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莫兰德大陆的最北端,风暴与波涛就像是懒人身上的虱子一样层出不穷,这暴烈的场面就仿佛是传说中的灭世一样,惊涛骇浪与电闪雷鸣此起彼伏。
一只通体成黑色的巨龙就这么穿梭在了这片惊涛骇浪之中,一般而言,作为莫兰德大陆顶级生物的巨龙,身长三十米已经这种可怕生物的极限了,可这只巨龙却与它的那些同族有着极大的不同。五十米身长,近六十米翼展的它哪怕只是不动地站在你面前,也会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因为它是骄傲的巨龙捷克罗姆,就算是面对天地之威也凌然不惧的巨龙捷克罗姆。
巨大的龙吼从它的腹腔开始发力,响彻云霄的鸣叫甚至在一开始压过了雷电鸣闪的声音。
这是它对于这个世界的挑战,鸣响的声音虽然不够悦耳,但绝对豪迈。
从出生开始,挑战就永远是龙族生活的主题,小时候它们与自己的同伴争斗,长大后是与自己生活的环境争斗,而到了最后它们的对手就变成了整座世界。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漫天风雨与闪电相伴的场景,对于天生就流满暴力血液的捷克罗姆来说,本身就是一场完美的挑战。
在龙吼与波涛中等待暴风雨的宁静,这本来就是它的宿命。
渐渐地,暴风雨缓缓平息,身为莫兰德大陆最强巨龙之一的捷克罗姆也停下了自己的巨吼。
视线远处,一个身穿着宫廷西装的老者出现在了海天一处的尽头。
巨吼。
比刚才面对暴风雨还要响亮的巨吼出现在巨龙的头顶,它收起了自己骄傲的翅膀,并低沉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用来准备迎接自己的王。
看着捷克罗姆的动作,老人的步伐依旧是那么的不急不缓。由库维尔侏儒凯门鳄皮做成皮鞋轻轻地踩在广阔的海平面上,就像是踩在平地上一样地平稳。
老人的面容很祥和,祥和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能让巨龙俯首称臣的皇帝,反倒是那种古老贵族的身份更适合于他现在的装扮。
但向他效忠的却是巨龙,在莫兰德大陆的历史,除了那些有着绝对实力的伟人之外,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用其他的东西能让巨龙低下它们高傲的头颅。
而要成为莫兰德大陆最强巨龙之一捷克罗姆的主人,除了那几个触摸到神之领域的人外,更是不会有其他人的存在了。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配成为巨龙捷克罗姆的主人,才配站在巨龙捷克罗姆的头顶。
带着平和的气场,老人走上了巨龙的头顶,寻了一处平缓的位置坐下后,老人开始欣赏起自己头顶的这片天空。黄昏中,乌云逐渐散去,出现那一轮已经如老人垂暮的落日,这是莫兰德大陆北大洋上难得一见的祥和风景。一群不断鸣叫着的乌鸦盘旋在远处的天空,嫌它们有些吵闹的老人只是随手一挥,那些鸣声不断的乌鸦便全部化作了一片血雾。
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一个酒壶,对着远处的夕阳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金色的阳光穿过了酒壶壶柄与壶身的缝隙,斑驳破碎的阴影因此覆盖了老者的整张脸庞。
“看什么呢?”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了老者身后,老人应声转头看去。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女随之出现在了他的眼中,两只洁白的翅膀在她身后轻轻挥舞,白色的羽毛因为夕阳的照耀而折射出了迷人的美丽。
“落日。”老人眯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要知道再过不久,祂可是要回来了,现在的你却还有心情看落日?”收起了自己的翅膀,少女踏着巨龙的身躯来到了老人的身边。
“有这个时间,你可以去修复战争堡垒‘密涅瓦’,可以去建立‘卡巴斯基’防线,你甚至可以去联系神龙帝国的皇帝。你有这么多事情可以做,可你却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说句实话,现在的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你现在的想法。”少女摇了摇自己的头,露出了不解的神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年龄代沟吗?”
对于少女的指责,老人没有做任何反驳,他只是竖起了自己食指在自己的嘴前,对着少女表露了一个“嘘”的动作。
“那件事情都折磨我快几百年了,你就不能让我稍微清净一会,让我享受一下这份难得的安宁好吗?”
“这么多年,我看你就是这份耍赖的本事没变了!”对于他孩子气的话语,少女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接着听话地坐在了他身旁。
“很美吧!”看着自己身旁的少女,老人指着自己面前的夕阳感叹地说道
“阿丝娜,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只要静静地看着这片天地,就会有一种震撼感涌上心来。能创造出如此一个奇迹如此宏大壮丽的场景的莫兰迪大陆,我想除了奇迹之外我们恐怕也再也不能出其他的词汇来形容它了。”
少女默不作声,用沉默赞同了老者的话语。
并没有在意少女这有些失礼的这一幕,老者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作为雅拉女神唯一庇佑着的世界,莫兰德大陆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奇迹。因此作为这个美丽家园的子民,我有着绝对的理由来相信它的未来。”
“那个和时光长河一样长久的未来!”说着老人站起了自己的身子,眺望着远方,就像是一个神袛一样。
对此,少女笑了笑,“所以这就是你对我们这次的胜利抱有绝对信心的原因?”
“嗯!”
“很没道理的原因诶!在过去的几百年内,我已经推演了无数次的未来了,可我却人看不到那一线希望的存在。”
“这或许是因为你不相信奇迹的缘故吧!”伸出了
“奇迹?”少女的脸上充满了不解。
“嗯。”余晖中,老人仰头地喝光了自己手中酒,“阿丝娜,你知道吗?在加缪圣殿的最新预言里,在莫兰德大陆的天空上他们曾经看见了一道划破天际的流星。”
“这就是你相信的奇迹?”少女转过了自己头,望向了老者的脸庞,“真的很没道理诶!而且、而且从前的你可不像是会相信这些东西的人啊!”
“这或许是我老了的缘故吧,毕竟你也是知道的,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做出这种不经脑子的事。”
“所以,阿丝娜,你也愿和我一起相信奇迹的来临吗?”老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就像是一个害怕自己成就得到否认的孩子一样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也选择相信。”
“你的说法听起来很没道理诶!”
“这还不是和你学的。”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不再说话.
于是在这片平静的海面上就出现这么一件奇特的场景。
一个穿着名贵西装的老人,一个本应该出现在舞会上的少女,一起安静地坐在一头巨龙上眺望着落日。
老人与海。
老人与少女。
老人与海与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