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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国抗日战争转成敌我相持阶段(2)

文章的第一段,综述了敌人回师华北大“扫荡”几个月的概貌:“敌人以其巨大兵力,对华北各个抗日根据地的‘扫荡’作战,”已历时7个月了,虽初步完成了‘扫荡’计划的某些部分,侵占了某些它所欲占领的城镇,然而‘扫荡’的目的是没有达到的。综观一个月来的华北战局,一方面在敌后经‘扫荡’的区域,仍然进行着紧张的战斗,同时,敌之主力一部逐渐向南转移,向晋东南、鲁西、津浦线中段、陇海路东段进行‘扫荡’作战。

敌之‘扫荡’华北是日寇企图进攻西北的重要准备步骤。目前之“扫荡”目标逐渐向南转移,说明了敌进犯西北之期限已日益迫近。又根据各方探报,近日大批敌军在塘沽登陆,关东军向华北转运,使我们认识到,保卫西北之战斗任务更加严重迫切了。坚持华北抗战,就是保卫西北,而胜利坚持华北抗战,以粉碎敌人向西北进攻的计划,是华北军民的光荣任务。

文章中就4月份几个主要战区晋东南、冀中、冀南、晋察冀的战况进行综述和分析。如对冀中敌人“扫荡”的特点写道:“冀中苦战,快将六个月了。全部县城早被敌占领。敌以县城为据点,组织快速机械化部队四出‘扫荡’,寻求我车力作战,战况不仅没有减轻,相反的,一个月来敌人犹不断向冀中增兵,战事更为激烈。”接着,左权将军详细总结了敌人“扫荡”中采取的新战术和毒辣手段,指出:“在军事方面,敌加强各据点工事修复城墙,在各据点之间抢修公路及联络线,以积极的四出游击或集结几个据点的兵力,向我军合击,巩固其已占领的城镇,并采取突然袭击的战术,企图消灭我有生力量。”在政治方面,强化伪组织,加紧欺骗宣传,特务机关与‘宣抚班’造谣挑拨,以至为反共顽固军队对抗日力量制造的‘摩擦’事件开大会祝捷,欢迎顽固分子入城。在经济方面,抢掠我财力人力物力,随军带有很多大车,有时达二三百辆。到处抢掠棉花、硝磺、粮食、衣服、家具、牛马、自行车,掳掠妇女,强奸后多竟向家属勒索赔款,派款派差,强征壮丁,每县三五百人,强征十几岁的青少年短期训练,派作敌探,设立学校,实行奴化教育。

但不管敌人的手段如何毒辣,冀中广大军民在贺龙、关向应、吕正操、程子华等同志坚强领导之下,广泛开展和坚持平原游击战争。一个月内战斗50余次,致使‘扫荡’之敌日感困难,消耗损失日增,敌之毒辣计划无法得逞。

在详述冀南战况之后,左权将军指出了在大敌面前,我八路军与国民党部队形成鲜明对照:“我坚持冀南平原游击战的英勇军民,正再接再厉地反击着敌人的‘扫荡’,让那些无节气的、不负责任的、吃‘摩擦’饭、发国难财的人们临阵逃脱吧!(按:即鹿钟麟逃到冀西)是谁游而不击,不打仗!英勇的八路军与冀南全体不愿当亡国奴的民众,始终不顾一切牺牲与艰难困苦,坚持着冀南抗争,誓死与敌周旋,直到获得最后胜利之日。”

左权将军对华北战局了如指掌,他戎马倥偬,仍十分重视通过报纸把战事情况告诉广大军民,并进行指导。左权将军善于运用报纸,发动并组织军民进行对敌斗争,充分表现了一个无产阶级军事家的远见卓识。左权将军赢得了华北广大军民的热爱和崇敬。

