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二日,任文锦和蒲珠,在南局大酒店举行了婚礼,龙江当了证婚人,姬银海主持了婚礼,招待客人六十多桌。龙江在结婚典礼上讲了话,气氛非常热烈。席散后,子女们回到家里,在郭冬梅的操持下,请任文锦、蒲珠坐在客厅的上首,任青川、罗金秀、任青海、郭冬梅、任青河、索丽红,领着各自的孩子,给任文锦、蒲珠跪下磕了头,尊蒲珠为姨,任文锦感动地大哭了起来。任文锦、蒲珠双双将年青川、罗金秀等一个一个地拉了起来,任文锦也说了几句儿子媳妇们孝顺的赞语。自此,任文锦、蒲珠就相互为伴地生活在一起了。婚后七天,蒲珠原去洋商场上班了。
一曰,任文锦在东房子屋里看书画、写大字,他最爱写“忆往事而大乐”这六个字。有时会把“乐”字写成“悲”字,正这时,闫妈敲门说伊先生和他的夫人来了。”任文锦忙开了门,就把伊朝宝夫妇让进了东屋,一起看了他收藏的书画和古董。
闫妈端上了菜,又温了辣酒和米酒,正这时,蒲珠来了,问了伊朝宝夫妇好后,就对任文锦说:“玉门青河捎来了信,说让我们去玉门游玩几天。”
说着把信给了任文锦,任文锦看了一下,是索丽红写的,就对蒲珠说:“行,我俩先去趟野麻湾,再去玉门。”又说你陪伊夫人喝米酒,我们两个喝辣酒。”
蒲珠笑笑,四个人就吃菜喝酒来。吃喝了一阵儿,伊朝宝说要回去,任文锦说:“明天你在家里等着,我找个汽车去拉你,同去你乡里的家里。”
伊朝宝说也好,我等着你。”
伊朝宝夫妇走后,蒲珠问:“去野麻湾有什么事吗?”
任文锦说:“老伊乡里的后园,有三个景致,我们去看看,其中有一个景叫白草屋,那屋里有几张画,他说他不要了,叫我收藏。我们游上两天后,再把那几张画收回来,只是还得请个懂行的人,我们不好从墙上往下取。”蒲珠点了下头。
下午吃晚饭时,任文锦对冬梅说我想叫你爹和我们同去趟野麻湾,请他帮我们从墙上取几张画。”
冬梅说那我去给他说,他干那事是行家。”
第二天,郭点心早早来了,任文锦把情况说了一下,郭点心说:“听你话音儿,那些画粘在墙上一百年了,我得先跟你们去看上一趟,回来取该使用的工具’二趟上去再从墙上取画。”
任文锦说:“那就多麻烦亲家来回跑几趟了。”
郭点心说多跑几趟是小事,关键是要把那几张画取囫囵。”
小晌午时’高占星开着一辆汽车来了,任文锦、郭点心、蒲珠三人坐上,又去伊朝宝家,拉上了伊朝宝夫妇,伊夫人和蒲珠坐在了司机楼里,三个大男人就坐在了汽车上面,一个小时后,到了野麻湾伊家大庄子。
下车后,伊朝宝对他夫人说你去让江四川杀上一只羊,你和她蒲姨为我们准备吃食及睡的地方,我们先去后园看看。”
伊夫人笑着拉蒲珠进内庄去了。
任文锦、伊朝宝看郭点心成功把第一张両取下来,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时,伊夫人、蒲珠也进园来了,伊朝宝说我们同上山亭,看看远景,在马蹄海子抓几盆鱼,今天就在这园里炸鱼吃。”
