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三人兴奋之余,早早来到城主府门前,却发现已经排起了很长的队伍,足有数百人之多,怕是都来参加这屠兽大会的,其中还有一些猎人打扮的人。
姜天启三人夹杂在人群里,并不明显,而且府门士兵也不做盘问,很轻易就随着人流混进了进去。
会场设在望月楼前的一大片空旷之地,空地足以容纳上千人,而在望月楼下撘了一个简易的平台,像是主持台。
城主府四面围着高强,高度随不及城墙高大,但也不低,简直像是一座城中城。会场四周驻守着数百士兵,各个全副武装,竟给人一种压迫感。
台下的百姓三五成群,纷纷猜测那野兽长什么样,有说是长得青面獠牙、狰狞可怖,有猜测那野兽足有十几丈,一口能吞下七八人等等莫衷一是,总之人们并没有亲眼见过,也只能凭借传言加上自己的想象推测那野兽的模样。
“咚咚……”一连串沉闷的鼓声传遍了整个城主府,而会场上显得格外嗡鸣,似乎带动了在场的每个人的心,鼓膜很明显是某种野兽坚韧的皮所做,才能发出如此沉闷的声音。
随后,却见从望月楼里缓缓走出一行人,最前一人身穿黑色甲胄,器宇不凡,紧随其后的那人身着黑袍,罩着全身,看不清面貌。
他们身后则跟着数十名士兵,皆是金色甲胄,腰佩宝刀,煞是威风。
“天启,你看那个人,”千木雪脸色微变,指着那个黑袍人道,“是不是那晚逃走的那个人?”
姜天启此刻也注意到那个黑袍人,微微点头,但心里却疑惑,那晚,这个人难道是为了追捕那獓垠,但似乎他并没有出手对付獓垠,反而要对千木雪下杀手,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你们认识那个人?”池钰见他二人在谈论那个黑袍人,不由得问道。
“倒是打过交道,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这里。”千木雪冷冷地回道,两眼冒着怒火,恶狠狠地盯着那个黑袍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池钰不知他们是怎么个认识法,便羡慕道:“没想到你们竟然认识城主府的人。”
“什么?你说他是城主的人?难道……”姜天启讶然。
“是的,最前面的那人就是赤阳城城主凌枫。”池钰指着身穿黑色甲胄之人说道。
千木雪不由得看向那个城主,暗自嘀咕道:“这就更怪异了,那晚的那个身穿甲胄的军人应该也是城主派去的,但他们为何要杀我。”
城主凌枫站在台上,亲自主持这屠兽大会。
他整了整戎装,目光扫过众人,然后挥手示意大家噤声,台下众人立刻变得很极其安静。
只听他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近年来大家一直为凶兽袭人事件而感到恐惧,大家的亲人中也许就有被凶兽所杀。但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近日,那头野兽终于被我们勇敢的英雄擒住了……。”
凌枫讲到这,他目光再次扫过下面,又侧目对黑袍人点了点头,然后大手一挥,对着望月楼大门,朗声道:“将那凶兽拉上来。”
众人便纷纷将目光移向那里,从楼里缓缓走出数十名大汉,手里却握着四根有婴儿手臂粗的纤绳,纤绳的另一端则绑在一辆巨大的木车上。
木车随着他们拉动,缓缓出了望月楼,却见那辆木车足有两丈多长,宽也足有一丈多,两侧各有两个坚固的车毂。
在车上面载着一个巨大的木笼子,长宽和木车相差无几,高也有一丈左右,笼子由木棍围成,每根木棍足有手臂粗细,大约有百十根之多。
从木棍的间隙可以看到,木笼里的确卧着一头体型不小的野兽,却不知是什么野兽,也不挣扎吼叫,甚是平静,似乎毫无察觉即将要面对什么。
台下百姓见到笼里被逮的野兽,立刻一片喧哗,有称颂城主英明神武的,有咒骂这野兽的,有提议立刻杀死它的等等,不一而足。
混迹在人群里的姜天启和千木雪却是心不在焉,他二人都见过那头真正的食人凶兽,虽然这笼子也算得上巨大,但端的装不下那头凶兽,很显然这木笼里面的绝非是那晚他们所见过的那头凶兽,难道是城主弄错了不成。
待那木笼被拉入场中,千木雪仔细观察了一会笼子里的野兽,却绣眉一皱,低声问姜天启二人:“你们可知这是头什么野兽?”
