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奥迪A4稳稳停在医院门口外的街道旁。
“看来,我要去工作了!”黄庭一把拉开车门,回过头对着前座摆摆手。“后会有期。”
张青峰注视着黄庭的背影,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双手拉了拉西装的边缘,整理着西装外套就像是一个优雅绅士正在抖擞着自己,准备赶往一场盛大的宴会。而不是一只孤狼,在黑夜中谨慎的对着自己的猎物磨着他那锋利的爪子。
陈霆军摸出烟盒,发现已经抽完了香烟。他撇开空荡荡的纸盒,摸出了怀里的********和一个消音器。
他一边在旋转着消音器,咧着嘴一点头道:“小张。像吧,这小子特么像一只真正的狼。”
“陈队?”张青峰有些疑惑,然而就这一晃神。视线所及之处,黄庭已经消失不见。
“确实很像”他点点头附和着。
“咱们,把车停的远点。猫可从来不会在老鼠洞口伸着爪子。”陈霆军手持着消音手枪,向街道另一边的一处角落指了指。
年轻人闻言,抓紧了方向盘,然后稳稳的调过了车头。
陈霆军对小张的表现视如无睹。当年他第一次做“清洁”任务的时候还不如他,即使是再怎么训练过的精英。真正临场时,绝不如演练来的简单。哪怕即将面对的是一些永远见不得光的“老鼠”。
郑国敏,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人,一副厚厚显得有些老旧的黑框眼镜架在扁平的鼻子上。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长袖衬衫,双手十字紧扣,坐在大厅里的等候椅上。有些苍白的脸色,略显苦痛和无助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无助的父亲。
医院的大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的“儿子”今天因贪玩从二楼的楼梯上滚到下来。摔断了2根肋骨。多么希望这个可怜的孩子能够好起来。虽然调皮让他付出了代价,但这痛苦却不能由他这个做“父亲”的来一起分享。
就在他沉浸于自己的自责时,一阵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空荡荡的大厅里,除了在打着哈欠的前台小姐和坐着不远处的座位上抱着手臂睡觉的中年保安外,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抬起头,是一张年轻的脸孔,很和善也很正常的一个年轻人。他就像一个正常忧虑受伤孩子的父亲,无视了这个年轻人,低下了头。双手紧了紧。
“嗨,你好。”黄庭站在咨询台前,对着已经快眯着眼皮快睡着的前台小姐轻轻的拍着台子。
面容姣好的前台小姐被人从睡梦中叫醒,显然让她有些无奈,但良好的职业素质让她克制住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带着困意打了个哈欠随后带着职业的微笑道:“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么?”
“我叫黄庭,我有个表弟叫做“林凡”。今天下班的时候接到了他女朋友打来的电话,说他出了车祸,正送往这个医院抢救。当时我正在柳市,所以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林凡?请您稍等。”前台小姐劈了啪啦的拨弄着键盘。一会后。
“黄先生,您清楚林先生女朋友的名字么?”
“林欣然。”黄庭表现的有些焦急的回道。同时双手一快一慢的拍着台子。
前台小姐瞥了眼屏幕上的信息,然后抬起头,露出微笑,对着这个长相干净的年轻人道:“黄先生,请您不用担心,林先生现在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还处于昏迷中尚未苏醒,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合适别人去看望他,所以,还是建议您先回去。等到明天再来看望可以么?”
“谢谢你,美女。”黄庭停止了手掌的拍动,对着她笑道。
“不客…额”
一只手掌做刀锋状,拍在了她白皙的勃颈上,随机把她带入了昏迷。
“好梦!”黄庭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这位美丽的妹子身上。
他转过身,双臂后缩,靠在了台上。玩味的看着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似乎注意到这道目光,他抬起头与年轻人对视,眼睛里已经不留半点忧伤。他松开双手,站起身,走到了保安的身边,同样的手法,抬手一敲。大厅里明显处的的其他两个活人都陷入了昏迷。
“你很面生。”黄庭活动着脖子道。
中年人摘下眼镜,小心的折好,塞入了胸前的衬衫口子。然后才看向黄庭。
“呵呵,一大把老骨头了,多久未出来活动,年轻人不认得是应该的。”
“是老骨头就好好找板棺材老老实实的躺着,何必出来,就怕一不小心被人折腾的散架。”黄庭眯着眼睛,眼皮的缝隙里透出精光,紧紧的停留在中年人身上。
中年人侧首一皱眉头,然后目光重新对上了黄庭。背着双手道:“你这年轻人的嘴巴利索都是超出了我的想象。似乎不懂得什么客气。”
黄庭没有顺着他的话头跟他闲聊的意思。一昂脖子不屑的道:
“远联?还是本地的老鼠窝?”