任文锦、蒲珠笑笑说也好。”又对郭点心说就劳烦郭亲家一人了。”
郭点心说:“愁的人看不出名堂来,这名堂出来了,取的窍门儿也有了,这下就容易取囫囵了。”
四人别了郭点心先上了山亭,蒲珠是第1次上山亭,顿感清爽宜人,眼界开阔,转脸对任文锦说:“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今日才上来。”
任文锦笑笑说:“我已来过多次了,你是第一次来,如果喜欢这里,以后多来几趟。”
伊夫人说:“我们看惯了,也没什么,我们村上的很多老年人,教唆上一伙子青年人,说我们这园子藏金藏银,有金亭、银海、白草房藏娇之说,现在解放了,这分地就不用说了,这后园也会分成七零八落的,所以趁早儿取了那五张画。”
伊朝宝说这村里当村长的也是我们伊家人,他对我们太眼红了,主张分我们的这园子,话根儿是从他的嘴里出来的。”任文锦和蒲珠点了下头。
从山亭上下来,走到了银海边上,早看见海子里一条船在打鱼,伊朝宝对任文锦说那打鱼的人就是下海子救了朱夫人的四川江长工。他现在挺满意的,精力充沛,种着不少的地,生了三个孩子,大的已经能下地干活了。他肚子里吃馒头,心里有数,虽说我们进城住,他还能把我的庄子、房子看好。”说着话,那条船赶回来了,到了岸边,他拴牢了船,从船上搬下两盆鱼,看见了任文锦忙问了一声任大老爷好。”
任文锦笑了,和他握了下手,他搬过几个小凳子,让任文锦、蒲珠他们坐下,他自己也拿个小凳儿坐着开刮鱼去了。
任文锦随口问江长工现时解放都四个年头儿了,你也不去找政府问问你以前的事儿?”
江长工回说:“没那奢望了,解放了,有地种、有饭吃、有衣穿,我已经很满意了,我不学文殊山有的尼姑,怨气太多。”
任文锦一听这话,再不好问什么了。这当儿,一个中年女人提一个锅,拿着一瓶油,还有调料什么的,来到海子边。伊夫人对蒲珠说:“这是江长工的老婆,她为我们炸鱼来了。”一会儿工夫,江长工开刮好了鱼,他的媳妇就开始炸鱼了,江长工在一棵树下支好了桌,摆好了椅,烧了一壶热茶,又拿来了一坛烧酒,把炸好昨鱼上到桌上,蒲珠去白草房把郭点心请过来,就坐桌吃鱼喝起酒来,一会儿又上两盘煎饼,酒足饭饱后,郭点心喝足了水,原去白草房取画去了。
任文锦、蒲珠和伊朝宝夫妇在树下玩起麻将来,江长工又去开刮鱼了,他的媳妇接着又炸起鱼来,直把那两盆鱼全部炸完。
下午太阳偏西时,郭点心来到树下的麻将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喝起来,任文锦问:“亲家的画取得怎么样了?”
郭点心说:“五张画都完整地取下来了,回到城里,我再给你收拾一下,做五个镜框子装起来,就好保管了。”
任文锦已无心打麻将了,一把完了后就停了下来,等郭亲家喝够了水,同去白草房。老远看着白草房完好无损,待走到跟前时,伊朝宝、任文锦同问郭点心:“你不是把白草房外墙拆了,怎么现在还好好的?”
