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莫测?装神弄鬼!】
葫县县令官帽失踪的第二天,白米像一阵风一样回到县衙,手里还拿着一顶乌纱帽。
很快乌纱帽找到的消息传遍了县衙,华庆峰很快便收到了消息,从内宅赶了过来。
白米傲然将乌纱帽放在公案上,然后拱手后退。
“你等是如何处寻到的?”华庆峰盯着乌纱帽看了一会,转头问道。
“回太爷,昨日小的带人去城北公干,太爷可知?”白米卖了个关子。
华庆峰点头道:“昨日城北村庄有斗殴,所以派你们去了。”
“城北有一景,是银桂树林,每年中秋左右便到花期,其花洁白如雪花团锦簇清香四溢,在四里八乡久有盛名。”白米像说书人一样在公堂中转着圈。
“小人昨日公干,穿过银桂树林,在一片白色的桂花丛中,看到一个黑点,十分扎眼,小人走进一看,原来是一顶黑帽子在那桂花之间,再一辨认,正是太爷的乌纱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堂中众人纷纷点头称道,白米这段遭遇也算是奇闻了。
程义站出来道:“太爷,既然乌纱帽完璧归赵,此事也就完结了,下官仍有公事,不如就此放堂吧。”
华庆峰略一犹豫:“白米等人办事得力,本官赏罚分明,每人赏银一两。”
白米等衙役赶紧拱身谢过。
“但……”还没等白米直起身来,华庆峰话锋一转:“官帽先是离奇失踪,又神秘出现在桂花林,此事必有蹊跷,礼房书吏何在?”
礼房书吏跨出人群,拱手立在一旁。
“本官要亲往桂花树林查察,速备好仪仗,衙署众人一同前去。”
礼房书吏微微一惊,没有言语,便退下准备了。
“太爷,此事不过是一件小事,如此前去,势必扰民,还望三思。”程义出来阻拦道。
“本官心意已决,众位随我前去吧。”华庆峰不为所动,站起来对众人道。
其他吏员倒没有什么意见,上班时间领导带着去赏花,你会拒绝吗?
程义见没有得到众人的支持,也不好做出头鸟。
所谓苍蝇脑袋蚊子头,螺蛳壳里做道场,古代县令出行就是个皇帝出巡的劣化版,只是花晴风本家太穷,葫县也是个穷地方,而苏家不可能为一个视同赘婿的女婿做排场,所以花晴风从没真正尝过百里侯的滋味。
但今时不同往日,华西村两年的丰收,再加上酒坊养殖的收入,华庆峰已经颇有些身家,就算华乡长再不讲究,也不能腰缠万贯还穿带补丁的衣服吧,那就不是节俭而是吝啬了。
现在县令乘在四人抬的蓝呢大轿里,轿头打一把蓝伞,伞前有骑马者一二人,号称顶马,两旁各有家丁护卫数名鸣锣开道,众吏员跟在轿子后面,吏员之后还有跟马、捧书(公文袋),押班,就这么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向城北门走来,引得百姓纷纷打开家门,好奇地向外张望。
只见队伍前头,衙役举着八块衔牌,头两个牌子就是电视剧里常见的“回避”“肃静”,后面便是古代官员气派所在,第一扎眼的便是烫金“葫县正堂”,乃是花晴风的职务,右边的牌子则上书三个大字“正七品”,说的是县令的职官阶品。
这四块牌子之后,写着“承事郎”也就是散官阶品,乃是古代官员的行政级别,相当于共和国的正处级,而且承事郎还说明花晴风刚刚任职,就被授予正七品,若是像孟庆唯这些举人由八品升官到七品,散官就要写“文林郎”,若是吏员一步步升到官员,散官则是“宣议郎”。
再往后便是花晴风的文字出身“丁丑年进士”“乙亥年举人”,对于古代官员来说,牌子就像随从车队,越多越气派,像张居正出巡牌子可达二十多块,再加上青伞华盖,队伍足能排出好几里去,即便不是皇帝,也让人生出大丈夫当如是也的心情。
“还是外放舒心,同样是七品官阶,假使在京朝当个主事,雇一匹脚力还得小心翼翼,到地方做县太爷,真是天壤之别!”花晴风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整个人就像吃了人参果一样,全身上下没一处不舒服的。
也是,读书时寄人篱下,当官又被人架空,现在终于威风了一把,怎么能不兴奋?
华庆峰只是闭目养神:“那还不是华西村赚了钱?否则就算没有孟庆唯,就凭葫县的钱库能撑得起这种排场?”
花县令闻言,立刻小鸡吃米般点着头,却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
“早知道好好求求岳父了,当年若是肯使几个钱能放到富裕大县,也不至于在这穷乡僻壤受这等委屈。”
华庆峰微微一笑,算是表态:若是那苏家真拿你当自己人,又岂会等你去求?
但他也无需点破,这是是花晴风与苏雅之间的事情,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而且现在,华庆峰要将精力集中在将要来临的大案上,不愿意为这些事分心。
县衙的队伍敲敲打打地来到银桂树林,当地的里甲长早就等在树林外,等着伺候这位百里侯。
华庆峰慢悠悠的下轿,见人群黑压压的一片,围观百姓近千,心中一喜,知道今天目的达到了一半,便转头让白米指出,是哪一颗树上挂着他的乌纱帽。
白米不敢懈怠,赶紧将县令带到那个桂树之下。
“这树下怎么会有新土挖掘的样子?”华庆峰走进一看,便觉察到了异常。
银桂树林的地主就跟在里长身后,很快便被带到跟前。
“这里的土,是你们除草所为?”华庆峰问道。
地主第一次这么大的排场,顿时双腿直打颤:“回……回……回太爷,并不是小的们除草所为,要……要不然也不会只有这一课树下有新土挖掘了。”
华庆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地主的想法。
“这土质稀松,想必是刚刚挖掘不久,来人啊!”华庆峰大声一吼,中气十足:“将这土堆给我挖开。”
白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丁茂才林贵二人挤开,然后他二人带领的一班衙役便甩开膀子,用力挖掘起来。
没挖几尺,人群中就发出一声惊叫,土坑之中,赫然躺着一具满身是血的男尸!
只见死者上身****,下身只穿有内裤,胸腹处血肉模糊,显然是被利刃所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物品。
仵作孙学慈就跟在县令的队伍后面,见出了案子便上前验尸。
“县尊,此人内裤乃是上好丝绸所制,头发乌黑浓密,牙齿洁白完好,十指嫩滑肌肉丰满皮肤光亮,脚底板无老茧,必是富户出身。”
孙学慈将尸体嘴掰开看了看,又伸手抚摸死者头发,再检查了双手双脚,向华庆峰禀报道。
“身上刀伤六处,胸前一刀只是皮肉伤,肋下一刀入肉不过存许,腹部四刀,刀刀可见内脏血肉,乃是致命原因,身上四肢有压痕,定是压制反抗所致。”
孙学慈抬起一条胳膊:“手指间有白痕,乃是长期带有饰戒所致,而现在所有物品皆已经不见……”
年轻的仵作站起身来,对华庆峰拱手道:“太爷,我断定,此人必是被打抢谋死,然后钱财被杀人者洗劫一空。”
孙学慈话音一落,人群突然就炸开了。
“县太爷乌纱帽知道桂树林埋了个人,所以才飞过来鸣冤了。”
“这是有冤枉啊,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银桂树林的地主早已吓的脸色苍白,再一听这些言语,“噗通”一下就跪在华庆峰面前。
“太爷,这乌纱帽鸣冤与小人无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