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登天山脉西端接壤十万大山之处,那个崖低,光线依然很暗,唯有丝丝缕缕的光线从崖缝之间散漫地透了下来,在崖低形成了一条三尺宽的昏黄区域,仿佛一条银蛇躺在地上。
那个神秘的洞穴前,一袭黑袍的黎钧,俯身跪下,恭敬地对这洞口道:“尊主,属下已经找到了另外两枚凝元丹。”
洞内传出了声音,似乎有些吃惊,却听道:“哦?你是说你这次带来了两枚凝元丹?”
“是的,尊主。”黎钧微微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但却不敢表现出来,而是恭声回道,“托尊主的福,沼泽之行,属下有幸得到两枚凝元丹,是不是现在就让属下将您救出来?”
“哈哈,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洞内之人有些狂喜,大声道,“真是天助我也,你做的很好,你将那两枚凝元丹分别放于洞口上的另外两个小洞内。”
黎钧依照吩咐将两枚枚凝元丹分别放在了另外两个小洞里,和上次一样,凝元丹一接触洞口,便被一股无形吸力瞬间吸了进去。
黎钧便又退后数步,静立在一旁,观察着洞口的变化,不知这次会出现什么情况,会不会和上次一样石沉大海,或者是洞口的禁制被破坏了。
正在他思索间,只见那三个小洞内,同时发出淡淡红光,与此同时,洞口上的那层金黄色光芒立刻呈现出来,以抵挡这红光,似乎感应到了异样,那金黄色光芒立刻大盛,似乎不给红光反抗的机会,但三处的红光和上次却大不一样,虽被笼罩在金色光芒里,亮度却逐渐增强,大有要和金色光芒一较高下之势。
黎钧此时心里仍有一丝迟疑和担忧,他却并非担忧这洞口的禁制师父会被破坏,而是在担忧,那洞里的人出来之后会不会信守诺言,他知道,里面那人一旦出来,自己在他面前便没有任何谈判的条件了。
他虽在担忧,但空口上的交战却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激烈,那三处红光受到抵挡,突然暴增,竟隐隐有压制那金光之势,而金光逐渐被三处红光压制,似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无反抗之力,竟逐渐衰退下去,同时也发出刺耳的嗡嗡之声。
那嗡嗡之声也逐渐减弱,而金光也逐渐暗淡下来,但三处红光却并未停止,而是逐渐交汇起来,就在三处红光完全交汇将洞口遮盖的严严实实,洞口的那层金光若碎裂的玻璃般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就在裂纹逐渐扩大之时,那层金光似乎承受不了这般支离破碎,突然轰然一声,金光四散消失,红光失去了对手也随着巨响消失不见。
“呜呜……”狂风骤起,从洞内刮来,崖底的枯枝败叶被瞬间卷入空中,在这崖低的狭小空间产生了巨大的嗡鸣声,就连黎钧不得不奋力抵挡这骤然刮起的狂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狂风消散,枝叶簌簌落下,如雨一般,洞口恢复了沉寂,但已然没有任何东西阻挡洞口了。
“我终于可以出来了,哈哈……”洞内突然响起恐怖的狂笑声,如从九幽地狱层层传来。
紧接着,洞内逐渐传出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身形高大轮廓从里面走了出来,接着昏暗的光线,才依稀看清这人,却是一个俊朗的男子,气宇轩昂,身形间流露着淡淡的高贵气势,神色严峻,一袭紫衣依却不显破败,仍旧鲜亮。
他凝视着洞外,长长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呼了出来,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这里光线本就阴暗,崖低距地面数百丈,他眼里却闪着淡淡的精光,他抬头向上看去,只看到了一线天,冷哼一声,低头看着手里那三枚因失去能量而光泽暗淡的凝元丹,他挑出其中一枚仔细看着,双眼一挑,惊异道:“这枚竟然……”
“恭喜尊主出关。”黎钧感受到从那人身上传来的阵阵威压,勉强站稳身形,连忙躬身道。
那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漠然问道:“这枚是从哪里得来的?”
