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婉白嫩的小手举着小巧的酒杯,殷勤的递到白景的唇边。阿丑只觉得这一幕无比的刺眼,想也没想就出声吼道:“不准喝。”
对阿丑的声音置若罔闻,陆婉婉固执的举着手中的杯子,双目如水的注视着白景。
周围的人,早在两人出现的时候就暗中揣测阿丑和白景的关系。看到凌空插进来的陆婉婉,众人皆抱着手臂坐在席位上,冷眼瞧着这出好戏。
要不是为了那一万两,她才懒得干这种棒打鸳鸯的事儿。进门前,白景的约法三章还萦绕在耳。算了,不就是打破一颗春心荡漾的少女心吗?
拍了拍身上掉落的瓜子壳,阿丑站起身,走到两人跟前。在众人瞩目的目光中,一把夺过陆婉婉手中的酒杯。
“相公,大夫不是说你最近那里不好,不宜喝酒吗?”
细耳聆听的众人,皆露出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是那里不好。
“你是谁?白大哥喝不喝关你什么事?大晚上的戴个面具,不会是因为长得丑吧!”
方才还柔情似水的陆婉婉,瞬间又变成了平日里刁蛮任性的样子。
“陆姑娘这话问得好,确实有道理。不妨问问你的白大哥,我到底是谁。”
将酒杯扔到桌上,阿丑重新坐回去。
到处招蜂引蝶就算了,居然还敢把祸水引到她身上。看着至始至终都把自己当个观众的白景,阿丑恶狠狠的递过去一个眼神。想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咳!
摸了摸鼻子,白景知道今天的戏只能看到这里了。虽然很想看看娘子为他吃醋的样子,不过再这样下去,止不住他家娘子真要发飙了。
外人和自家媳妇儿,孰轻孰重,他还不需要旁人来提醒。
“陆姑娘,请注意你的措辞。”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想娶谁,还不需要旁人来指手画脚。”
小小一个陆家庄,他还不放在眼里。
因为白景的话而面色苍白继而铁青的陆婉婉,恼怒的推开众人,朝着外面跑去。
他居然成亲了。
而且,还是娶了那么一个粗野的怪女人。
“那杯酒,有什么问题?”
虽然方才有片刻的欢喜,他家娘子终于会吃醋了。不过就是因为太了解,反而知道不可能。
“切,没劲。”
这也能猜到。
有的时候,她觉得白景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那酒里确实加了点东西。而且,还是她给诸葛夫人的。
那玩意儿加到酒水里无色无味,但在有光的地方,却会呈现出淡蓝色。只是,她没有想到诸葛夫人居然把它用在了这里。
原本,这是她给诸葛夫人用来找出下蛊的女子的。
要对诸葛文清下蛊,那人必定是极其熟悉诸葛家,同时又有机会接触到诸葛文清平日里的一日三餐。
虽然她的药粉男子吃了不会怎样,但若是肚子里养着其他虫子,估计会腹泻好几天。
隔着人群,阿丑静静的看着另一端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诸诸文轩。少年一身华丽的锦服,挺直了脊背,精致的娃娃脸上看不出一丝苦涩和忧伤。
脸上挂着甜甜的笑,让每一个看到他笑容的人,都认为他是打心底里在欢喜着。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坐在亭中的女子,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似要翩翩欲飞的玉蝴蝶,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既腰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微微低垂着前额,十指纤纤,拨弄着手中的七弦琴。朱唇轻启,曼声唱道: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从嘈杂的大厅里出来,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这里。
看着清湖正对着的沁竹园,阿丑背倚着身后的树干,抱着双臂细耳聆听这首《凤求凰》。
一曲毕,亭中的美人儿却依旧沉浸在纷繁的思绪中。没有发现岸边早已站立多时的两个人。
“你说,若是这世间,能遇见一个人,你喜欢他,他也刚好喜欢你,这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嗯。”
看着身旁的人,白景低声呢喃着:“如果那个人,也喜欢着自己”该多好。
“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别动。”
“你你要干什么?”
