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快出去吧。奴婢在后头帮您挡着火!”若梅突然停下身子,脱下外衣,展开挡在秦安月的身后。
秦安月有梦大人的帮助,当然不会死,至多只是烫伤一层皮而已,可若梅不同,她会死的!“你若不走,我便也死在这里罢,反正,我已生无可恋了!”她说完,张开双臂像火焰处走。
若梅再是胆大,也不肯停留了,“好了,娘娘,奴婢这就出去。来,我扶着您!”
这时梦大人十分的虚弱,不能帮她疗伤。而这具身体也十分虚弱,走起路来都非常的吃力。
“就快到了,娘娘,您屏住气,奴婢带您冲出去!”
“嗯!”秦安月鼻音答道。
忽地,火光熊熊而下。一个烧的极旺的木块,像是从天边而下的陨石,狠狠的砸在若梅的脚踝上,“啊!”
“若梅你怎么了!”秦安月斜过身子查看。她的脚踝处,被这木块砸出一个黑红相间的焦洞。眼见她脚踝处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秦安月毫不犹豫的将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肩膀上,缓缓的拖着她走这最后几步路。
“娘娘,您快放下奴婢,不要管我!自己走!”若梅痛苦的咬着唇瓣,被烧灼的那条腿显然已经使不上劲儿了!
“闭嘴,屏住气!你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吗?”秦安月沉声说道,眼睛锐利的看着她。
“……”若梅不再说话。秦安月拖着走了几步。很快,外边清新的空气透进来。旁边的火焰炙烤着她的手臂和背脊,秦安月这时像被安上了发条,不觉痛楚,也不觉疲乏,快速的带着若梅逃离别大火烧成丹炉的仪正殿。
秦安月拖着若梅的身子来到远离火源的一处站定,她看见淡然站在侍卫之中的严夙宥,眼神变得犀利,“皇上,您是想放火烧死臣妾么!”
大内总管德喜看见这般情景,立马向前一步站定,尖细的刺耳的话语脱口而出,“妖孽,胆敢对皇上不敬!”他指挥着侍卫道:“来人哪,快把这俩个妖孽抓起来!要是伤到皇上,你们可担待不起!”
“是!”一众侍卫应和道,上前将秦安月和若梅团团围住。他们抽出腰刀,个个将刀刃对准了她们。若是有一个侍卫一刀而下,众侍卫皆随指挥而起,那么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便会成为刀下的亡魂。
秦安月此时已经精疲力竭,再也没有力气站立,她搂着若梅倒在铺满鹅卵石的地面,她全身被火焦灼的肌肤,接触到凹凸不平的鹅卵石,疼的嘴上直抽冷气。她向严夙宥的方向看去,在树荫下的黑暗中,他的脸色晦暗不明,让人难以辨清他此时是否看向自己。不行,得赶紧想个法子,否则这还没开始就重来一次,很费梦大人的力气。
“住手!”说这话的人,秦安月得谢谢他,他很好的破解了这场危机。不管说这话的是最想之她于死地的严夙宥。皇上都发话了,侍卫岂敢再进一步,纷纷收回手中的刀,退回到严夙宥的身后。
德喜心下诧异,面上不敢有半分的显现,唯有低下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这?”
“德喜,你可知罪!”严夙宥突然说道,在黑暗中看不见他的样子,但一听他冷冷的音调,便让人觉得胆寒,敬畏。
德喜面上恐慌立显,他满头大汗的扑通一声跪在铺满鹅卵石的地面,颤抖着声音,道:“皇上,皇上!老奴,老奴知罪!”
“哦,那,你犯的是为何罪啊!”不知是不是疼的头脑糊涂,秦安月竟在他的话里听出了笑意。
“这,这……”德喜比较前更为惊慌,以往皇上一问他可知罪。他只要认罪,便也只罚俸几月而已。可这次为何要问他犯了什么罪。他犯了这么多罪,他哪里知道,这次到底得罪皇上哪里了。豆大的汗滴从他额头上落下,以往能说会道的他竟愣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哼!连自己犯了什么罪都不晓得,朕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严夙宥走到被火光照亮的地方,让秦安月看得真切。
若说,楼九歌是仙人之姿的话。那么,这严夙宥便也是,只不过是堕入凡尘,被世俗染黑的仙人。他的眼神充满着欲望的力量,微薄的唇虽有仙人的潇洒,但唇间隆起的唇纹,暴露了他易怒的脾气。高挺舒缓的鼻梁虽让人温暖,可微扩的鼻翼,展示了他心思的不正。在秦安月看来,这样的男人最好不要沾染,因为这样的男人既薄情,又黑心。
“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德喜跪着跟上严夙宥的脚步,不时还给自己啪啪俩大嘴巴子。鼻泪纵流的样子看乐了一旁的侍卫。一向颐指风使的大内总管的还有这么一天,还真是开眼了。
“哼!”严夙宥甩开扯住自己衣角的德喜,快步来到秦安月两人的身旁,他蹲下,面对面的看着秦安月。“让你受苦了,朕的皇后!”他又转过头恶狠狠的看向德喜,对他说:“你竟敢对尊贵的皇后不敬,还说她是妖孽,便是你的罪过!”
