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曹小夭是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那时候大学刚毕业,头顶着虚无的生活恐惧,手里捏着不到三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但是那时候,我们是把友谊排位在人生的重要序列里的。
其实现在想起来多少会有些放入红尘的感觉,所以但凡有朋友给我发微信说:来,晚上有美女。我不管明天早上是吃糠咽菜,还是又要死皮赖脸的蹭同事的午饭,这些对我来说都显得已经不是特别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赶着场子,万不可缺席了那灯光昏暗,亦不可缺席那摇晃的酒杯。
所以那时候,我们对喝酒的地儿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挑剔,只要给我们几张凳子,中间架一张桌子,不管那一张桌子之前是用来晾肉还是刚刚有人在哪里巴拉着吃过麻辣烫,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八十块钱一箱子的酒,我们咬着牙根一次性买两箱,然后跟老板说,我们第三箱的时候能不能给打个折,优惠一点,省出来20块大洋,还可以几个人凑着吃一顿牛肉面。
所以现在回想起来,多多少少会有些面红耳赤。竟然会庸俗到这种地步。
当然年轻的时候,我们可能最最在意的还是每当喝到天翻地覆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敞开心扉,拉着旁边哥们的手说:兄弟,下一次我们再聚的时候,我一定会脚踩着七彩祥云来接你,我们换场子,高大上的场子,这种破地方我们看不上
然后另外一个也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其实大抵情况下都是我们喝到走路都要打个趔趄的时候,身边的人是谁,几乎是分辨不清楚的,有可能是好几年的老友,也有可能是晚上八点才认识的新朋友,但是十二点不到,我们就已经可以熟络的像亲兄弟一样,要不是旁边的人拦着,两二人没准都能亲起来。
去赴曹小夭那个场子是浪浪给我发微信说:晚上有场子,酒吧街,老地方,不来你就是畜生
我擦,说实话,我那一天是没有任何兴趣去参加任何聚会的
麻痹的,因为那一天我的心情有点低落,早上因为编辑的文案,排版出了点问题,被老板指着鼻子说:你是吃什么干粮长大的,做了这么久,怎么还这么马虎,你可知道,你这指头在鼠标上轻轻一点,手机那一头的人一看到我们今天推文的这水准,肯定会评论区像得了狂犬症一样的咬,这样的场面你又不是没经历过,你说你是不是脑子里长了茶叶蛋了。
我特别无语的看着他在办公室的桌子旁边边抖腿,边用得了痔疮般的表情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欲哭无泪啊
之前是做传统媒体的,现在为了拥抱互联网,也开始尝试做新媒体
所以我从一入职,就发觉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陨石砸过的坑,等着自己慢慢的来填,工资少的可怜就算了,还把人当驴来使唤,这些我也就认了,可是特么的你能不能尊重一点创意。
所以我那一天内心是窝火的,就想回去到头就睡
可偏偏这小子给我发来了这么一条信息,”不来就是畜生'好吧,秦浪浪,你******才是畜生
好吧,我在地上狠命的跺了几脚
楼下的大爷就把门打开,在楼道里喊:楼上的那小子,你要是再敢跺,你信不信我上来酱爆了你那双脚做下酒菜。
去你大爷的,我心里默默的骂道。骂完我还是收住了脚,毕竟我还是一个有正义感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我双腿盘起,在沙发上缝补了一下心情,然后在镜子前面拾掇了一下自己,就出门了
秦浪浪说的老地方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学校后门的酒吧街里的,轮胎酒吧
从上大学军训第三天我们在轮胎喝了第一顿酒之后,就准备把革命大本营牢牢的扎在那里,秦浪浪还说要特意为我们做一面大旗,每一次出去喝酒的时候,都要扛着,目的是为了和对面那几个宿舍做一个区分,我们就应该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浪,喝酒也得喝出个法度来。
扯他娘的蛋额,这种事情或许只有秦浪浪才能干的出来。
后来一来二去,我们就和酒吧老板混熟了,他是个和蔼可亲的大胖子,戴着一个黑边框眼镜,走路一颤一颤的,每一次我们去都要在舞台上甩两下,说自己曾经也是跳街舞的一把好手,只是这两年满脑肥肠,自从大腹便便了之后,就再没有苗条过,反正都也已经结婚生子了,再注意形象都是白瞎,偶尔出去掉个鱼,也都是冲着钱来的,只要长得别特么太磕碜,一切都好说。
所以酒吧老板也一直给我们强调:男人要注重内涵,内涵。
每一次看他一本正经的说,我们都笑的牙缝疼。
轮胎酒吧面积不大,但是老板独创性的在地上铺上了一层细沙,老板说,喝酒要有沙滩的感觉,所以,每一次踩在轮胎的地上都会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
轮胎酒吧有两层,按照商业街之前的规划,临街铺面是只有一层的,但是轮胎酒吧的老板为了增加桌位,又打了一个隔层出来,我们都一般不喜欢去二楼,除了上楼时有这一种摇摇晃晃的不安感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楼上空间太狭小,坐着不舒服。
但是二楼却给附近学校的情侣开辟了一个独特的空间,轮胎酒吧的老板也鸡贼的在楼上摆了懒人沙发,所以每一次但凡有情侣过来,一对对的,保准都是要往楼上做的。
时间久了,我就会给秦浪浪说,以后拿着手机,你就在二楼的隔层空隙里,拍短片,场景已经搭建好,演员也到位,不管是张狂,细腻,还是高潮,每一次拍的视频肯定是日本国出品不了的,然后我们就去学校的宿舍楼,出租,一集,五块钱,只准看,不准拷贝,开完即刻焚烧。
我靠,仔细想一想,这么大一个新兴的市场要被我们开发出来了,那个嘚瑟劲。
但是秦浪浪每次都贱兮兮的说:我才不,我要去楼上捡***,现在那玩意多贵啊,贱一个赚一个。
呵呵,追求。
这时候,轮胎的老板保准,笑眯眯的看着我们,在吧台的躺椅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