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利率领他所带的数万军士全部投降匈奴,匈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利。李广利被封为贰师王,王号沿用的是他在汉朝时的封号,以示尊贵。
整个匈奴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但有一人让单于非常揪心,那就是李陵。
李陵放走商丘成,震惊了匈奴朝野,按照匈奴律令,应当斩首。蓝珠亮出免死金牌,单于本来就下不了决心杀李陵,于是把李陵暂时囚禁在王庭的右校王帐中,派重兵把守。蓝珠怕小世子遭遇不测,用匕首顶着自己的喉咙,强行把世子也带回自己身边,并对单于和阏氏声声血泪地说如果右校王和世子不保,他们父子受到伤害之时,就是她蓝珠与父汗和阏氏的永别之刻。
单于下了死令,右校王是软禁,待遇一如既往,蓝珠可自由行动;除了太子左贤王和於靬王,其余所有人一概不许私自出入囚禁李陵的大帐。
右贤王高兴得心花怒放,大摆宴席。
卫律却从单于的安排看出了他的偏心,单于看似对李陵严加防范,其实也是在保护他,以防有人借机谋害他。
就在各位亲王频繁宴请贰师王李广利,对李陵的处理争议激烈时,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单于突然病倒了。百般医治都无效,巫师连续做了几天的法事,请神、降神都不能使单于的病情有所好转。
左贤王狐鹿姑正好前几日奉单于之命去了赵信城,对那里的军事防务做一次巩固性的部署,防止汉朝进行报复性的偷袭——匈奴估计汉朝一时难以组织起大规模的进攻,但不甘心,可能就会进行机动性的袭扰,以全面保证这次大会战的辉煌战果。
单于病危,太子不在王廷,看似平静的王廷暗波涌起,有人蠢蠢欲动。卫律和於靬王商议一方面对外严密封锁单于病危的消息,一方面请医问药,请神驱鬼,并且命诸王随天师做法事,共同为单于祈福,暗中密切关注诸王动向,以免他们有什么不轨之举。二人心急如焚地算着狐鹿姑的日程,盼他尽早返回王廷。
就在这时,传来了更让人焦虑的消息——有两个陌生的射雕手闯入了匈奴境内,射箭百发百中,射杀了匈奴的阻击者,无人能敌。
於靬王不敢惊扰病重的单于,就和卫律以及诸王商议,打算派贰师王李广利前去迎战。
“於靬王的建议很好!”卫律想尽快稳定匈奴朝局,也想看看李广利到底有多大本领,就说,“这么所向无敌的射雕手大概只有真正的神箭手才能制服。右校王获罪在押,现在我们匈奴王廷能够称得上神箭手的恐怕只有贰师王了。”
“贰师王在汉地声名远播,位高权重,习武带兵多年,应该深得弓射真蕴!让贰师王前去,肯定会降服那两个射雕手,大扬我匈奴之国威!”日逐王显得深思熟虑,附和着卫律的意见。
李广利这么多年深受汉武帝宠爱,重权在握,拥兵数十万,自高自大,听说让他去对付匈奴无人能敌的射雕手,就想在匈奴的诸位王公贵族面前显示显示自己的本领,让他们对自己刮目相看,于是朗声说:“我李广利既已留居匈奴为王,理应为匈奴除去这一祸患,安定人心!”
於靬王和其他诸王看李广利不仅英俊潇洒,而且有如此的胆魄豪气,都非常欣慰,立即派两百精骑随李广利出发。
“贰师王,前面就是!”打马跑了半个时辰,带路的士兵指着前面的一个小丘陵说。
李广利勒马站住,果然看见在丘陵上有两个模糊的人形,他快速目测一下,觉得距离太远,在射程之外,就又催马前行。突然,随着“嗖”的一声,一支箭射在迎风而立的旗杆上,箭矢上的尾羽在风中颤抖着。李广利急忙张弓,还未来得及抽箭,另一名握旗的士兵惨叫一声,军旗被扔在了地上,原来他的手腕被箭射中。紧接着连续“嗖嗖”两声,他身边的两名骑兵从马上一头栽下,李广利大惊失色,连忙回马,带着精骑逃回王廷。
“李广利被射雕手击退,灰溜溜地回来了!”密切关注此事的日逐王派亲信早就打探清楚了李广利的战况,他在李广利还没有回到王廷时,找到右贤王说,“我们可以给於靬王建议,让右校王李陵去迎战射雕手!”