四、以少胜多顿挫日寇凶锋

在反“扫荡”中,八路军以少胜多。在广大群众参战和支持下,机动灵活,捕捉战机,大量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日寇在正面战场上那种耀武扬威的“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在八路军面前破产了。1938年10月间,晋察冀边区军民与敌激战48天,粉碎5万敌人的围攻,在100多次的战斗中,毙敌5200多名,内有旅团长、大队长。1939年1月27日,报上发表了十八集团军野战政治部副主任陆定一的长篇文章-《晋察冀边区粉碎敌人“扫荡”的几点重要经验》,从九个方面即《以什么态度迎击敌人的进攻》、《工作布置》、《战时动员委员会及工作》、《战时宣传鼓动工作》、《群众游击战争》、《空舍清野》、《除奸工作》、《慰劳工作》、《政权工作》设专题总结了经验。1939年11月,晋察冀在反“扫荡”中,又获得涞源大捷,歼敌1200人,毙敌中将旅团长阿部规秀。这是整个抗日战争中在战场上打死的日寇最高级指挥官,震动了日本全国。东京《朝日新闻》哀号“名将之花谢落在太行山上”,承认是皇军有史以来第一个在战场上战死的中将级军官。在冀东,我军生擒日皇表弟赤本大佐。冀中河间血战,歼敌千余,败敌突围,竟施放大量毒气,我贺龙师长和500指战员中毒负伤。山东我八路军于1939年5月,与敌大战陆房,毙敌800。“七·七”开始,敌又以3万之众,再次“扫荡”鲁西。我一一五师陈光将军亲自指挥,一举全歼日军精锐部队500余人,缴获步兵炮1门、重炮2门、轻重机枪30多挺。晋冀豫八路军,以白晋路大捷和收复邯郸大道的胜利,谱写了一曲送别1939年的凯歌。据不完全统计,日寇在回师华北一年多时间里,对我各抗日根据地出动千人以上的大“扫荡”达109次,其中兵力达到1万人以上的大“扫荡”7次,3万至5万人的3次,战斗之激烈紧张程度不难想见。出乎日寇意料的是,“越扫八路军越多,越扫八路军越强”。广大人民也逐渐学会打游击,涌现出成千上万的地方游击队、游击小组、民兵队和自卫队,形成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毛泽东同志在《论持久战》中根据两次国内革命战争的实践,总结出来的军事理论和战略战术,在华北战场上,指导八路军战胜了号称“从来没有打过败仗”的“皇军”,日寇那套建立在“唯武器论”基础上的战略战术开始破产。我八路军全体指战员高度自觉的革命英雄主义,压倒了日本军国主义熏陶出来的武士道精神的野蛮气焰。骄横的日寇高中级指挥官纷纷丧生于他们轻视的装备落后的八路军手中。

在反“扫荡”作战同时,八路军坚决执行党中央的指示,继续向敌占的广大地区进军,控制一切能够控制的地区。罗荣桓将军率一一五师一部进军鲁西,我八路军另一部劲旅在徐向前将军率领下,于1939年3月抵达山东,大大加强了山东抗日武装的力量,巩固和扩大了鲁南、鲁中、胶东各根据地,控制了陇海、津浦两路,打开我挺进苏鲁边区的通道。我主力一部南下,进入陇海以南,津浦以西、徐州西南的广大地域,开辟了苏豫皖抗日根据地,又配合新四军,进军涡河流域,收复皖北大块失地。在北线,我军进出长城内外,开辟了平北、平西、冀察热根据地。

1940年3月27日,《新华日报·华北版》发表了《庆祝华北各地大胜利》的社论,宣告了敌人持续近一年半对华北的大“扫荡”以失败告终,充分证明了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是最坚强、最英勇的抗日部队。它雄伟的力量、灵活的战术,足以击破凶顽的敌人。1939年全年“扫荡”的结果,日寇并未达到驱逐我军,掌握占领区之目的。

五、华北军民抗战的丰碑

报纸十分重视来自前线的报道,报社全部记者几乎没有一个不曾出生入死地随军采访。他们东至津浦两侧,西及同蒲路、中条山,北抵平郊、南进苏皖,有的行程往返千里,有的穿越平原,有的踏遍太行,活跃在华北战场上。

他们遍访八路军名将,在报上发表的有《聂(荣臻)吕(正操)两司令员谈抗战经验》(齐语)、《吕正操将军印象记》(林火)、《宋时轮将军印象记》(刘白羽)、《冀南的“扫荡”与反“扫荡”战-宋任穷将军访问记》(克寒)、《陈赓将军印象记》(荒煤)、《陈锡联将军印象记》(林火)、《李达将军访问记》(张克)、《徐向前将军纵谈山东抗战现状及其前途》(袁勃)、《访问范子侠将军》(李克简)、《访问杨勇将军》(齐语)。通过记者的笔,聂荣臻、吕正操两位司令员综述了创建晋察冀、冀中的英雄史诗;宋时轮将军追忆了北出雁门关、跨越古北口、直插热河、转战冀东的壮举;杨秀峰夫人孙文淑介绍了河北省正太、沧石两路以南广大国土的光复与民主建政;宋任穷、陈赓、陈锡联三位将军和李达参谋长的谈话,历述了一二九师各部进出正太、平汉、同蒲铁路,扬威太行山上,跃马河北原野的卓越战功。徐向前将军畅谈了我军大踏步前进,横跨河北平原,所向披靡,东进山东与山东纵队会师泰山脚下。报纸还广泛搜集材料,多方组织稿件,介绍了《今日的鲁西北》(冯寨伟)、《怒吼中的苏鲁边》(舜初)、《今日的鲁西》(川峙)、《转战冀鲁平原一年的八路军》(女记者张殊)、《骁勇善战的冀中国民支队》(林朗)、《抗战以来的肖县》(巩秉文)等,从多方面报道了八路军挺进敌后发动群众,开辟与创建敌后抗日民主根据地的艰苦斗争历程。

