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登天山脉向西,距天启山大约一千里之地,有一座奇形怪异的山,这座山从半山腰便分叉而出,形成了三个主峰,三座主峰高度相等,皆高耸入云,直插云霄。
山腰之下多是生长旺盛的灌木以及无数藤蔓交互缠绕,密密匝匝,仿佛给山腰以下披上一了件绿色的长裙。
三峰中心自然形成一个天然的碗形盆地,里面却生长着高大的林木,枝繁叶茂,密不透光,树林里不是传来阵阵野兽的嘶吼声和禽鸟的鸣叫声,竟是将这座瑰丽的山点缀的如此美丽生动。
此时山上云雾已经慢慢消散,可以清晰地看到三峰的全貌,每座峰相对的一面都有一大片平整的崖壁,上面分别刻着一个古拙的大字,泛着淡淡的金光,三字分别是天、地、道,每个字都有数十丈大小,气势恢宏,蔚为壮观。
三峰两两之间距离相隔十里左右,成‘品’字形整齐排列,极为规整,恍如巧夺天工一般,故名曰三危山。
山上苍松翠柏,云腾雾绕,瀑水沉渊,飞禽走兽,往来其间,曼妙无比,不失为人间仙境。
刻有‘天’字的峰顶上坐落着数处院舍,院舍之间相距数十丈,错落有致,别具一格。
其中一处院舍的一间厢房里,一个男孩正躺在床上,身体不住的弹动,脸上虚汗不止,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豁然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脸上满是渗着汗珠,身上的衣服也浸湿了。
此人正是姜天启,适才昏睡之时,他又做了那个奇怪的噩梦,梦见一头凶恶的野兽袭击一座城,正是杀死了爷爷的那头野兽,又杀了许多无辜的人,端的是血海骨山,此刻他脑袋仍旧是嗡嗡的,像是平静的水里生出一股乱流一般。
他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定了定神,心里一阵苦涩,原来又是一场噩梦,为什么这个梦总是挥之不去,这些年来一直缠着我。
他拍了拍额头,晃晃脑袋,这才抬头察看四周,发现自己竟在一间简约的房舍里,两扇小窗,日光斜斜的照了进来,想必此刻正是白天,屋内摆放着一张松木方桌,桌上陈列着一个茶壶和几个水杯。
他所躺的床在房间的一角,两边墙壁上分别挂着两副字画,左边字画上写着一个大字:仁,右边的则是一个博字。
莫非在一间客栈里?他思索着,看来是千木雪和池钰二人将自己带到这里了,只是不见他二人在哪里,只记得三人被困在赤阳城望月楼里,又怎么会在这里。
在赤阳城时,他突然变身一头龙,着实将赤阳城搅乱了一番,幸好那位神秘老人赶来将他制服,他才恢复人身,并被老人带到这里,而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认为做了一场噩梦,浑然不知,这梦一直是真的,若让他知道了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感觉胸口有些不适,便伸手拍了拍,刚拍过一下,这一个动作便定格在了这里,他脑袋翁的一下如受重击一般,一下子感觉沉重了数倍。
玉佩,不见了。
他更是惊慌,自己不能离开这玉佩,否则自己肯定承受不了那种燥热灼痛,现在怎么办,他有些慌乱,他生怕那种感觉再次袭来,虽然他准备好承受那种不适,但仍是有些恐慌。
他深吸了数息准备承受痛苦,但那种痛苦却似乎与他做对一般迟迟不肯降临,他更觉不安,难道自己的身体又发生了什么不可逆转的变化。
他又准备了一刻时间,那种灼痛的感觉仍是没有到来,唯一不适的感觉只有在这种苦苦等待下造成的强烈的压力,此刻他确定那种感觉或许再也不会来了,这就意味着自己从此可以离开那个玉佩了,但,他不知道这会对自己造成怎样的后果,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思考这些,只能以后遇到了再作打算。
他又坐了数息时间,才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吃惊地发现身上却穿着一袭青衫,他心里一笑,不禁摇了摇头,多半是池钰趁自己熟睡之时给自己换上的。
穿上鞋子向房门走去,门虚掩着,他推门而出,一股山风夹杂着清心气息扑面吹来,真是令人心旷神怡,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净。
这种山风却很久违,在天启山,他便经常能吹到山风,但此刻的山风却更加凉爽清新,他此刻断定,这里一定在山上。
门外是一处院落,左右各有两厢房舍,院子不小,左右十丈见方,院子地面皆由青石砖平铺,砖缝之间生长着青苔,抬眼远望则可清晰地看到不远处两座青峰穿透云雾露出峰顶,与这座山峰隔云遥遥相望。
好美的景致,这里是哪儿,他此时已确定这里端的不是什么客栈,难道仍在梦境里不成,他有些彷徨,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所以他伸出右手在左臂上稍微用力拧了一下。
“疼”,他手臂传来疼痛之感,这表示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正在这时,院落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却见走进来一个童子模样的小孩,怕是和姜天启一般大小,却也穿着一身青袍。