郭点心说:“必定没以前完整了,每一块板都有了缝,我想这么两间好房子,原恢复原样吧,我取出了画,将木板都装上了。”
任文锦、伊朝宝说你好快的速度,让人不可想象。”说着进了屋,见五块画立在桌上。
郭点心说:“这五幅好就好在画作成后,又装裱在这五块木板上,使它存放这么多年无损。”
任文锦高兴地满脸溢出了笑。伊朝宝沉思着他父亲的话:“到底是先有这木板房,还是先有这五幅画来?”过了好一阵子,五个人每人拿了一块板画出园回了内庄。
第二天一早,汽车来了,郭点心小心翼翼地包好画,装在车上,他护着画坐到了城里,又小小心心一块一块拿进四合院的东屋里。
从野麻湾回来后的第四天,任文锦和蒲珠去了一趟玉门,在玉门住了三天,
由青河陪着游了石油沟、老君庙、炼油厂,又去看望了肖大漠一家、姬银海一家,最后去了朱子兴的家里,巧得很,朱夫人回了酒泉,蒲珠、索丽红、方琴都笑个不住。从玉门回来后,任文锦就整天待在四合院的东屋里,整理他收拾下的各类古董,其中有古画、古玩、玉制品……
一日入夜,任文锦唱了一句“大江东去,浪淘尽……”的戏文,对蒲珠说:“我们两人看一件东西,文殊山的清远大师让我们停几年了看,这也三个年头了,不管是什么,我们先睹为快吧。”说着,从大木柜里取出一个长条木盒子来,开了两个小锁,从木盒里取出一轴画来,蒲珠帮着解开轴绳,把画慢慢地展开来,画的左首上角写有三个篆体梅花字:“涧脊图。”是一张四尺五寸长、二尺五寸宽的中堂大画,画面上展示着高山、庙宇、青松、翠柏、涧水、脊谷。特别引人注目的是画有众多个活灵活现的尼姑,有的坐在高高的山上朝山下观望,有的立在青松、翠柏中说话,有的在涧水边汲水洗衣,还有两个在指点美丽的山山水水。画面的最下边是一片大漠、乱石、荒棘、枯河、残道。
任文锦对蒲珠说你可知道这画是谁作的?”
蒲珠说不知道。
任文锦说:“清远大师给我画时,交代说是陈天明的杰作,陈天明又是龙江打发上文殊山的,但这幅画清远大师为什么给了我,龙江也去山上见过清远,为什么没有把画给龙江呢?”
蒲珠听了说:“这是清远大师有意安排的,他怕龙江忙忙碌碌,只专心政事,保存不住这幅画,给你的目的是让你长期保存下去,这也算是一种责任吧。”任文锦听了说:“你说得对,这是你我的责任。”说完两人细细地看起画来。蒲珠毕竟年轻,眼睛好使,她惊呼道:“文锦你看,这下面的大漠里有字,密密麻麻地写着很多很多呢。”
任文锦忙戴上花镜细瞅,果然那些沙波、乱石、荒棘、枯河、残道,原来都是字迹。任文锦从上再细瞅下来,是众位尼姑的原籍、姓名,任文锦长出一口气说敬佩、敬佩,陈道兄啊,你真是一位细心人。”
蒲珠问任文锦:“这些尼姑还活着吗?”
任文锦说:“大部分都在,和李兰、钟娟都是一起的西路军女战士。命运会把人摆弄得面目全非,过来,我俩从头一行一行地往下看”
江西省吉安:刘春桂、李玉芬、李新、张萍、林霞、毛新梅、谷琴
永新:倪妞儿、罗秀玲
宁冈:梅华、吕文娟
万安:石珍、谢玉珍、吴菊
南昌:王玉梅、潘月
兴国:崔萍、柴桂英
湖北省红安:杨玉秀、刘兰、杨敏朝、陶桂花、张一君、米兰、米英、彭珊、叶氏女
麻城:赵东菊、邢玉环、汪清香
黄冈:屈妞、郭玉洁、张玲玲
大悟:张翠花、董梅、叶青
黄龙:李琪、周桐、李佩云
汉阳:刘竹山、祁冬梅、高近东
十堰:熊秀英、马兰香、黄梅
武昌:付翠菊、万清秀、何春、韩秀兰、任香香
新州:花九枝
四川省鸦安:江水英
成都:刘金香
内江:周辉
平武:孙涛萍
甘肃省会宁:姚女娃、秦秀英
看完了这些籍贯、人名,任文锦对蒲珠说这一张画将成为历史的见证。”蒲珠点点头。两人合着把这张画慢慢地卷了起来,放进了那个长木盒里,锁上两只小锁,收进了大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