“呵呵,都不是,我只是个带话的人。帮我的张兄弟带个话。”
“张东城吗?”
中年人笑了。从兜里掏出一方丝巾,仔细擦着自己指缝间的凝固的血液碎屑。然后道:
“小东城啊!虽然不是他。也没什么交集。但他欠你一个人情。既然你不请他来还,那他只好自己动手?”
“人情。”黄庭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如果是哪个老头子因为我顺手救了他傻儿子的命,就自作主张的过来还礼,那请回去告诉他。”
中年人停下手。丝巾停在了指缝间。
“谁欠老子的命,让他自己来还。”
中年人用力抹去手上的最后一块血污。
“话我带到了,事我做完了。人情收不收,是你自己的事。”
黄庭侧手一摊五指。
“请喽~”
收起手帕,他擦了擦双手。笑着对黄庭道:“年轻人,没有什么靠山是永远不倒的。”
“怎么?想弄死我?成啊,先跨过我成千上万兄弟的尸体。可你们敢么?垃圾们。一群糟老头子会拿你们当擦手布。我们却从不需要!”
“言尽于此。”中年人重新掏出眼镜架上。转身就走。
黄庭直到对方彻底没入门外的夜色,才转身掰过显示器。
看到林凡住的房间号后,抽出爪刀,贴着墙壁,小心的向着他的房间走去。
3层302室。
“阿军!”
正靠着车门,拆着烟盒的陈霆军闻声转过头。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平凡朴素的中年人?他眯着眼,大致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这才不确定的道。
“敬国?”
中年人笑着点点头。几步走到车子旁。
“几年不见。还是这么劳累。怎么工作不太顺利?”
“啊~”陈霆军愣了下。随即略带警惕打量着中年人道:“你当年匆忙辞职,后来也一直没消息。干啥去了?”
“我啊,当初儿子身体不好。正好我二舅在老家镇上有块不错的店面。我就寻思着找点退休,回去多陪陪家人,做点小生意。”
“不错啊。不过这可不像你老李本来的性情啊。”陈霆军说着递过去一支烟。
“年纪大了,打拼的心思也淡了,唯独放不下的就是家人。”李建国收过烟夹在了耳朵上。
“今天怎么这么巧。这么晚还来医院?是因为大侄子的事儿?”
“是啊,刚开刀做完手术。今晚回去,帮这小子把书拿来。这孩子啥也不喜欢,就爱看书。”言语中带着点自豪。
“嗯!”陈霆军点了点头,然后摸出了火机。
“啪”火光亮起。像是在陈霆军迷蒙的脑海中突然竖起了一支火把。照亮了一片阴暗的角落。情报组在整合离职人员后续生活状况的时候,调查过李建国的状况。他儿子,已经死了。
隔着火光,他看见了李建国冰寒的脸。然后,脖子一疼。脑海里的火把瞬间熄灭,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你!”小张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入怀。
但车外的中年人比他更快。一只满布老茧的手掌已经紧紧如铁钳般掐住了他的脖子。
“额!你,敢,,,”
20秒后,中年人一把撒开手。脑门上满是青筋和热汗晕死的倒在了方向盘上。一手拉开后座。中年人,把软倒在车胎盘的陈霆军搬进了车里。
眼镜滑了,他推了推。然后看着突然亮起的医院3楼。
嘴角噙起一个笑容。
“看戏的,自然是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