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摆手,见他下定了决心不愿提这事,便嘻嘻哈哈的将话题扯远,然而不过多久便又老调重弹起来:“虽说你不愿谈及那位姑娘的事,但好歹她是唯一一个让我觉着弟媳有望的人,怎么?介意将她名字告诉哥哥吗?”
小戈顿了顿,见我兴致盎然的模样,便只得认命的抹了把脸,颇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她姓杜,名五绾,字……琼英。”
我仔细斟酌了下名字,正要开口赞美几句的时候,孰料抬头便对上小戈不善的目光,我嘴角凝了凝,迟疑道:“……怎么了?有问题?”
他摇摇头,若有所思道:“没有,我只是觉着兄长对于杜姑娘的事情好像过于看重了。”我‘咦’了一声:“有吗?只是些寻常问题吧?”说罢,见他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干脆抛开一旁打滚儿趴在草丛里的阿征,一把揽住小戈,不怀好意的往他肩头上捶了捶,道:“怎么?我们家小戈这回莫不是动了凡心?”
小戈闻言,吓得手上动作顿了顿,之后才一脸平淡的将我的手给扯开,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裳,道:“还望兄长谨言慎行,我们修道之人是不能随便动心的,更不能有心爱之人。”
我撇了撇嘴,无趣道:“这话你听谁说的?若让我知晓是哪个王八犊子在你跟前嚼舌根,老子一定弄死他!”
小戈听完这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直觉不妙,之后便听见他说了一个名字:“当然是枢哥哥啊!”
我震了震,之后又讪讪的笑道:“你枢哥哥早已看淡一切,没准早就造就金身了,他活了不知多少年头了,看开点没什么稀奇的,但咱这个时候正值年少风华,历几道情劫而已,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你若是在枢哥哥的熏陶下,早早就蜕变成了老头子,那才糟心呢!”
说到这里,又有些恍惚,不自觉的就脱口而出:“若是爹娘知晓我将你教成这副模样,指不定得骂死我!年纪轻轻的……玩什么年少老成,快给哥哥笑一个!”
说完不等小戈动作,便抢先一步,扯住小戈的脸,用力往两边扯,小戈被扯的话都说不出来,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气音,之后便毫不留情的扯开腰间的佩剑,右手奋力一握,便朝我砍过来。
自打我将手往他脸上招呼的时候,我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一有动作,我便飞快地往后一闪,退了五六步后,从地里随便抓了颗手指,稍稍把握好了力量后,便将其隐匿在袖中,之后才佯装正经的与其正面打斗起来。
与人对战时,讲究随机应变,‘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我不过是合理应用了下周边环境,自然也不能说我是耍诈。小戈善战,而我从小所学的东西,却几乎是以辅为主,与人单打独斗,若不投机取巧,那我八成是永远也甭想赢了。
想到这,我勾了勾嘴角,面上却依旧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面对着小戈的招招逼近,只能步步后退,许是胜利在望,小戈即便被教导,对战之时,无论战况如何,切不可掉以轻心。但见我步步后退,几近溃败之势,纵然心里再如何谨记枢哥哥教的话,却总会有不知不觉的轻松下来,如此一来,他的攻势自然也会出现些纰漏。
果不其然,在我耐心的等待中,我终于看见了一个漏洞,当下也不再迟疑,身子微往后仰,躲过他的一记横扫腿之后,便顺着空隙,将石子往掌心回拢,然后无名指微微施力,在小戈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石子弹向了他的额心。
小戈看着石子,当时身体向前倾,手握长剑,端的是横扫千军的架势,然而维持着这个向前倾的姿势,无论怎样,当发现石子的时候已经避无可避了,令我皱眉的是,他发现如此的时候,便已经放弃抵抗,条件反射的紧闭双眼等着石子落脸上。
果不其然,石子落在他额心处,这不由的就让我沾沾自喜起来,虽然学暗器的时间并没有学阵法的多,但因为于暗器方面还有些起兴致,于是甘钰姐来教我的时候,倒也用心学了些。
但真正小有所成的契机,却是因为与小戈在外闯荡多年,都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一言不合险些打起来的时候绝对不少,身为兄长,一般情况我也就让着他,但也有实在争执不停的时候,介时,小我一岁又如何,就算将来成家生子了,若是小崽子不学,该打的肯定不手软。
然而我与小戈年龄相仿,家里长辈不在身旁,自然也不会有人闲着前来当和事佬,阿征倒是比我与小戈要大个百来岁,然而准确来讲的话,阿征也只是虚张百来岁,碰上我与小戈吵架了,虽不至于像南无那般看热闹不嫌事大,东拉西扯的将这个寺庙里的人扯过来下注,就赌我与小戈这回大概几天能和好,但也是一副‘任它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风范。
我啧了一声,不再去想那个幸灾乐祸的南无以及阿征,心里倒是平静了不少,将蹲在地上的小戈扯起来,又若无其事的抱起一旁的阿征,一边还抱怨道:“阿征啊!你自从那封山阵里出来,里里外外都胖了三大圈了,再过些日子,我便抱不起你了。”
阿征“哦”了一声,权当没有听到,倒是小戈摸着额头中间的印子,刚刚丢石子时控制了力度,但用的暗器到底是石子,而不是棉团团,不多时那道红印子便由红色变成了青黑色。
我回头看了眼小戈,又赶忙转过身,佯装淡定道:“兵不厌诈,再说……论单打独斗,我远远不是你的对手,是你自己大意了。”
他揉了揉眉心,反驳道:“你每回都这样说。”
我狡诈的笑了笑:“然而你每回都中招了,你为什么还好意思说出来?”
小戈走在后边半晌无语,我疑惑的回过头,却正好看见他拿脚准备踹我,我和他俱是一呆,怔愣片刻,便看见他已经顺势而为,用力踹了过来。
我直接被他踹的一个跟头,有些狼狈的摔在地上,我有些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又将阿征抱起来,揪住它耳朵道:“都是你太重了,这一脚我没准可以避过去的!”
阿征被揪的险些从我怀里跳开来:“你干嘛?你怎么不说我还在睡觉呢!猝不及防的摔一跤,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你揪一耳朵,我吓的魂都快飞了好吧?”
接下来,我与阿征便开始了十年如一日的斗嘴,吵得正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小戈的声音:“兄长,我觉得……我好像真的喜欢上琼英了,也就是……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