不断,她总觉得无涯的态度似乎在说明他的害怕些什么。她伸出手拍向无涯的肩膀:“无涯,你冷静一点!”
无涯垂眸,他在害怕,好不容易自己重新站在她的身边,他害怕自己因为觉得自己比不上云净月在她心中的地位再一次逃离。
凮曦犹豫了一下,抬头吻上了无涯的薄唇,看着他诧异的瞳孔一缩,凮曦紧紧的扣住了他的肩膀。毫不犹豫的继续加深这个吻,无涯渐渐的顺着凮曦的舌,与之纠缠起来,男人在这方面永远都是无师自通的。帐篷内的空气似乎变得略微火热起来,无涯的手臂扣住了凮曦的要,贝齿在凮曦的唇瓣上轻咬着。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凮曦侧过头,喘了口气,放开了无涯。
无涯却没有停住,他顺着凮曦脖颈的一侧,轻轻的吮着白皙的颈子,落下一朵朵红梅。凮曦身体一颤,略微抗拒的推着无涯:“不……不行。”
无涯垂眸停住了动作下巴放到凮曦的肩上:“先欠着,现在还是紧要关头。不过这可是你先挑起来的。”
凮曦无奈的拍了拍无涯的背:“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说完,感觉到无涯身体的僵硬,眼眸闪烁了一下,叹了口气:“无涯,给我些时间。”
无涯抿唇,声音中带着深沉:“我终究是比不上他,我知道,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有动心啊!”
“谁说我没动心。”凮曦似乎是顺着无涯的话说得,说出口后才反应过来,不由的有些后悔。
无涯听到这话,退后一步看着凮曦的脸,见她移开视线,捏住了她的下巴,然后笑道:“看着我!”
凮曦不情愿的对上无涯的视线,看到他眼眸中的光亮,又垂下了眼睑:“看着你我说不出啊。”
“那你是愿意讲咯?”无涯声音中笑意加深,他俯下身凑近凮曦:“那你说说看。”
凮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还能怎样?水大人才气外露我钦慕已久。够了吧。”
无涯轻轻点了下凮曦的眉心:“不许敷衍我,讲得详细些。”
凮曦垂眸:“那你去给我泡茶去!这话可是要说很久的。”
无涯放开凮曦,到旁边认认真真的泡起了茶,凮曦侧头看着无涯的样子。无涯是个很秀气俊朗的男子,完全符合越国女人的审美标准,虽然不是美的惊人,却还是有着旁人没有的俊秀。自己和他其实更多方面是属于战友的默契,那时靠多年战场的厮杀得来的。无涯并不擅长对战,他对战的武力值也只比一般的小兵略强一些,可是他总是知道怎么去安排对战,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在最天时地利的时候调动兵士们的积极性,也就做到了人和。他甚至比自己更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对战状态最好,更有甚者知道什么情况下自己取下敌方将领首级时,能够让敌方士气低落。
无涯端着茶盏走到凮曦面前,却并未给她而是微笑道:“你先说说看。”
凮曦看着旁边静静的说道:“那时当年的事了,我对你一直是有动心的。每次你运筹帷幄,一副笃定的样子,总是格外的合我的眼,甚至有一种,今后再离不了你的感觉。如果不是,即使身处宫廷,云净月依旧来信不断,或许我真会放弃他转入你这里。只是他每一分信都让我情重一分,再也舍不下,所以只好闭锁自己的心,硬起心肠不让你进来。”
无涯将茶盏随手置于一旁的桌上,然后双手环胸:“你这到底还是在说你对那个云净月的感情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这么倒贴?凮曦我告诉你!你知道我这人就喜欢被私情所迷惑,你若再这般可别怪我转投他阵。”
凮曦不恼,依旧淡淡的叙述道:“那时,我一直以为我此生最爱的他,却发现其实我错了。我爱他也惧他,因为就像他了解我一样,我也了解他,我知道他心中的野心,我畏惧着那个比谁都大都可怕的野心。我退缩和顺从,不只是因为我爱他,我同样在他面前总是从属于他。我和他之间并不是那么简单,这里还参杂着与感情不同的东西,包括对权利,和对朝堂甚至家国的一些东西。”
“但是跟你,我们之间的默契远是超脱它们的,比如说现在,即使我身处如此困境,你却还是愿意跟着我。比如说当初我愿意为你挡了一场必输的战斗,这些都是放在我和云净月之间不会做的事情。因为我们两人都有太多的估计,而我们背后无论是哪个只要产生变化受到影响的都是越国。你的身份简单,我们的感情才会纯粹,无涯你或许是嫉妒云净月被我这么深爱着,可是我一直最珍惜的却是和你的这份感情,你身后什么都没有,所以当初才会那么肆意的离军而去。虽然饱读诗书,但你却是实打实的性情中人。这么纯粹的感情,怎么能让人不去珍惜,况且这是皇家出身的我的唯一个与家族背景无关的感情。”凮曦抿了口茶,握住无涯的手:“你总是在我面前轻看自己,却不知你自己对我也是同样重要。我总是不愿说出口,可我知道有些话不说出口你不会明白的。无涯!你明白吗?你是我很重要的存在。”
无涯似乎被凮曦的一席话惊到了,因为凮曦很少将这么多关于心里想法的事情,况且正如凮曦所说,他总是有些自卑的,自己没有父母,被师傅教育长大,因为没有父母这件事却是没少遭人白眼,虽然他总是做出一副高傲的神态,终究是掩饰不了内心的空洞。
关于凮曦和云净月那种属于一等家族里人的多余的勾心斗角,其实无涯终归是不大明白的,可是无涯却知道了自己并不应该总是这样,反而显得自己太在意,显得自己的自卑。更没必要去在乎云净月在凮曦心目中的地位,因为就如凮曦所言,这么多年的感情自己在她心中总归是有不轻的份量的,自己怎么可以看不到这些呢。
想到这里,他扬起眉,将茶盏从旁边的桌上拿起递到凮曦手上然后勾唇一笑:“没想到你平常不说,说起来的时候还挺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