“李陵不是获罪在押吗?”右贤王沉思着说,“再说,好不容易有了治他罪的机会,放他出来岂不是放虎归山吗?”
“右贤王多虑了!”日逐王诡秘地笑了,“那贰师王李广利在汉朝比李陵更加得宠,统领全国兵马,可见本领不同一般,应该在李陵之上,李广利都被射雕手吓退了,他李陵能有多大的能耐呀!”
“所以你赞同让李广利去对付射雕手,就是想先探探路,对吗?”右贤王恍然大悟。
王廷,不错!”日逐王阴冷地说,“李广利败了,就让李陵上吧!按照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和李广利一样保全自己,败逃而归,他肯定会力拼!就让李陵做那两个射雕手的箭下之鬼吧!”
“你是说让他死?”
“难道右贤王不希望他死吗?上次我们派去神女湖封地的杀手一去不归,杳无音信,他们肯定已经惨遭李陵毒手,但李陵死按着没有声张,我估计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想在最关键的时刻再打出这一张王牌,置你我于死地!”
“难道李陵真怀疑我们了?”
“右贤王,那李陵城府深的很!上次东歌郡主成人盛会上,你的小儿子佳乐败在李陵手里后,违反常规对李陵暗下杀手,在大庭广众之下,李陵虽然放过了佳乐,但他能不记恨在心吗?还有上次神女湖的刺杀事件,李陵能无动于衷吗?而且,太子左贤王对他的妹妹远和郡主那么着迷,你想,如果他有朝一日真正辅政,你能够有好下场吗?”
“现在单于病重,太子不在身边,我已经联络好了几位王爷,只要单于灵魂归天,我们就拥立日逐王你为我们匈奴的大单于,他还辅什么政呀?”
“右贤王,我日逐王多谢您的厚爱,但那都是后话!再说,大单于是我匈奴人头顶的蓝天和红日,我会时刻祈求神灵赐福给父汗,让他尽早康复!”日逐王抚胸低头,十分虔诚地说完,脸色一变,又阴阴地说,“但他李陵必须得死,就死在今天!”
“是呀,李陵一旦被射死,就去了我们的心腹大患,不用担心上次的事情会败露了!”右贤王沉吟着,“可是,万一李陵射杀了那两个射雕手,怎么办?”
“我估计这种可能性不大!”日逐王自得地笑了,“当然,如果能够射杀那两个射雕手更好,那会大扬我匈奴的国威嘛!这件事即使我们不提出来,恐怕於靬王和卫律也会想到让李陵去迎战射雕手的。”
“日逐王,李陵如果被射杀,虽然是好事,但老王我担心匈奴又有谁去制服那两个射雕手呢?可不能让西域其他国家小觑了我匈奴呀!”
右贤王并不知道这两个射雕手其实就是日逐王上次刺杀李陵失败后又在天山秘密寻访的著名射雕手,他进行了强化训练后,送到了康居国——日逐王的生母是康居国的郡主,据说在西域各国比赛,无人能敌。现在匈奴情势危急,日逐王故意让射雕手来骚扰,就是想在单于病危而太子不在王廷时给匈奴制造混乱,为自己登上汗位创造条件,当然能够除掉李陵是最好的。
“这点右贤王不必担心,如果李陵被射杀,不是还有本王吗?”日逐王胸有成竹地说,“我在天山封地时,也是人人敬畏的著名射雕手呀!”
“对对对,这点我怎么给忘了!先让李陵去送死,然后由我们的日逐王去降服他们,这才显得我匈奴有人嘛!我就不信,我们匈奴离不开几个汉人!”右贤王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