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们还是在桑桑家化到了些素菜,所幸这些年我们沾的荤腥大多是山里打的,不然桑桑的爹娘以及邻里邻外的人都不一定会再拿菜给我们了,毕竟普天之下的人民都对神佛有莫名的敬畏,山下的人之所以对我们这么和善,可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南无是个和尚。
我们拿到菜之后,连声道了谢,便回山里头去了。
中途,抓了一只野鸡和一只灰白色的兔子以及一条肥嫩的鲶鱼。本来应该是两只兔子的,但另一只瓷白色的兔子就有趣了——是一只成了精的兔子,活了大概百年了,当然法术弱的很,但是跑的贼快。南无一把抓住他的一对兔耳朵的时候,红通通的眼睛快要急出水来,嘴巴里发出‘咯咯咯’的咬牙声,艰难的发出人声:“你不是和尚吗?你怎么能恬不知耻的抓兔子,吃兔子肉?”声音弱弱的,十分凄惨。
南无对着那兔子阴测测的笑了一下,兔子立马就吓得一哆嗦,便听到南无说:“谁告诉你和尚不能吃肉的?”兔子大概被这南无的笑容给吓着了,立马回答:“我姐姐告诉我的!它被人类抓走吃了,抓走了之后,我还听到他们大笑,在讨论是红烧还是清蒸!姐姐它比我跑的快多了!它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卑劣的人类!你们现在又要杀了我去红烧对不对?”说到后来,竟小声的抽噎起来。
南无一脸正经道:“你错了,我是要把你拿去清蒸,哈哈哈……”我黑了黑脸,一巴掌打在了南无的后脑勺,骂道:“正常点!”南无这才止住笑,把兔子放在地上,收到兔子疑惑的笑容,才开口:“或许你觉得人类可恨,其实是一样的。我们吃兔子,兔子吃草。弱肉强食罢了,没什么好愤慨的!我不吃你了,你走吧。”
兔子看了南无一眼,大概是灵智不够,听完也只是一脸懵懂,但还是认真的道了谢:“谢谢你不吃我,我叫小幺,因为我是全家最小的一个,你呢?”南无依旧端着一张笑眯眯的脸,双手合十,十分哄人的说:“贫僧法号南无!”便走了。
路上,我随意调侃了他一句:“你刚开始干嘛笑一下?小幺一看这笑容,都快吓哭了!”令人无语的是,南无本人好似没有意识到,一脸惊讶:“是吗?我这不是想着这兔子等会就要死了,现在对它还是好一点吧,于是就和善的笑一个。怎么就变成恐吓了?”
我斜了他一眼,心想:这货不会真没发现吧?
南无笑起来,有些许凉意:“小兔子被抓的时候,却只是想着和尚不应该吃肉!其实最关键的不是这个,真正强大的人无论做什么……即使有错,也没人敢提出异议,因为这世界本来就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强者就是规矩,弱者才会天真的以为规矩是他们的护身符,而我不喜欢被束缚!”我看着南无脸上坚定的眼神,恍了恍神,第一次意识到南无的年岁真的比自己大,甚至有一种错觉:南无就是他自己口中的强者,规矩在他那里……真的可以被忽视!
然而,这种错觉还没持续多久,南无立马就嬉皮笑脸的边拉着我,边抱怨道:“这几个月真可谓是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把我瘦成皮包骨了,玉里啊!你回去呢!这只鸡清蒸,那只兔子红烧!那条鲶鱼烤了吃,加点佐料,好好犒劳犒劳我的胃!”
我抬头望了望天,心想: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我没做梦!错觉什么的……真是太不靠谱了!一边面无表情的指出:“可你刚刚说兔子用来清蒸!”南无无所谓的耸耸肩:“其实随便啦!反正你怎么弄都挺好吃的!你看着弄喽。”
……
回到古庙的时候,就看见玉戈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无聊的摆弄着一根狗尾巴草,立马凑上前,调笑道:“怎么在外面?甘钰又欺负你了?”玉戈连忙摆摆手:“没有,就是觉得吧……”玉戈稍微斟酌了下用语,迟疑道:“甘钰姐还是和当年一样……没变?”
我一听,直接没心没肺的蹲地上笑:“小戈你记性真好!如你所说,甘钰还是一样缺心眼……哈哈哈”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你说谁缺心眼呢?玉里!我吓了一跳,立刻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谁说你缺心眼了?哪个愣头青敢这么诋毁我们家甘钰的名声?简直是不要命了!”一边悲苦的想着:我都这么以退为进了,冰释前嫌什么的应该不是问题吧!
可惜,甘钰早就习惯我这番作态,脸色淡然:“玉里你个小兔崽子!几个月不见,你连声姐姐都不肯叫了!直呼我的名讳,谁教你的?”我心虚的撇过头,半晌,梗着脖子喊:“我比你高了!”甘钰嗤笑,翻了个白眼:“我岁数还比你大呢!让你叫声祖宗都是绰绰有余的,而且啊……”讲到这,甘钰顿了一下,呲呲牙,怒道:“你比钧也高出不少吧!怎么着?乐意叫她姐姐,不乐意叫我?”
我觉着男子汉不应该怂,奈何甘钰的力气大得很,再不说句软话,耳朵都得被拧断,于是,我自以为十分明事理的求饶:“甘钰姐!甘钰姐!维持住你狐妖的气度!别为我等小人劳心劳力啦!放手吧!”甘钰一边放手,一边愤愤然道:“当姐姐的威严都没了!要气度有什么用!”
我揉了揉耳朵,一边抱怨:“你怎么这么狠心?要换成钧姐姐,她肯定不会这么粗暴的对我!”
甘钰冷笑:“是啊是啊!她会对你温柔的笑笑,转身让你抄三遍《道德经》,还美名其曰,叫你学学做人的道理。”我噎了一下,耳边清晰的传来南无的嘲笑声以及玉戈极力压抑的笑声。
只能委委屈屈的说:“你们这样会失去今天晚上的清蒸鸡丝,麻辣熏兔,以及烤鱼的!”
众人一愣,毫不迟疑的拍起了马屁,其中南无的口才当然是令他人望尘莫及的,不过如今自家弟弟也在场,即使他就干巴巴的夸了两三句,最好吃的也要分给他多一点。我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毕竟当初把玉戈拐回来的时候,用的名义就是咱炒的一手好菜,这时候,要是不表现表现,指不定玉戈会以为我这当兄长的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