秦安月闻言,惊讶!貌似好感值没有上升吧,这狐狸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还是静观其变吧!”她想。
德喜一听,便联系起前因后果,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挪到秦安月面前,头往下不住的磕着响头,他抬头,哭诉:“哎呀,皇后娘娘,老奴方才被阴风魔怔了,那妖孽太可恶,竟让老奴失了心智。得罪了皇后娘娘,请您降罪与老奴吧!”说完,又不住的磕头。德喜心想,自己一把年纪,又诚心悔过。心慈的皇后一定会劝皇上饶恕自己(他并不知,事实上皇后是个狠毒的)。
而秦安月,很抱歉,她最看不起这种见风使舵,倚老卖老的老不修。她哑着嗓子,骂道:“你要磕头便到别处去磕,本宫见着你就烦!咳咳咳。”她这具身体本身就弱,况且吸入太多的浓烟,现在肺内难受的紧。只要多说几个字便咳得厉害。
“哎,哎,哎!”德喜又是磕头应和。真的缓慢挪到别处去磕头了。
手上沉重的垂着,秦安月现在才发现若梅已经疼晕过去了。抬头与严夙宥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场面寂静无声。
“来人!”他开口打破沉寂。
“是!”一个侍卫上前,抱拳应和道。
“将她带到女大夫那医治!”严夙宥指着秦安月怀抱着的若梅道。
“是!”侍卫上前,欲从秦安月手中接过若梅。
“别动!”秦安月提防的看着他,然后转头对着严夙宥道:“皇上究竟想要做什么?方才,您还想烧死我们,现下又要救若梅。您这样,臣妾实在难解!”一定有预谋的,到底是什么?
严夙宥对她的问话,不予理睬。只将她环抱着若梅的手扯开,好让侍卫将若梅抱走。
“停下,你敢!”虽然知道若梅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这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她不断挣扎着脱离他的桎梏,好让这样子足够逼真。
直到,若梅被带离许久,她才放弃挣扎。整个人一边咳嗽一边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咳咳咳,你,你……”她现在真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自己拦腰抱起,而不能抵抗。
“仪正殿已经不能住了,往后,你就住在清正殿。”他的脚下似生了风,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清正殿。清正殿乃修明国皇帝的寝宫,比较仪正殿更是高伟雄立。
严夙宥带着她走近自己的龙床,将她平躺在床上!随后喊道:“传太医!再叫一名女大夫来!”宫人听见,当然立刻去请了太医和一个女大夫来。
太医是很快便到了,他让女大夫瞧了秦安月身上的烫伤。自己再替她把脉。
“太医,如何!”严夙宥一反常态,一副心急的样子。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身上的烫伤并无大碍,只消用烫伤药膏涂抹于患处,再内服几帖方剂便可。只是皇后娘娘体质虚弱,再难受累了!”太医拱手道。
“你的意思是,皇后往后便不能下床了吗?”严夙宥皱眉,似乎很不高兴。
“是!”太医老实回答,其实在此之前,他便瞧过皇后的病,那时便是这么个情况了,只是那是皇帝对皇后漠不关心,他也只有闷不吭声。
“下去吧!”严夙宥疲乏的往后挥了挥手,而后,坐在床前,静静的看着秦安月。
“原来,帝后之间的感情如此深厚!”太医垂着头,偷偷抬眼看去。心里暗忖道。他不敢在做逗留,快步走出皇帝的寝宫。
“皇上,臣妾不知您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知您到底在计划着什么。”秦安月虚弱张唇,而后一脸情深的注视着他,道:“但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能够在您的身边。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了。”她说完便沉沉地阖上眼睛,她太累了。
“撑了这么久,在这一刻,你才能安心睡去么!”此时竟有种类似得意的感情在他的胸中乱撞。不会,他绝不是因为方才她说的话,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