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晴风虽然是正七品官职,但是年俸也只有90石,这些钱养活老婆孩子都紧巴巴的,更何况华庆峰现在还要养长工开荒,就更入不敷出了。
幸好他有个富贾出身的妻子,
“相公,这一个月的花销已经很大了为什么还要再支钱呢?”说着,苏雅将一本账簿放在华庆峰面前,道。
账簿是古代流行的流水账,所以华庆峰很快便计算出,总额已经超过了正七品县官的年俸。
“相公,我知道你胸有大志,但也不能把钱往水里扔啊,”苏雅坐到华庆峰的对面,出身安慰道:“这些钱咱们在老家买可以买到不错的水田了,就算是雇人开垦,也能雇到熟稔农务的精壮汉子。”
苏雅只道相公已经被齐木吓傻了,所以疯狂砸钱开垦荒地,企图用垦荒之地在考成薄给自己添上一笔。
但这样搞下去,就等于拿苏家的钱填朝廷的窟窿,这是苏雅不愿见到的。
华庆峰可没有拿钱买考绩的想法,再说不把齐木孟庆唯这些漏洞堵上,就是把身家都填进去也堵不上这个窟窿。
“娘子,”华庆峰嚼着陌生的称呼,虽然已过数月,还是有些不适应:“我只是再支一百两,你看我吃住都在家中也花不了几个钱,我这剩余的薪俸……”
苏雅闻言杏眼圆睁,泪花立刻就在眼睛里打转:“相公你年俸朝廷才支了10两银子,赴任的车马之费,尚难支应,何来剩余?这半年来,老爷这大手大脚,可花都是我的体己钱。”
怎么会?华庆峰心中讶道,在之前他已经询问过花晴风,县令一年90石的年俸,相当于45两银子。
而且花晴风外放当官,还可以预支半年的俸银,现在手中少说也有67两银子,怎么可能一会就花光了呢?
抬眼看着飘在一旁的知县,知县摊了摊手,意思是我不知道。
“娘子,俸银怎么会这般稀少?”
苏雅瞥了眼华庆峰,将原委徐徐道来。
明代朱元璋经过精密计算,将官员俸银限定在温饱线上,刚刚够养家糊口之用,可随着王朝稳定,物价逐渐上涨,而俸银却维持初期的标准,最终甚至连家小都无法养活。
比如海瑞,这位史上因清廉留名的官员,就不得不在内宅开垦菜地,才能混个温饱
到了明代后期,这可怜的年俸更是拿实物做折抵,像正七品官就是年俸白银20两,外加大米40石,花晴风外放县官,依例预支半年俸银,也只有10两白银。
现在花晴风倒是还有价值10两银子的大米,搁在北京的官库之中。
而明代可没有二十一世纪的银行系统,现发的俸银可不会立刻就打到花晴风的卡里去。
华庆峰又磨叽了半天,才终于从管家婆手中磨出来10两银子。
“你这一点点的磨出银子来能顶什么用?”花晴风道。
“这些是种子,我自有办法种出摇钱树来。”华庆峰脚步一转就进了厨房。
“老爷,你怎么进咱这腌臜地方来了。”厨子一件县令老爷进了厨房,赶紧叫道。
“君子远庖厨,这书呆子怎么又进那种腌臜地方了,”苏雅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的道。
馨儿拱手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馨儿,你说咱姐妹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好不容易帮着相公考上了进士,却被发这边远之地为官,又遇上这些豪强大佬,相公又整天只知道要钱钻厨房,我苏雅为什么就不能嫁个大英雄为夫啊……”
说着,苏雅拿着手帕擦着眼角的泪水。
“小姐,要我说,咱就回老家去,把老爷扔这,看他还能折腾出天来。”
“别说瞎话,”苏雅笑道:“咱们回了老家,万一老爷纳了小咋办?”
