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元境修士与筑基境修士的最大差别在于培元境修士以体内元气为根基,具有沟通天地之力的能力,而与天地亲近,则被认为是修道的根基,故有先天后天之分。
所以当培元境遇上筑基境时,几乎是压倒性的,无论筑基境修士肉身如何强健,动作如何迅捷,手段如何高明,在天地之力的压迫下,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但是当培元境修士放弃了天地之力的优势,近身之下,与筑基境对上,谁胜谁负又是两说之事。
云笠便是如此。
在他斩杀铁爪黑衣人之后,所有的黑衣人几乎都迟疑了片刻,但是就在几个呼吸之后,面对云笠赤裸裸的挑衅,这些黑衣人给予了最强硬的回应,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伴随着狂风而来。
风声呼啸,可是刀剑相接的声音完全盖过了风声,四名黑衣人坐镇四方,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战场中心,他们四人引动天地之力而造成的恐怖气势,第一次让云笠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以及浓郁的死亡气息。
魔族爪牙的疯狂在这一刻完全体现出来,没有花哨的招式,而是招招致命,那手持长刀的黑衣人见控制天地之力不足以对云笠造成多大的限制,索性与他贴身而战,把引动天地之力的任务交给了其他四名培元境的黑衣人。
云笠身上的两处伤口几乎要了他的命,自己又拼死杀了铁爪黑衣人,此时完全是凭着一股劲在厮杀,脸色苍白之后便是充血般的潮红,嘴唇发紫。
但是他却有种越战越勇的感觉,进退之间便有两三个黑衣人倒下,一剑夺命,伤在喉间。
霍霍长刀气势绝巅,他的时机把握也十分准确,几乎就在其他黑衣人一波强势进攻之后紧接着劈头而下,以一个筑基境修士的实力,一边要抵挡住同等实力之人狂风暴雨的进攻,还要省力去防备随时会来的更强大的攻势。
这对于他的体力与精神都是莫大的考验。
黑色短剑寒光闪动,云笠怒吼一声,又一人倒下,可代价却是他的左臂被削去一块血肉,火辣的疼痛让云笠顿时又清醒了几分。
他抬头望了一眼远处了凤瑶城,这时已是灯火渐暗,日近子时,他心里呼唤了几句魔魂,也没有得到回应,他眼神中疯狂与不甘之下,又隐藏着一丝解脱。
逃亡五年多时光,今日终要命丧此地。
当在此时,地上那条黑色锁链被捡了起来,长刀黑衣人手持一端,其他黑衣人各自抓着一部分,将云笠围在丈许方圆的空地上,待成一圈之后,长刀黑衣人跃起站在一名黑衣人的肩上,紧接着身影快速闪动,想要绕过一圈,云笠见此,自然不会让他得逞,持剑而上,一把长刀便迎头劈了下来。
长刀携带着培元境修士十成的功力,瞬间与云笠手上的短剑相碰,只听得一声巨响,云笠整个人便跪倒在了地上。
锁链迅速收紧,下一刻便将云笠缠了起来,十几个黑衣人同时用力,扯着铁链,勒着云笠,深可入肉。
黑色短剑终究掉在了地上,那黑衣人收了长刀,长出了一口气,而在远处控制天地之力的四名黑衣人也收了功法,被这铁链绑着,就算他是金丹境修士,也难以挣脱。
长刀黑衣人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没有反应的云笠,心底里也对这个人有几分佩服,这样疯狂的人也值得出动这么多人。
当在此时,在黑暗静默的凤瑶城内,一束硕大的宏光亮起,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黑衣人睁大了眼睛,而在这一刻,一直未动的云笠却如同复活了一般,黑色短剑不知何时到了他手里,并且干净利落从黑衣人的下颌刺入了他的头颅。
其他的黑衣人的注意力立即收了回来,抓紧了锁链,可是用力拉扯之下却发现无处受力,那个被锁链绑起来的男子向着凤瑶城狂奔而去,在亮光的指引下异常显眼。
这一幕让他们又惊又怒,那个人逃跑的速度极快,而这里能追上他的人只有那四个培元境的黑衣人。
但是,凤瑶城中亮起的宏光却让他们十分忌惮,若是出了意外,被城中的元婴真人发现,便是死路一条,可是这次已经费尽周折,若是让他逃了,再想有这样绝佳的机会几无可能,空手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这样一来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其他的黑衣人都看着四名培元境的黑衣人,其中一人低沉道:“明日易装进城。”
凤瑶城中的宏光直直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才逐渐暗淡下去,城中的居民也被这种异象吸引,纷纷出门,眼朝天阙。
最后发现宏光的来源是城主府,便纷纷回到了家中,而这股大风却是越来越急,不多时便将这一股骚动掩盖下去,城中又是一片幽暗。
十里长巷早已没有白天那般热闹,狂风吹动着哪家店铺未曾关紧的门窗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为此地平添一丝寒冷。
…………
城里里的天似乎亮得很早,这里的住户大都是勤苦的,为了能在城中讨个活命的勾当,只要看得清便会起来劳作。
唯有这十里长巷,等到日头完全升起,才会有店铺陆续开门,万象阁的门也在这个时候开了。
李老头住在二楼,等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去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血人,窗户也大开着,他看见这样的场景,暗骂了一句:“遭天杀的,怪不得夜里这么冷。”
他起身关了窗户,又下楼去,叮嘱店员不要让人上楼,接着又回到了二楼,他慢慢扯开云笠身上的衣服,血肉模糊的场景现于眼前,还是让他打了个寒战。
“你还是死在外面的好……”他虽然这样说,还是从床底拉出一个箱子,里面放满了瓶瓶罐罐,他拿出一瓶,摇了摇头,放了回去,又拿出一瓶,也觉得不对,又放了回去,拿出三四瓶之后他挠了挠头。
接着他闭上眼睛,伸手在里面摸索了半天,突然面带喜色,兀自说道:“就你了。”
他拔出小瓶上面的木塞,倾倒下来正对着云笠的伤口,他的手却突然被云笠抓住,又听见云笠虚弱无力的声音:“这是毒药,你想害死我啊。”
李老头悻悻地收回了手,瞪了地上的人一眼,把小瓶放了回去,而云笠又没有了动静,李老头站在原地踢了他两脚,依旧是没有反应。
李老头把箱子推了回去,坐到了椅子上,就这样看着地上的人,渐渐地气息越来越弱,李老头一咬牙,脸上浮现痛惜之色。
“罢了,罢了。”他走到屋角,跪在地上抠下一块木板来,从里面的暗格中拿出一个棕色的小瓶,去了上面的红色布塞,药香弥漫开来。
李老头先是自己贪婪地吸了两口,神色异常满足,接着走到云笠身边,将其中的东西倒在云笠腹部的伤口上,那是晶莹剔透的白色粉末,十分奇特,遇见血肉便消失不见。
李老头一边倒,一遍念叨着:“一千灵石,两千灵石,三千灵石,四千,五千……”
直到他数到百万,他才停了下来,他想要放回去,又看了云笠一眼,可能又觉得不够,伸手又倒了一点:“这些算老夫送你的。”
这时云笠才悠悠地睁开了眼睛。