见身前的白景越靠越近。背抵着身后的树干,阿丑整个人退无可退,想到白天的那个吻,害怕的闭上眼睛。伸出双手慌乱的推开身前的人。
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发生。睁开眼,就见白景手里拿着一片树叶,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娘子,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什么都没想。”
恼怒的瞪了一眼身前的人,阿丑跺了跺脚,转身回去睡觉。
这一天发生的事,比她在李家村一年发生的都要多。
跟着阿丑,白景最后看了一眼亭中的上官凝雪和对岸那个伫立在林中的身影。
欢迎来阅读阁!“白大哥,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点心。你尝尝。”
一大早,刚吃完早饭,陆婉婉便带着丫鬟上门来。
昨晚回去后,她特意派人打听了。白大哥和那个怪女人根本就没有宿在一间房。
这说明什么?
说明白大哥并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娶她的。说明他们之间根本不像表明上表现的那般亲密恩爱。
而且,据那位灵芸姑娘说,这个女人不过是个穷乡僻壤的游医,若不是白大哥,估计她这辈子都还待在那儿。所以,白大哥一定是因为什么迫不得已才娶她的。
凭着她的家世和美貌,只要再努努力
不得不说,单恋的女人,脑补能力相当发达。
搪着荷青瓷底儿的碟子里,装着一叠荷花酥。
色泽诱人,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将碟子一一端出来放在桌上,陆婉婉睁着一双美眸期待的望着白景。
“我很忙,陆姑娘还是先说什么事吧!”
漫不经心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清香的花茶,白景修长莹润的手指翻动着手中的书页,眼神不经意的瞥向被屏风挡住的卧房。
“其实,我只是”
如果她说,她只是想借机来看看,他会生气吗?
“饿死了,有没有吃的?”
刚从床上爬起来的阿丑,汲着鞋子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卧房里走出来,要不是因为肚子饿了,她完全可以睡到中午。
都怪白景,昨晚上非要拉着她研究什么人皮面具!害得她半夜才睡着。而且今早醒来才发现,她昨晚居然在白景的屋里睡着了。
“想吃什么?点心要不要?”
见阿丑出来,白景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搂过她不盈一握的纤腰,直接将人抱在怀里。
还没怎么清醒的阿丑,脑袋自动的靠着白景宽厚的胸膛。
嗅着空气中甜甜的香味,阿丑立刻精神一震。条件反射的就要站起身,正要拍掉腰上那只手,却听见身后那人在耳边低声说了一个“一”,立刻像焉了气的皮球。
看着对桌双眼都快喷出火来的陆婉婉,为了那一万两,阿丑只得秉着做戏做全套的职业情操。
忍。
“不要,我要吃辣的。”
“好,我让阿大去给你买。”
“我要鸭脖子。”
“娘子,鸭脖子只能当零食,不能当饭吃。听话,先吃饭。”
“那好吧!”
“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吧!”
吩咐阿二上早膳。
看着她精心准备的点心全被那个女人吃进肚子里,陆婉婉愤愤的甩袖离开。
“人都走了,可以放开我了吧!”
阿丑站起身坐到陆婉婉方才的位子,就着白景递给来的花茶吃着荷花酥。别说这位大小姐的手艺还真不错,好吃。
“对了,昨晚上你给我看的东西,哪里来的?”
“飘香阁。阿二带回来的。”
飘香阁?
“那场火”
“不是,我只是让阿大教训他们一番。并没有让他放火。”
对于白景的说辞,阿丑并不怀疑。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不会骗她。只是,如果不是白景做的,那又是谁放的?
而且,“我想了一个晚上,也许,那不是人皮面具。”
丢下手里没吃完的半块点心,接过白景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碎屑。阿丑捧着杯子,低声说道:“而是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