黎钧心里一紧,不知何意,看着那枚凝元丹,思索了片刻,这才恭声道:“是从一个小女孩那里得来的,不过那个女孩和三危山的人是一起的。”
那人闻言,漠然点了点头,低吟道:“这就不奇怪了,没想到啊……”
黑袍人心神震颤,当真是可怖之极,站在那人身旁,从他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真气竟令自己使出全力才能抵挡。
那人用冷厉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凌然道:“本尊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待到本尊征服天下之时,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黎钧闻言自然大喜,却也不敢喜形于色,忙躬身一礼,谢道:“多谢尊主,属下能为主人效力,实乃三生有幸。”
那人面无表情,冷哼一声,心里暗着:人啊,终究是低等,为了所谓的虚名,竟如此卑贱虚伪狡诈,自私自利,且对异族俯首称臣,人族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看来这次再也没人可以阻止我的宏图大业了。
那人沉默良久,才森然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便将需要做的事吩咐给了黎钧。
最后他又提醒道:“记好了,最好别让我失望,你先回去吧,本尊刚刚复出,实力尚未恢复全盛,需要闭关修炼,两年之后,在来这里找我。”
黎钧只是不敢多言,更不敢有所异议,忙恭声道:“是。”说罢,袖袍一甩化长风卷起的一地枯叶向地面飞去。
那人冷哼一声,转身看向黑暗里,从那里走出来一个人,一个老头,白发苍苍,身体羸弱,拄着一根手杖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师父,我出来了。”那人凝视着那老人淡然道,“如果你还承认是我师父的话。”
老头看着他,久久不语,时间仿佛就在这里停止,若能停止,他真希望永远不要前行。
“怎么了,师父。”那人哈哈一笑,“我出来了,难道师父不高兴么?哦,对了,还是先还给你一样东西吧,师父见了或许会让你想到一些东西。”
他一甩手,扔过去一样东西。
那老头伸手接过一看,脸色变了数变,这张沧桑的脸才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这东西你始终都不愿给我,可是最终还是属于我。”那人冷笑道,“师父,对于这个结果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
老人用手攥着那个东西,脸部抽搐,极力克制自己的心绪,似是痛苦,终于缓声道:“他们或许是忘了,才让你有机可乘。”
“不,不,师父,您这次又错了,他们并不会忘了,我相信我给他们带去的恐惧,他们是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他们只是低估了自身而已,对自己人倒是很少防备。”
“你困了我一百多年,你难道不是也困了自己这么久么。我本以为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没想到啊,竟然还有人来到这里,心志竟如此脆弱,您没想到我会利用人族的这一个弱点吧。”
老人叹息一声,点头道:“是,我的确没想到,你会变,变得更像一个人了,为师真的为你感到欣慰。”
“够了!”那人咆哮道,“谁愿意做一个卑贱的人,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人,我早已领教过了,难道你一直也要我做一个这样的人?”
老人摇了摇头,沉声道:“世间有大奸大恶之徒,却更多的却是博施济众之人,有自私自利之徒,却更不乏正直无私之人,你只看到暗的一面,却不愿承认明的一面。”
“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么。”那人冷笑一声,淡然道。
老人抬头看了看一线天,百丈之高,还有一线光明,沉吟了一会,终于低声道:“不,只要黑暗还未降临,一切都还不算晚。”
那人也不再言语,伸出一只手,一股无形之力卷起老人,一闪身便消失不见,再一现身,便到了崖顶。
上面的光线明显比崖底要充足许多,甚至有些刺眼,老人抬起袖子遮挡住刺目的阳光,以慢慢适应这明亮的光线。
“你可以走了,去向人类通报吧,我已经出来了,让他们去绝望吧。”那人站在崖边,将老人放到地面,狂妄道。
他又将目光移到老人身上,漠然道,“师父,我不会杀你的,你多年的说教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至少我不会像人一样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来。”
老人似乎已经适应了明亮的光线,缓缓放下袖子,抬头望着那紫衣人,叹息一声,知道和眼前之人从此便无话可说,拄着手杖缓缓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