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手上的动作已然到了最后一步,我掀了掀眼皮,看着已然到鼻尖的一只雪狼,嘴角轻扯,隐隐带着一丝轻蔑,手腕微动,下一秒光芒四射,我眯了眯眼,顷刻间尸横遍野,有些雪狼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便直接消亡,堕入轮回。
偶尔会有血溅在我身上,我有些不适应的偏过头,脸色有些难看。一来是因为之前打斗中耗费了许多灵力,现在又用灵力支撑着这‘隐杀阵’,顶多再撑一炷香的时间,灵力便会消失殆尽。我心里飞快的想着,若‘隐杀阵’崩溃后,可还有退路可走,但得出的结果却是十分失望的——没有……只有逃。我扯了扯嘴角,这回的笑可不向之前那般轻松了,心里头亦是苦哈哈的。
我左右环顾了一圈,狼群大概是对于这个阵法十分忌惮,所以它们将我团团围住呈一个围攻圈,却井然有序的站在阵的外面,眼睛却狠狠的盯着我,凶相毕露;但既然打定主意要逃,自然不会迟疑,瞅准了一个比较易攻破的点后,便倏地将‘隐杀阵’褪去,把那空中的那块玉石收回囊中后,就毫不犹豫的往山的深处飞去,临去前,往小戈的方向看去,他所处的形势比我要好上许多,兴许是因为他专心练剑,学的东西也不曾像我一般杂七杂八的缘故,剑势凛冽,气势惊人。我笑了笑,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然,我也十分清楚这座山非常不对劲,但这个点是狼群唯一有些破绽的地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时只得如此。
寒风依旧在喧嚣,像一把把刀子似的划过我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以及伤口。狼群还在后面穷追不舍,这时候即便我想停下也毫无办法了,除非我想被狼群分食,可越到山里头,心悸的感觉便愈发明显。我打了个哆嗦,猛地看见了东方的另一座山峦,像是冥冥之中一般,我突然调转方向往那处走去,即便这一处的狼群要更多些。
也不知何时朝阳渐起,在这一方冰雪之地中,那仅有的温暖也在寒风的反衬中显得微不足道,但聊胜于无,若不是这点温暖,我或许更撑不过去。到最后眼睛所能看到的东西有限,并且目光所至的地方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睁开眼睛,最后却发现自己只是徒劳而已。我轻扯嘴角,却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实现。
我心底有些不甘心,不甘心我死得这么窝囊。然而在下一瞬却突然一脚踏空,紧接着便是有些陌生的失重感,风将我包裹着,我竟久违的感到些许暖意,上方有雪狼在嚎叫,不清楚原因,但我明显的感受到自己似乎是在往下掉,并且到现在都没有落地;起初我还想保持清醒,但风的叫嚣,狼群狠厉的嚎声,以及早晨的太阳照下来的感觉,淡淡的温暖,仿佛在记忆中也曾有过那么一双手——粗糙有力却将我抱在怀里,一举一动之间溢满了呵护之意。
在这过程中,竟让我的心里开始感觉到平静温和,就好像之前所有寻常的日子一般,一家四口依旧在一起,偶尔闲暇之余,我还会与爹娘寻个正经的名目出门,去找枢哥哥他们玩。但这种日子已经是记忆之中的了,而如今我每日的生活已经被枢哥哥他们用各种书籍、阵法、剑法给充斥,从此再无闲余。我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回想这些,而是尽可能的以一种淡然的态度面对接下来的死亡。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早夭是我命中的劫难……那我亦不会认命。天道不仁,我便逆天而行;我强撑着一口气,从纳袋中随便抽出一颗玉石,十分凑巧的,还是之前布置‘隐杀阵’所用的玉石,我哑笑片刻,有些口齿不清地说:“抱歉,又得用上你了,若到快要消亡的时候,便自行消失即可,用不着死撑着。”
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好,以往有求于人的时候虽说不至于卑躬屈膝,但也会尽力让对方如沐春风,事后也会加倍奉还这份因果,但在如今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头晕目眩,能撑着说完一段完整的话都已经极其不容易了。
我将玉放在胸口上,费力的抬起手,随便念了一段咒语便不省人事的昏过去了;而之所以在这种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也能熟练地用出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只是个小把戏,许多刚刚飞升的小仙都会这一招。
这个小法术也没什么具体名字,只是给予些方便罢了,譬如累的时候便可以用出来,腾于空中或置于地面皆可,且还可以按照个人的喜好任意变化形状。
我出来游玩的时候,经常会使这个小把戏来,有时还会左右环顾后,才偷偷的笑起来;原因也没什么羞于启齿的;前面也提过几句,枢哥哥向来不喜我玩弄这些小把戏,自然也不会教我,他和钧姐姐在寺庙里和我们同吃同住——至少在严苛的时间上,我们一直都是比较遵守的,当然各自回了僧房后,那就管不着了。
有时我甚至会恍然间觉得枢哥哥以及钧姐姐就像个苦行僧一般,漠然的看着我们,却永远不会融入进来,当然比起这个猜测,我更愿意相信他们只是情绪不外露罢了。
甘钰姐教我这个的时候依旧是晚上,对于这种旁门左道的小把戏,我往往兴致更高些,于是出门在外也经常会使出来。这也算得是我比较喜欢且拿手的一个小法术吧。
可惜以我如今的仙力,法术只能维系一炷香的时间,所以接下来就真的是‘尽人事听天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