那个小孩推门而入,恰好看到站在院内的姜天启,一脸惊喜:“啊,你醒来了。”说罢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在距离这片房舍西一百丈之外,矗立着一座宏伟的大殿,殿门之上挂着一幅金色牌匾,上书三个大字“三危殿”,熠熠生辉,殿下铺设层层台阶,足有百十阶之多,殿前却是一片空旷的广场,皆由青石砖平铺,砖缝之间有些绿意,除此之外干净整洁。
此时殿内正坐着四五个人,其中两人赫然是千木雪和池钰二人。
首座上坐的人正是带他三人来此的那位老人,他睿智的双目游走不定,在殿内来回巡视,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看向池钰二人,终于温声道:“此番带你们几个过来,是有些事情需要问你们。”
池钰此刻心里却也是疑惑不解,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不过这位老人给他带来的震撼却是无以复加,而且这里的确称得上仙山美景,奇珍异兽出没,如入人间仙境,所以他断定这里是一个隐世的门派,而且修为皆是不俗。
他听到首座老人说此,他自然不敢托大,连忙起身施礼,恭声道:“是,前辈,晚辈知无不言。”
首座上的那老者点点头,对他颇为满意,缓声道:“你二人也无需多礼,且坐下回话便可。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赤阳城里?”
池钰端坐着,看了看老人两旁的那两个年轻人,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却也和善许多,心也便放的轻松了,于是毕恭毕敬地回道:“禀前辈,晚辈在赤阳城外的崃阳镇与她二人相遇,随后便打定主意跟随她二人……”
他便将之后的事详细地说了出来,口气倒是有礼,知道上面坐着的那个人绝不简单,虽不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他能乘鸟而来,御舟而飞,如此大能也绝非凡人所能,而且这里云雾仙山,灵气充盈,怕是一处仙人府邸,若能拜在他的门下,想必修为自是一日千里。
只是千木雪见他竟是这般彬彬有礼,却又有些吞吞吐吐,这样不知要说到何时,她不由的帮他补充速述,如此这般,池钰和千木雪相互补充着将所发生的一切全部叙述了一遍。
最后,池钰恭声道:“我们最后决定返回去寻找天启下落,不料却发现前辈也在场,之后的事便是如此了,晚辈已经全部说完了。”
千木雪始终坐着,说完之后,伸手端起一个茶杯连喝了几口,然后放下杯子,又用袖子抿了一把嘴,望向首座那位老人,见那位老人迟迟不说话,她并不会因为喝了他一杯茶就会对他客气,反而有些不耐烦。
她大喊道:“老头,我们也不是外人,你快告诉我,天启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钰的手也正端起茶杯,但听到千木雪的话,脑袋像是受了重击一般,险些从座位上跌下来,心里汗涔涔的,这为前辈,恐怕有着撼天动的大能,而且两边那两个年轻人看上去都对那老者甚是恭敬,却没想到她会如此无礼,便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不得无礼,生怕自己拜师的机会被她扼杀了。
不过他也很担心天启,这一路上,天启始终处于昏迷状态,他二人以为天启是在望月楼里受到了什么虐待,或者吞了什么毒药才导致现在的状况,到现在也不知什么状况。
老人两旁的那两个身着青袍的年轻人听了眉头微皱,目光立刻冷了下去,瞪着千木雪,显然对千木雪的行为有些不满,没想到这女孩竟如此出言不逊,左边那个身着青袍的人准备出口责备她,却被那首座老人摆了摆手制止了。
那老人也不生气,依旧面露祥和之气,缓缓说道:“你们既然来到这里,大可不必担心他的安危,稍后你们便可见到他。”
他接着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那头野兽从哪里出来的?可知那头野兽的来历?”
他二人都摇了摇头。
正在此刻,大殿门外,一名童子快步走了进来,对首座的老人躬身一揖,恭敬道:“禀师尊,那个少年已经醒来了。”
池钰和千木雪一听,便猜到他说的定然是天启,二人心里一喜,立刻一跃而起,不过池钰又意识到失礼,又慢慢退了回去。
老人点了点头,对座下一名弟子吩咐道:“青云,你带着他二人,将那个少年带来吧。”
那名叫青云的弟子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恭敬的回道:“是,师尊。”
这名叫青云的弟子是老人在十多年前新收的弟子,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却也面相从容,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更是受到老人亲自点化,不论修为和心性都达到了一定的造诣。
他将目光移向千木雪、池钰二人,缓声道:“二位,请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