他们在随军反“扫荡”的战斗生活中,歌颂了各个抗日根据地军民粉碎敌人进攻的伟绩。如《冀中区反“扫荡”的胜利》(廷一)、《八路军血战保卫冀鲁豫》(兰桂)、《晋西北反“扫荡”新胜利》(纪中)、《反对日寇第二次“扫荡”晋察冀边区的第一次大胜利》(刘亚生)、《白晋路战局鸟瞰》(江横)、《平西反“扫荡”胜利》(廷一)、《黎城克复的前前后后》(王敏昭)、《太南的新胜利》(齐语),激励广大军民的昂扬斗志,提高胜利信心。

他们写了几十篇战斗通迅,如《大龙华模范战斗》(曼晴)、《进攻陈庄的敌人是怎样被歼灭的》(伟明)、《公上下细腰战斗》(刘平)、《夜袭烟台》(田野)、《追记云簇战斗》(董江)、《回忆冀西邢沙之战》(林火)、《辽县之战》(王大刚)、《破坏鹤壁煤矿》(张克)、《夜袭黄桂》(江横)、《方顺桥之夜》(陈陇)、《夜战南关》(孙健秋)、《牛峪大胜利》(林韦、南尘)、《腋袭稷山》(朱玉宾)、《一个胜利的诱伏-香城固战斗纪实》(项本立、石嘉),篇篇都是可歌可泣的杀敌记。

他们高度颂扬了群众性游击队的重大作用,如《西庄自卫队》(陈陇)、《铁路工人破坏大队》(朱玉宾)、《平原的游击战》(周游)、《晋西北的人民武装》(赵棣生)、《晋察冀边区的青年抗日先锋队》(陆平)、《两万人大破路》(克声)、《晋察冀边区东北线的交通站》(魏子涛)、《史北镇战斗-一个新的战术麻雀战》(秋远)、《祁县的民兵模范战》(郭绍汤)、《日益开展的冀东游击战》(表勃)、《大破袭在冀南》(萧殷)等,反映了人民战争犹如汪洋大海,陷敌于灭顶之灾。

他们没有忘记生活在敌占区同胞的苦难,如《地狱中的安阳》(朱玉宾)、《第一任维持会长》(安岗)、《敌寇脚下的人民》(江横)、《水深火热中的平(遥)介(休)洪(洞)赵(城)区》(刘玉明)、《让敌人自己揭穿自己的丑恶嘴脸》(华山)、《敌寇掠夺下的华北棉业》(王大刚)、《铁蹄下的天津》(张克)、《冀豫边敌寇大本营及皇协军》(贾霁)、《霍县人民奋斗着》(程光)、《血泪话临汾》(傅森),揭露敌人的暴虐统治,报道了敌占区同胞不屈不挠的斗争。

又如《由晋察冀边区10个日本兄弟的投诚谈到争取敌军工作》(陈克寒)、《土岑牛峪战斗中伪军工作的几点经验教训》(林火)、《宗书阁营反正》(孙健秋)、《两个朝鲜兄弟》(林火),揭示了日本士兵和朝鲜兄弟开始觉醒了,争取敌伪军工作初见成效。

为了团结友军,共同坚持敌后抗战,报社有计划地派出记者,在敌后坚持的国民党各个系统的部队专访,如《访问高桂滋将军》(龚达明)、《陈铁将军访问记》(野薜)、《向浴血苦战的一六九师全体将士致崇高敬礼》(江横)、《中条山的新阵容》(大兵)、《访问英勇的二十七路军》(高戈)、《访问柳子俊将军》(江横),为巩固和加强统一战线工作,作出了可贵的贡献。当时,友军将领纷纷为报纸题词做诗,表达抗战和团结的愿望。

