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此一问,但答案显然不作他想,只能是南无小戈二人,左边穿着暗红色金边的男人便是南无,另一人穿着水绿色的长衫,外面搭了件鸦青的外衫,面容已经没有以往的青涩,各方面倒是意外的成长了起来,特别是身高,他整个人就像是抽条了一般,缩在斋堂前面那个焚香炉后边,背后便是墙,他靠在香炉那里,腿缩着睡在那里,平白觉得有些委屈。这一幕,倒是让我意外的想起离开之前,小戈还曾对此抱怨过两句,说自己总是长不高。
也自那时起,他便每天三餐不落,不吃五谷,只吃灵食,就与枢哥哥他们一般,倒是我与南无,向来不顾及这些,有什么吃什么,奉行的便是‘及时行乐’四个字。
我笑笑,一边漫不经心的回想着过去的一些小事情,一边走过去,先是将南无一脚踢醒,然后才蹲下身子,拍拍小戈的脸,尽量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小戈,起来了。”南无睡得熟,醒的却快,几乎是同时就爬起身,怒吼一声:“谁他娘的踢着你爷爷了?”然后便看着我,脸色先是一呆,然后分外激动的向我扑过来:“乖孙啊!你终于回来了,想死你爷爷我了!”我黑了黑脸,本来久别重逢,我也不会在意这些话,毕竟以往就是这么玩过来的,但是……你可不可以先收敛下手上的力道?
我默默的承受着南无拍在我背上的力气,心中知晓他定是在报我先前为叫醒他而踢得那一脚,我皱皱眉头,凝神数着他拍的次数,待数到第四下的时候,猛然发力,先是一个手肘狠击过去,一击未中也不放弃,紧接着便扭身一个横扫腿踢过去,妄图命中他的脑袋,奈何实力本就悬殊,而我又在那个峡谷里呆了那么久,先前偷懒了一阵子,后来倒是洗心革面,成日里都在修炼,却也因此忽略了手脚功夫,许久没用,以我这生疏的脚法去抗衡南无那个野路子,结果简直无需多想。
于是,心中早有定数的我,在两招都落空后,便爽快的抬手示意自己输了。南无快要踢到我胸口的脚猛地一顿,半晌才哼哼唧唧的放下了腿,脸色臭的可以。我笑笑,不再去挑拨他,毕竟他不是一个耐心很好的人,也不大循规蹈矩,若是我真的再出言挑衅两句,可以想象的……
我微舒展眉头,才心情极好的去拉依旧睡眼朦胧的小戈,拽着他起来之后,才兴致勃勃的冲向斋堂内。然,入眼的一幕让我委实有些惊讶的,枢哥哥和钧姐姐各执一方,手里捧着卷书谁也不打搅谁,甘钰姐……我一开始还不曾注意到她,再仔细扫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她窝在正对斋堂大门的一方供桌之上,睡得安逸,直到我冲进门的时候,她才有些醒过来的迹象。看着眼前颇为稀罕的一幕,我眨眨眼睛,最后还是开口问道:“枢哥哥,钧姐姐……你们看书为何不去藏书阁,反而在这里看书?”心里却在咆哮:哥哥啊!你不是最为讲究吗?平时我在书阁里翻翻画本子,你都能黑着脸痛斥我一顿,说这寺庙里的藏书阁乃是贵重之地,不能任我胡来,怎地你现在连在斋堂里看书这档子拉低格调的事情,你都愿意做了?
枢哥哥微微一顿,半晌才不咸不淡的说:“南无这贼秃奴,本来早就用过膳了,你进寺庙那时我方才准备回去,结果被这厮死拉硬拽的,就是不肯放我回去,美名其曰要在这里给你准备一个惊喜,当时还没弄好,我先出去了便会露馅,然后等着等着,便晃到了这时,平白浪费多少时间?”然而后面的话我便一字也不曾听清,只深深的震惊于枢哥哥说的第一句话——贼秃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怎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才让一向平淡的枢哥哥也出口成‘脏’起来了。
好在枢哥哥说完这一句便不再说了,面色状似寻常的对着一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钧姐姐唤道:“阿钧,走了。”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久久亦不能平静。
南无倒是看出了我的震惊,好笑的揽住我的肩膀,十分欠抽道:“阿枢原先就不是好相处的人,我初见他那会儿还好,后来却是阴晴不定,手里那把剑没准什么就沾上了血,若不是静坐千万年,又静修千万年,以他那性子,恐怕早就走火入魔了。”我却是难得无暇顾及这些八卦,拼命的向着南无使眼色,然而他却丝毫没察觉到,依旧我行我素的向我扒些关于枢哥哥过去的陈年往事。然后,我就几乎绝望的听见枢哥哥凉凉的声音响起:“南无,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我默默扭过头,以示自己的无辜。奈何盛怒下的枢哥哥几乎六亲不认,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后,又冷笑着朝我说道:“玉里,你捂住脸确实是对的,那张脸僵的我简直没法看下去了。”
我一噎,反应过来后,脸上的表情越发僵硬了。我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到他们离去的背影后,才分外悲伤的放下了手,有些绝望。南无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阿枢这次似乎十分生气啊!嗯……去吃饭吗?”说完之后,他甚至还砸吧砸吧嘴巴,我看着他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心里头有些沮丧,刚刚回来,便被训一顿,来年不利呀。
南无毫不在意的将我和小戈拽到桌前,气势十足的喊了声:“开饭!”然后,自己就马不停蹄的将饭菜往嘴里塞,一边还抬头时不时的打量我一眼。小戈更甚,筷子都没拿起一下,亮晶晶的盯着我看,我瞧着他终于清醒的目光,心知他这是终于醒了瞌睡……可那也无需如此夸张啊!瞧着我像一朵花似的。南无还在吃,看着我有些郁闷的样子,想了想便道:“阿枢其实并无斥责之意,只是不善言辞,说话便有些僵硬了,其实还是挺想你的,不然也不会任着我们胡闹。”
我道了声:“谢谢。”虽然你会错了意思,枢哥哥对我极好,这种冰冷的态度其实与往常无异,枢哥哥面上有些苛责之意,但眼底浮现出的些许温暖,却让我无比清醒的发现了他的喜悦。但纵使如此,心底还是有些不爽利,于是报复般的戳了戳一旁南无的右肩,阴深深的笑道:“惊喜呢?快些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