姜天启透过那木笼观察着笼内的野兽,摇了摇头,天启山并没有这种野兽,他从小就生活在天启山里,那里野兽却也不少,但却绝对没有这种。
池钰也细看了一会,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猜道:“莫非这是头汼犀。”
千木雪一怔,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不由得赞道:“不错,没想到你见识倒不俗,倒是我以前小看了你。”
她又补充道:“据载,这汼犀仅生活在深山或者深渊的水潭之中,终年与世隔绝,所以很少有人见过。”
池钰挠了挠头,有些得意,呐呐道:“我也是曾经听一位老人说的,但却从未见过。”
这时,姜天启猜测道:“莫非这头野兽也行凶吃人,才被城主派人捉住的。”
池钰也看向千木雪,似乎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他对汼犀也是不甚了解。
“这你便错了。”千木雪当即否定道,“它虽然长相凶恶,但它却是地地道道素食野兽,更非食人兽。”
“素食?”姜天启和池钰二人讶然,又看向那汼犀,见它皮肤坚硬,呈龟裂状,头上长有两只角,的确有些怪异,却没想到这长相狰狞的野兽并非凶恶。
千木雪继续讲道:“对,它不仅食草,而且性情温顺,从不主动攻击人,加上数量也极少,很难有机会见到,所以才被公认为奇兽,虽然如此,它与上古神兽相比,也算不得稀奇。”
那么问题便来了,池钰疑惑道:“汼犀既然不是你们那晚所见到的食人凶兽,这倒奇了,为何城主要把它捉来,它并非罪魁祸首啊”
姜天启此刻心里也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似乎这里面有某种阴谋,但他现在还想不明白。
这时,木笼的一扇栅栏被几名手持兵刃的士兵缓缓打开,随即,木棍与木棍之间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台下众人惊惧,一阵骚动,纷纷后退。
凌枫见此,淡然一笑,摆着手喊道:“大家放心,此等凶兽已是砧板之物,断然行不得凶了,大家不必害怕。”
木栅被打开了,但那头凶兽却在笼里迟迟不见动静,确切说是躲在里面,似乎畏惧于这陌生的场面。
这时,几名士兵一拥而上,拿着长矛之类的兵刃从笼外驱赶汼犀,笼外数名士兵拉着两根手臂粗的玄铁链,而铁链另一端则牢牢地拴在汼犀颈上。
兵刃击打在汼犀的身上,它的皮肉不住抖动,想必着实疼痛,加上铁链牵引,它不得已才挪动笨重的身躯躲避那些长矛,很不情愿地向笼外挪动。
终于,汼犀露出庐山真面目了,果然与千木雪所描述丝毫不差,那野兽四肢粗壮,浑身虬俊,皮质粗糙龟裂,头顶两角,一长一短,看外形却怎么也与“素食”搭不上边。
围观之人似乎皆不了解汼犀,皆是怒目而视,纷纷要求立即杀了它,甚至其中一些猎人忍不住怒气,搭弓放箭,投掷碎石。
不过这些箭矢、碎石击打在那汼犀身上也仅仅是叮叮砰砰乱撞,要么箭矢折断,要么碎石反弹出去,对汼犀并未造成太大的危害,而汼犀在士兵的看管下如犯了错的小孩等待大人惩罚一般,低着头一动不动,口中不时喘着粗气。
台上,黑袍人一直注意着姜天启和千木雪,此刻他望着姜天启三人所在的方位,附耳对凌枫低声:“就是那两个小孩,他二人身旁的那人应该是和他们一起来的。”
凌枫顺着黑袍人的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人群里的两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叮嘱道:“杀了这野兽之后,那三个小孩一个都不能放跑,抓住他们之后,我们就可以放心继续之前的计划了。”
黑袍人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他悄悄地将指令传递给了身后的士卒。
姜天启却一直盯着那黑袍人,他隐隐感觉黑袍人一直注视着他们三人,而池钰却紧盯着那汼犀,一手悄悄地探到了墨弓上,千木雪则四周张望搜索可疑之处。
千木雪见他们准备要杀无辜的汼犀,似有不忍之意,便问道:“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虽然姜天启隐隐感觉那黑袍人很是诡异,但却也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他还是说道:“见机行事,不管怎样,到时先救下这头汼犀再说。”
不大一会,只见一个屠夫稳步走上前来,虎背熊腰,看上去孔武有力,手执一把巨大的砍刀,长三尺有余,宽一尺左右,刀刃磨得锃光瓦亮,似乎特意为这头野兽准备的,不过面对这头长一丈多,高七尺有余的巨兽,这把刀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汼犀被驱赶到事前准备好的木架上,然后将它牢牢拴在上面,固定不动,仅仅露出一颗硕大的头颅,如处决囚犯一般。
台下众人除了姜天启三人外,皆未对这头无辜的巨兽生出半点怜悯之心,反而怒目而视,期待这妖兽早早绳之以法。
就在他们的期待中,黑袍人有意无意瞄了天启一眼,然后缓缓抬起手,随后猛然挥下。
那屠夫会意,此时正是他表现的机会,随高高举起巨大的砍刀,汇聚全身力气于双臂,瞄准汼犀的脖颈,低喝一声,寒光一闪猛地挥了下去。
眼看大刀就要落在汼犀颈上,却在电光石火间,突然一支箭矢带着破空之声,而箭尖闪着寒芒呼啸而去,精准无误地击在刀面上。
“铛”的一声金属撞击声,那大刀的刀面猛地受到重击竟从中间应声而断,断口处刚好错过汼犀的脖颈,断掉的那半截刀也由于惯性,被甩了出去,插在了凌枫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