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千木雪离开三危山之后,乘坐青鸟返回千幻城,当日那头青鸟落在距离城外数里外的一片林地,便不再向城内飞去。
意思自然很明了,剩下的几里路是让千木雪自己走回去。
它并非害怕人,因为一般人对它构不成威胁,而是它早被青叶嘱托过,切勿进城惹出骚乱,故此它便停在了城外,千木雪又如何能扭得过这只巨大的青鸟。
千木雪自然是一千个不同意,她在那头青鸟的背上死活不下来,死死抱着它的背,硬是希望它将自己驮进城里。
她如此做自然有她的打算,她想将青鸟诱骗到城里,然后派人将它捉住,将它训练成自己的坐骑,不过这也只是她单方面的臆想而已。
青鸟却不理会她多般无理取闹,巨大的翅膀一抖,一股劲风便带着千木雪落到了地上,而它却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扑闪了两下翅膀,荡起一阵尘土,而后扶摇而上消失在天际。
千木雪自是气愤不已,从地上站起来,望着决然而去的青鸟,却也无可奈何。
她走了数里进了城,随后回到城主府。
她回到家自是不免被其爹娘唠叨,虽然她多次私自外出,也常常受到爹娘的责罚,但这次却不同,千仞峰得知那赤阳城发生了大变故,心里更多的是担忧,而且他亲自回到宗门请师兄派出弟子帮助寻她。
千幻城城主府,此刻气氛有些严肃,千木雪即便一向颐指气使,此刻也大气都不敢出。
千仞峰一脸威严,望着那个蛮横的女儿,见她安然回来,心里自然是放松了许多,但也不能不责备一番,否则还不知道她以后会闹出什么乱子。
他轻咳了两声,开口说道,语气却也不敢过多的强硬:“雪儿,这次你也太胡闹了,竟敢又是一个人外出,知道你爹爹我派了多少人去寻你么,甚至请了剑门宗的弟子寻你。”
千木雪这次出门的确是遇到了不少乱子,自知犯了错,令爹娘担心,也不敢顶撞,只得站在一旁无辜地看着母亲,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希望母亲替自己解围。
其母秦碧茹一脸慈爱地看着女儿,已然知道她的意思,但这次她似乎没有回护之意,反而瞪了她一眼,嗔怒道:“雪儿,这次甭想让我为你说好话,你父亲也是对你好,好在这次没受什么伤害,这次剑门宗为了寻找你也派了不少弟子,你待会随你爹爹去拜谢一下他们。”
千木雪一脸失望,母亲都不替自己说好话,看了爹爹这次多半是真生气了,她小声嘟囔道:“娘,连您也这么说我,可是,这又不是我第一次外出,干嘛这么兴师动众的,闹得天下皆知……”
千仞峰虎目一瞪,顿时吓得千木雪住了口。
秦碧茹毕竟心疼她,见她这般忙将她拉到身边,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笑道:“你啊,总是这么没大没小,看来是时候给你找个人管管你了。”
千木雪自是不敢在接话,望着母亲吐了吐舌头,一副无辜可怜相。
千仞峰知道教训的差不多了,若是太过了反而适得其反,这才接话道:“你娘说的对,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这么闹下去,那剑门宗的一剑风听说你失踪之后,更是率领师弟们搜寻了方圆数千里,着实为你担心,你以后要好好和他走动,他在剑门宗深得掌门的栽培,以后你也要为自己的出路着想。”
千木雪一听,便明白了,爹爹这是有意将自己许配于他,而且不止一次暗示过此意,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她对那一剑风并没什么好感,此刻她当真后悔这么早就回来了。
正在外寻找千木雪的一剑风,得知千木雪已经归来,虽然吃惊,却更多的是惊喜,他便寻到正在搜索的众师弟匆匆返回了千幻城。
千木雪一见雪依梦也来了,像是遇到了救星一样,撇下众人,忙拉着她回到自己的闺房,自是免不了一番长谈,却理也未理那满怀热情的一剑风。
这雪依梦是剑门宗断木崖妻子沈菡的弟子,也是她唯一的弟子,与一剑风虽师出同门,但却并不同师。
一剑风看上去也算仪表堂堂,相貌俊朗,二十岁的样子,身负一柄赤色仙剑,剑柄上显亮地刻有‘梵霁’两字,他的修为更是深得剑门宗掌门亲传,在众多弟子中当属他的修为最强。
一剑风匆匆返回便是想和千木雪说说话,不料也不知千木雪是有意还是无意躲避自己,拉着师妹走了,看着她们决然离开的背影,不免有些尴尬。
但他毕竟熟谙事故,只是不会表露出来,对千仞峰恭声道:“师叔,雪妹既然已经安然归来,剑风便要回宗门复命了……”
他说到这便顿住了,目光有些闪烁,似乎欲言又止,脸上竟浮现出少有的窘迫与羞涩。
千仞峰见他如此,知道他还有事要说,便开口问道:“师侄,可还有其他事情么?”
