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大审判》修订再版十一年来,发生过几件与这本书密切相关的事,我想有必要通过本次重版告诉关心这本书的朋友们。
本书再版于1999年1月问世。这年的清明节,我出差在北京。因十分喜爱《东京大审判》,几经周折与我取得联系,并与我通过几次电话的北京朋友骆明,来到我下榻的京水宾馆与我见面。他对我说:“商震的日本籍夫人安田作子,清明节为丈夫扫墓来北京了,住在北京饭店。如果你想见她,可以请我哥哥骆哲与她联系。我哥哥在北京饭店工作,很方便。”我欣喜地说:“太好了!机会难得,那就请你哥哥鼎力相助。”
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由骆明陪同,我与安田作子见面了。虽然年过八旬,但仍然眉清目秀的安田女士,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她握着我的手说:“听说写《东京大审判》的中国作家来看望我,因为兴奋,昨天晚上深夜两点才睡着。”
我将一册签了名并盖上私章的《东京大审判》赠送给她。她接过书,看了我在扉页上的签名,高兴地说:“这是一份珍贵的礼物,我一定好好珍藏。大作出版后不久,一位中国朋友买了一册邮寄给我。我已经拜读三遍了,越读越感到亲切。”
东京审判时,二十八岁的安田作子,被驻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中国军事代表团聘请为英语翻译。我说:“安田女士是东京审判的见证者,拙作若有不妥之处,恳望不吝指教。”她说:“大作史料翔实,写得很深刻,也写得很生动。中国军事代表团进驻日本东京第三天,我就担任中国团的英语翻译,一直工作到东京审判结束。国际法庭的重大活动,凡是中国军事代表团参加的,我都参加了。即便有少数活动没有参加,也有耳闻。我的确是东京审判的见证者。”
接着,安田述说了冷战开始,麦克阿瑟遵照美国政府的指示,不追究日本裕仁天皇的战争责任,包庇一大批战犯不予起诉,其目的是利用日本控制亚洲对付苏联,然后说:“商震将军胸怀强烈的民族感情和强烈的正义感,不顾蒋介石要他与麦克阿瑟密切合作的指示,联合苏联等国的军事代表团,与麦克阿瑟进行坚决的,使麦克阿瑟为之头痛,使蒋介石为之恼火的种种斗争。”安田越说越兴奋,“商震将军大义凛然,一身正气,我很钦佩他。慢慢地,这种钦佩转变为爱情。东京审判结束后,我与大我三十岁的商震将军结为夫妻。”她站起身来,“衷心感谢你对我丈夫恰到好处的描写!”她双手捧腹,对我深深鞠一躬。
《东京大审判》再版以来,我的几位朋友先后去过缅甸、越南、朝鲜、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和我国台湾省。他们分别在这些国家和台湾见到中文版《东京大审判》。北京作家林一叶2002年出访泰国时,在中国留学过的朋友邦列朋家的书架上见到我的《东京大审判》。他问邦列朋读过没有?邦列朋说:“读过,读过好几遍了。”他告诉林一叶,他的祖父是日本侵占泰国时被日军杀害的。邦列朋说:“每年逢祖父被害的忌日前后我就读一遍《东京大审判》,以解心头之恨!每次读到一批甲级战犯被判刑和被绞死时,心里痛快极了!”当林一叶告诉邦列朋,他与我是过从密切的好朋友时,邦列朋对林一叶说:“《东京大审判》是一本描写正义战胜邪恶的好书,是一本为我爷爷报仇雪耻的好书,请林先生回国后,转告我对《东京大审判》作者的深深敬意!”
《东京大审判》再版不久,台湾中央政治大学外语系将它翻译成韩文,在韩国出版,很受韩国读者的欢迎。韩国文化电视台,每天播送一章,用十八天时间,播送了《东京大审判》全书。每播送一章之前,先重复播送同一段“编者按”。“编者按”说:“为了配合韩国人民热读《东京大审判》,我台不惜时间,全书播送《东京大审判》。”“编者按”接着说:“韩国人民有着深厚的民族感情,对日本在韩国的侵略行为深恶痛绝,恨之入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间,日本军国主义像一只疯狗,几乎咬遍了亚太地区各国。他们在亚太地区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犯下了滔天罪行!然而他们恶贯满盈,终于受到正义的审判。所以,《东京大审判》是一本使亚太地区人民扬眉吐气的好书。对于受日本侵略时间最长,受害最深的韩国人民、朝鲜人民、中国人民,这种扬眉吐气的感情更深一层。”
2004年2月下旬的一天,我出席由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组织的一次小型集会。会议开到半途,国际台的丁邦英副台长突然来到会场。会议的主持人忙说:“哦!丁台来了,请前排就坐,请做指示。”
丁邦英说:“我不是来参加会议的,但要打扰你们一下。我是特意看望写《东京大审判》的黄鹤逸作家来的。哪位是黄鹤逸同志?”
听到这里,我赶忙起身来到丁邦英跟前,说:“我是黄鹤逸。丁台说特意来看望我,实在不敢当。”他握着我的手说:“因为你为我们祖国争了光,我应该来看望你。”我说:“给予我这么高的荣誉,我更不敢当了!”丁台说:“时到今天,东京审判已经过去五十多年,参加东京审判的,包括中国在内有十一个同盟国。五十多年来,这十一个国家出了多少作家,没有人写东京审判,而我们中国作家,你写了,而且写得很成功,所以你为祖国争了光。”他接着说:“昨天,我和国防大学侯名安教授,北京电影制片厂翟俊杰导演在一起,说及你的《东京大审判》。侯教授说:‘《东京大审判》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大背景,以日本侵略者破坏和平罪,违反人道罪为主线,层次分明、轮廓清晰地揭露侵略者种种鲜为人知的骇人听闻的滔天罪行。《东京大审判》的出版,意义非常重大。可以说,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翟导认为,如果有钱的有识之士,投资将《东京大审判》拍摄成电影、电视,是功德无量之举,是功垂千秋之举。若能实现,将会在全世界引起轰动。其影响,将会远远超过描写纽伦堡审判的历史名片《辛德勒名单》。”
以上所述,作为《东京大审判》的作者,深受鼓舞,也深感荣幸。
作者
2009年11月19日于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