但她心知自己不能照着去做,一个妻子非要追着丈夫跑边远之地来,除了为了防女人,不可能有第二种原因。
当然从小说角度来说,还是为了做衣薄肉丰、肥嫩多汁的肉包子而来。
华庆峰往嘴里塞了一只肉包子,满意的向厨子举起了大拇哥:“不错不错,皮薄馅大,肥嫩多汁,好手艺。”
“老爷您吃的高兴就好,俺这调馅手艺可是祖传的。”厨子高兴的道。
说着话,华庆峰把蒸好的馒头大把大把的塞进筐里,却对厨子道:“不知道你会做馍吗?”
“馍?馍馍吗?”厨子瞪着看着他,口气特别的奇怪。
“怎么不会做?”华庆峰也只是随口一问。
苏家和花晴风是南方人,平时吃的是大米,只因米饭不容易运送,华庆峰才要求送饭只送馒头。
犹豫了半天,厨子才开口道:“您装的不就是馍吗?”
脸涨的通红,华庆峰带着冒热气的馒头,又称馍的北方主食坐上回地头的马车。
顶着夕阳刚下车,华庆峰就看见五双比月亮还亮的眼睛,瞪着他。
“干的不错啊,”华庆峰检查着一下午的工作。
棍子上的胡萝卜,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虽然东家不在,但是下午的工作量居然比上午多出了一般,甚至连肥料都沤制好了。
强迫所有人去洗了把手,华庆峰才把馒头放到他们手里,筐上盖着厚被,所以甚至冒着热气。
方二狗眼泪突的就下来了:“俺没想到还能一天三顿吃的上馒头,还都是热的。”
看着几个男人看着馒头哭成泪人,华庆峰挥挥手制止住他们。
“别在我面前哭的跟女人似得,”从车里拿出咸菜递给长工们,华庆峰又道:“说说,你们中间谁干活最出力?”
众人看了石勇一眼齐声道:“是石勇兄弟。”
华庆峰立刻从怀里掏出个热乎乎的布袋来,掏出一个鸡蛋放到石勇手里。
长工们一见眼睛都直了,嘴里都传来“咕咚”之声。
“那个肥料是谁堆的?”华庆峰又问。
华庆峰数天挑来的肥料,都是人畜的粪便,其中有许多致病菌和虫卵,不能直接拿粪肥撒到地里,但是即便在农业社会,也有许多农民不知道这一知识,导致庄稼生病生虫。
幸亏穿越前,华庆峰的岗位涉农,被抓壮丁下乡体验农村生活,这才知道还需要堆肥发酵,利用热量杀死虫卵,才是沤熟的肥料。
“是方二爷。”长工们起身答道。
方二狗尴尬道摸了摸头:“在东家面前,俺可不敢称爷。”
华庆峰又在他手里放了个熟鸡蛋,鼓励道:“老方,你是熟稔农活的人,以后这地还要靠你指点。”
见东家没有不满的意思,方二狗才把敢剥开蛋皮,看见圆润洁白的鸡蛋,老泪纵横,却小心地收在怀里。
“老方,吃吧,以后咱们的还要养鸡养猪,你的孩子会每天都吃上鸡蛋的。”看见方二狗的动作,华庆峰像看水晶一样看透了他的想法。
“真的吗,东家?”方二狗眼里闪烁着希望。
“我是葫县的县令,说的话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吗?”在老方身上拍了拍,华庆峰眼睛在长工身上转了一圈:“明天,你们把家里的孩子都带过来,我有活给他们做。”
然后又跟长工们聊了半天,把第二天要做的活给讲清楚了,才让长工们带着馒头回去了。
华庆峰则回到马车中,在有人手打理田地之后,他只要掌握好奖惩手段就可以,然后腾出手来准备搞点副业,毕竟今天苏雅已经摆明了不可能再支持他搞下去了。
想着想着,华庆峰在马车的颠簸中睡着了,在梦中,他看到了成片的庄稼布满葫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