一剑风定了定神,鼓了鼓勇气,才开口道:“师叔,师侄与雪妹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若师叔不嫌师侄拙劣,过两年,师侄便会求师父亲自前来提亲,还望师叔到时成全。”
千仞峰一怔,他早已知道一剑风对自己女儿的心意,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自己也出自剑门宗,而且一剑风的为人和修为他也很了解,他本有此意,不过这事却还得征得他女儿的意见。
他尴尬一笑,道:“贤侄,雪儿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婚姻大事虽说父母之命,但皆因我教导无方,疏于管教,导致她一向极有主见,这件事我这个做父亲的恐怕也难以做主,还得询问她本人的意思,还望师侄见谅。”
一剑风毫不在意,躬身一礼道:“师叔言重了,此事自当征求雪妹的意见。”
他自然信心十足,凭借自己的身份贵为剑门宗掌门的亲传弟子,将来掌门之位也非他莫属,加上自身修为高深,他有信心千木雪定然会答应此事。
千仞峰便让妻子将此事转告给了千木雪。
千木雪和雪依梦在闺房了正有说有笑的,听了这个消息自是吃惊不小,而雪依梦眼里更多的是期待,频频对她嬉笑。
千木雪却没有任何欣喜之意,她尚且并未考虑过此事,二则她虽然见过一剑风几次面,但她对一剑风并未有什么好感,更没有生出什么情意,皆因父亲出自剑门宗,出于这层关系,她才对他还算客气,却不想他此刻竟然当面提亲,当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拉过雪依梦的手,一脸忧愁之色,祈求道:“雪妹,你快给我出个主意吧,我该怎么办?”
雪依梦比千木雪要小上一岁,自十三四岁,雪依梦便随她师父沈菡来此做客,二人便是一见如故,无话不谈,如今已经过去四五年了,自是情同姐妹。
雪依梦见她似有慌张,却不知为何,莫不是太过高兴了,便笑道:“雪姐,你难道是因为风师兄要提亲而感到兴奋么,这还需要我出什么主意啊。”
千木雪闻言,做欲打状,雪依梦嬉笑一声,躲得远远的,却听千木雪道:“我还从未想过此事,对你师兄并未此意,你还敢来嘲笑于我,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雪依梦闻言,收起笑容,有些不解,问道:“雪姐,你这是为何,风师兄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修为更是出类拔萃,而且你和他却也多次见面,难道没生出爱慕之意?”
千木雪怔怔地看了看雪依梦,叹息一声,她自己还对此半分不懂,问她又有何用,怒瞪了她一眼,为之气恼,眼神瞄见她手中的那把剑,眼珠一转,似乎有了注意,便转身走了出去。
她从自己的房间匆匆来到前庭,面无表情,目光扫过一剑风,向他走去。
一剑风见她出来,心里却也有些紧张,不知她的心意如何,见她向自己走来,更是紧张,看着她正要亲自询问,却被她抢先一步。
千木雪不冷不热地对他说道:“既然风公子看得起小女子,那我也不能不领情,不过,我却有个条件,不知风公子能否答应?”
一剑风见她脸色平静,却不知她心里所想,目光扫过众人,似乎都等着自己答话,他便恭声道:“请雪妹但讲无妨?”
千木雪微微点头,以示礼貌,然后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便说了,我的条件是若你在下届九城会武中进了前三甲,我便答应此事,否则我只好感激风公子错爱了。”
雪依梦跟着她从里面出来,却不知她要如何回应,却听她这般答话,正要开口说话,千木雪似乎看穿了她一般,忙摆手止住她道:“依梦妹妹,别的事情咱们姐妹俩个可以商量,但此事你可不能再向着你师兄了。”
雪依梦闻言,见千木雪如此决然,只得闭口不说一个字,只得摇头苦笑,无奈看了看师兄。
千仞峰一听,甚是尴尬,两相看去,却是为难,嗫喏道:“师侄,你看这……”
一剑风听了眉头微皱,心里暗暗思量,以自己的实力,剑门宗年轻一代之中自是无人能及自己,但若加上兽纹山庄、枫林阁这两派,自己能否进前三却是个未知数,三危山虽然传言实力不在三派之下,但一向没有弟子参加过会武,这样算来变数也仅限于另外两派,不过以自己的实力应该能进得了前三甲。
他目光扫过众人,事已至此,他又岂能退缩,便咬了咬呀沉声道:“既然雪妹如此说了,风某便当有所作为,那就依雪妹之言。”
他又移目对千仞峰郑重道:“也希望师叔今天做个明证,若我下次在九城会武之中进得了前三甲,雪妹便答应许配于我一剑风为妻,若我在前三甲之外,从此便不再见雪妹。”
千仞峰微怔,忙道:“师侄严重了,以你的实力别说前三甲,就是折桂也是如探囊取物啊。”
一剑风将目光投向千木雪,见她并未留意自己,脸上竟不知为何多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他心里猛然一沉,收回目光,对千仞峰谦道:“师叔过奖了。”
千仞峰也拉过千木雪,决然道:“师侄你放心,若是你进了前三甲,就是小女反悔,我这做爹的也绝不会答应的她的。”
千木雪两颗黑眼珠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时不时扫过一剑风,心里却暗暗做着自己的小打算:待到九城会武之后,若你真输了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既然做出这个约定,她首先想到天启、池钰二人,他们此刻正在三青老人那里修行,若是他们也参加了会武,或许真能打败这一剑风,对,就这么办,不行,我得想办法让他们也参加会武。
一剑风并不知道千木雪此刻在想些什么,如今他该说的也已经说过,在此留下也无意义,便对千仞峰施礼道:“既然如此,剑风这便回山门复命去了。”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一剑风便告辞,带着众师弟回剑门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