马占山将军题词:“拥护抗战,贯彻始终,墨诛笔伐,挫敌凶锋,民族复兴,铁血同功,华北新帜,愈振雄风。”

冯钦哉将军题词:“民众喉舌。”

柳子俊将军题词:“抗战先锋。”

陈铁将军题词:“以我们的铁笔,来做抗战的利器。”

值得我们怀念的是,为保卫太行,在1942年反“扫荡”战争中英勇牺牲的九十八军军长、原一六九师师长武士敏将军,他曾为祝贺报纸的创刊,以《新华日报·华北版创刊纪念》为题,做诗一首:

你是一个时代革命的火炬,

正在迎接着大地破晓的阳春,

要燃起你那凶猛而激烈的怒焰,

将黑暗的社会洗净烧尽!

你是一座伟大的冶铁熔炉,

正在加紧锻炼出成千上万的民族自救的铁军。

要奋起中华民族五千年来的革命精神,

把疯狂的法西斯侵略者粉碎在鸭绿江滨!

你是一座光明的海上灯塔,

正在照耀着神盼每个黄帝儿女们的内心!

把束缚我们的铁链枷锁赶紧打碎,

向着自由解放光明的大道前进!

-民二十八年元旦武士敏于来远军次

特派记者刘祖春(即贺义彬)深入冀南,王大刚远涉山东,他们作了连载的报道,写出了《冀南抗日根据地是怎样建立起来的》、《冀南的战局》、《冀南行政主任公署》、《坚持冀南平原游击战争的两位行政长官》、《冀南县政权现状》、《英勇战斗的冀南县长》、《追怀一个悲壮殉国的民选县长》、《抗战中的冀南人民》、《我没有见到鹿主席》、《艰苦奋斗的山东八路军》、《鲁西北的民主政治》、《泰西抗日根据地的建立与巩固》、《山东顽固分子的特色》、《一年的山东大事记》、《追记陆房大战与梁山歼灭战》。这两组通讯,比较全面地反映了冀南与山东抗日战争的兴起、民主建设和反“摩擦”斗争的各个方面,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特派员陆诒,过黄河、穿太行,直达平郊,回程中又访问了冀南,《晋谒卫司令长官》、《在平西》、《挺进北平近郊》、《平郊访萧克将军》、《民主政治在冀南》、《冀南的财政经济政策》等文章,是他艰辛历程的记录。

一年多的时间里,报上发表150篇以上的战斗通讯和报告,在敌人封锁线割裂的华北地区,没有记者的忘我精神,没有各地党政军各级领导和广大群众的支持,将是不可能的。

六、针对敌寇新战略提出新任务

从持续一年多时间的大“扫荡”中,敌人承认那种一举摧毁华北抗日根据地、消灭和赶走八路军的狂妄计划破产了,据缴获的日寇文件、报纸,获悉敌人从失败中找到的教训,承认“老一套战术不中用了”,“大包围差不多都是扑空”,“正面进攻亦失效果”。敌华北派遣军最高顾问汤泽哀叹什么“共产党实为皇军大敌”,“从华北现状来看,使用它现在的兵力,在最近数年内就撤兵,趋于明朗,是不能想象的”,“这是日本有史以来从未碰到过的最大难题”。日寇指挥“扫荡”战的桑木和坂垣师团长,叫嚷“共产党最富恶毒性”,“讨伐的主要目标应放在共产党身上,而努力消灭之”。从惨败中承认“中国人忍耐力非常之强,忍耐着等待时局的变化,等着时机的到来”,“要以50-100年来真正掌握华北民心”。敌人收起了它短期集中强大兵力消灭八路军的狂妄野心,照敌人的说法,就是要采取“与匪比赛忍耐之斗争”,“而其成否,决定于武力与经济、思想战中”。日寇研究了毛泽东的《论持久战》等着作,针锋相对地制定了一套新的战略战术,以推行“囚笼政策”、“治安肃正”的长期作战方针,来确保占领区,压缩抗日根据地,企图以点线逐步扩大为面的占领。这告诉了我们,日寇不仅是残暴的,而且是有谋略的,绝不能等闲视之,否则会吃大亏。

经过一年多的“扫荡”与反“扫荡”较量,中共中央北方局清醒地分析了华北全局。一方面,估计到新的困难会更大;一方面向全华北军民指出了必胜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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